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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筆錄(一)

范政禮正看著地上的黑褐色痕跡發怔的時候。一句嚴厲的低斥從他身后傳來:“你是哪個班的學生?沒看到這里有……圍著嗎?!”

竟然有人敢無視警戒線私闖案發現場,簡直無法無天!碰巧趕回來等人的小肖警官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揪住范政禮的衣服后領,把他往警戒線外拖。

高隊剛剛才跟學校商量好案件保密,小肖也不好多說些什么,干脆直接揮手趕人:“走走走!回自己宿舍去!”

為了趕跑范政禮,小肖還故意拉下臉嚇唬他。小肖長著一張國字臉,說話還粗聲粗氣的,不笑的時候曾經嚇哭過自家親戚家的小孩。照以往的經驗,應該能唬住眼前這個白白凈凈的少年。

可沒想到這少年絲毫不懼,還上下打量了下他,問:“你是誰?這里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他語氣嚴肅,神情有些許緊張。在小肖看來,這少年的反應不尋常。

小肖狐疑地看著范政禮,說起“統一口徑”:“你老師沒告訴你嗎?電路壞了,要修地線啊?!?

呵呵。又是修電路這樣的鬼話!今晚絕對發生了什么,而且那些大人正試圖用這樣的鬼話來蒙騙他!范政禮徹底失去了耐心,他甩開小肖的手,沖他大吼:“少他媽廢話!到底出什么事了?!”

放在平時,遇到這種嘴里不干不凈的小年輕,小肖肯定削他,可是現在……小肖雙眼微瞇,審視著這個“聰明”的少年。

他明顯不相信“統一口徑”的說辭,那是不是表示他知道點什么內情呢?

小肖瞟了少年的校牌一眼,考慮要不要把他帶回局里問問情況。這時,又有人來了。

是教務處的范主任和幾個行政處的人員。范主任跟小肖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緊緊地盯著怒火未消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而后嚴厲地低斥:“你怎么在這兒?又早退了是嗎?沒點規矩!回家我再收拾你!現在立馬給我滾回去!”

少年憤憤地看了范主任一眼,到底沒敢說些什么,渾身僵硬地緩步離開。

人走遠之后,小肖故作好奇地問范主任:“這是令公子?”

范主任看著少年的背影,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扯出一絲尷尬的笑,點頭道:“是。見笑了?!?

“沒什么,小年輕是比較沖動。”小肖笑笑表示理解,但還是提醒道,“不過這地方……”

小肖話沒說完,范主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保證道:“警察同志放心,之后我們每天都會派人專門看住這里,不會再讓學生靠近了。”

小肖客氣地點點頭,向他們道了聲“辛苦”,隨后話鋒一轉,湊到范主任耳邊低聲問:“令公子是不是認識今晚的那幾個女孩?”

范主任的面部表情似乎僵住了,有些尷尬地說:“……不認識吧。他和她們不是一個年級的?!?

小肖不動聲色將范主任的反應盡收眼底,倒沒再接著問下去,只是禮貌地請道:“原來如此,那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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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點許,刑偵隊辦公室里還亮著燈。

會議室里。

“來,張老師?!痹^琮給張老師沖了杯熱茶,掏出錄音筆,禮貌而象征性地詢問道,“別緊張,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我可以錄音嗎?”

張老師握住茶杯的手終于鎮定了些。她點點頭,等著袁繼琮接著問。

“您能給我介紹一下薄清顏的情況嗎?比如說她平時表現怎么樣啊?在學校的人際關系怎么樣?有沒有和誰發生過沖突?。俊?

張老師抿了一口茶,才緩緩說來:“清顏是個好學生,成績很好,性格也很好,雖然有些內向,但是總是笑盈盈的,跟同學都相處得挺和睦。要說跟誰發生沖突……倒不至于,頂多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面對袁繼琮的追問,張老師支支吾吾地開口,“清顏人長得漂亮,免不了總有些小男生去……打擾她,但是據我所知,她最多就是躲開,倒沒發生過什么沖突?!?

“那您知道都有哪些男生找過她嗎?”

“這……我不是很清楚?!?

“那您怎么知道有小男生打擾她呢?”袁繼琮緊緊追問。

張老師暗暗后悔剛才多嘴,但面對警察的追問也不能不答,于是吞吞吐吐道:“我都是偶爾聽學生聊天聽來的。他們也沒說是誰啊……再說了,這種事情我就算問,他們也不敢跟我聊啊?!?

望春市高級中學校風一向很嚴,像這種涉及早戀的事兒,學生躲著老師都來不及,哪兒還會跟老師聊這個?

袁繼琮默默把“早戀”這個切入點記在心里,然后把話鋒轉到第二個點上:“那她和戚桐雨的關系如何?”

張老師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了些,又喝了口茶,道:“她們關系挺好的,經常見她們一起上廁所、吃飯什么的?!?

“那和林深月呢?”

張老師像是被點醒了什么似的,突然直起腰說:“哦……我想起來了,寒假冬令營的時候,我見她們兩個倒是走得挺近的。開學之后她們來辦公室交作業,我還聽她們約著一起去圖書館做作業。而且好幾次下課之后,我都見清顏跑去隔壁(10)班找她?!?

“那冬令營之前,她們不熟?”

張老師皺著眉努力回憶了一會兒,說:“應該不熟,冬令營一開始的時候,都沒見她們一起聊過天。上學期……就更沒見過清顏和她接觸過。當然,這只是我的所見所聞啊?!?

“戚桐雨有參加冬令營嗎?”

“沒有?!睆埨蠋煋u搖頭。

“戚桐雨和林深月關系怎么樣?”

“嗯……”張老師的眉頭皺更緊了,“好像也沒見她們來往過。林深月是10班的學生。其實吧,我教了幾年書,發現絕大多數學生的交際圈都在本班,不同班級的同學來往挺少的。所以清顏和林深月來往的時候還挺讓我印象深刻,也許是在冬令營熟悉起來的吧?!?

“要非說桐雨和林深月之間有什么交集的話……她們都是黎老師的英語課代表……還有她們都是高一年級排名前20的尖子生。”

捋完案發現場三個女生的關系之后,袁繼琮進行發散性發掘,于是接著問道:“您同時也是語文老師吧,也教10班嗎?”

張老師點點頭。

“那能跟我說說戚桐雨和林深月這兩個學生的情況嗎?”

“桐雨我還算了解,她性格挺活潑的,在別的班,甚至似乎在別的年級都有朋友,在校也還算遵守紀律,但就是有些……愛潮流,小女孩嘛,喜歡新衣服啊、新鞋子啊、新手機啊之類的……”

說起戚桐雨,張老師還算侃侃而談,但轉到林深月身上,她的介紹就很簡短了,只說林深月成績不錯,沒見過她和別人起過沖突,然后就沒了。最后,張老師只能跟袁繼琮建議道:“不好意思啊,我平時操心自己班級比較多,可能沒辦法顧及到每一個同學。如果您想深入了解林深月的情況的話,可以問一下黎香容老師,她跟林深月的接觸比較多?!?

袁繼琮點點頭,算是揭過三人關系的那一頁,然后,他的問題又回到了薄清顏本人身上。

“那從上學期到現在,薄清顏本人有什么明顯的變化或者不對勁的嗎?比如冬令營之后?”

那時,薄清顏和林深月兩個原本不熟的人突然湊到了一起,袁繼琮覺得這是個特別的時間點。

張老師又陷入了回憶。盡管學生眾多,但薄清顏是她的課代表,她還是能察覺到她的變化的:“嗯……好像是變得有點不開心的樣子?!彼挥上肫鸲顮I時薄清顏郁郁寡歡的樣子,還突然發了場燒,開學之后,她就變得更寡言少語了。

“哦?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袁繼琮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問題。但張老師聽了這個問題之后,臉上的神色卻像變色龍一樣變了好幾次,一開始是思索,然后就僵住了,再然后竟還有些慌亂,最后憋了半天就說了一句:“這……我也不知道……”

她這一猶豫,袁繼琮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身體微微朝張老師處前傾,仿佛一只盯著獵物的獵豹:“張老師,這不僅關系到一個學生的案件,更重要的是這關系到你學生的性命,每一點細節,都可能跟你學生的死息息相關,如果你想到了些什么的話,希望你能如實相告。不為了我們破案,也為了你這位學生英年早逝的性命啊,你說對嗎?”

在袁繼琮的逼視里,張老師緊抿的雙唇微微地顫抖,低垂著眼一直不敢看他。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分鐘左右,張老師才帶著哭腔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個普通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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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萬信科也在隊長辦公室里和范貽漁談話。

范貽漁的反應一直很淡定,也很配合得提供了很多學校學生的信息。比如,學校學生和老師的作息安排、三個女生的班級情況和任教老師情況、以及今晚學生和教師的請假情況。

按學校請假的程序,學生的請假情況最后都會報到教務處。于是從范主任處,萬信科得知了案發現場三個女生今晚都請了假。

戚桐雨和死者薄清顏請假的理由都是身體不舒服,然后假條底下附著一份病例,上面寫著生理痛。而林深月請假的原因是去看牙醫,假條附著的是牙科診所開的病例。

這似乎沒什么異常,只是請個假罷了。可萬信科信手往前多翻了幾頁,發現自開學以來還挺多學生晚自習請假的,尤其是高二高三年級。盡管具體理由不盡相同,但總體來說都算“身體不適”。有些學生的名字甚至規律性地出現過好多次。

這么多“病人”,看起來這里倒像是醫院。

萬信科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禮貌問道:“貴校學生的身體素質偏弱?”

范貽漁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哦,有些學生的身體是比較弱。針對這點,學校也正在豐富學生的體育活動,時不時舉辦健康講堂和免費的健康檢查……”

范貽漁像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似的滔滔不絕地講著學校的活動。萬信科直覺不太對勁,但也不想浪費時間聽范貽漁再廢話下去,趕緊抓了個空子結束這個話題,隨后將話頭轉到了小肖剛剛告知他的疑點上——那個私闖案發現場的高二男生,范貽漁的兒子,范政禮。

據小肖所說,這個男生很特殊。但剛才范貽漁已經否認過他兒子跟三個女孩的關系了,萬信科決定從另一地方入手,像關心朋友小孩似的問:“聽說剛才您兒子跑到東區宿舍花園去了,沒嚇著吧?”

說起這個兒子,范貽漁果然遲疑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假笑道:“他沒事,就是年輕,容易咋呼,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了?!?

“倒沒添什么麻煩,就是聽我同事說,他反應還挺激動的,像是……”

萬信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范貽漁打斷了:“他們不是一個年級的。”

范貽漁又強調了一遍這句話,語氣還算平靜,但神色十分認真。

“不是一個年級也有可能認識吧?”萬信科并沒有放過這點。

范貽漁的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這樣吧,我回家好好問問他,如果有什么相關消息再告訴你?!?

“……要不我們找時間請您和您兒子喝個下午茶吧?”

盡管萬信科話說得委婉,但范貽漁怎么會聽不出他的意思。登時他臉就黑了,直接拒絕道:“不必了,他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說罷,范貽漁站起身,“我知道的都說的差不多了,也很晚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他要走,萬信科也攔不住,畢竟懷疑只是懷疑,沒有證據,也不能把人扣著,只好將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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