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笨手笨腳的,掛著邊,還有你們幾個,東西清點妥當沒有?沒有還不快去清點?!”
“缺了什么到庫房說一聲,取了銀子辦妥當,耽誤了大小姐的婚事,我唯你們是問!”
“是是是。”
“怎么還沒有趕裁出來?再派幾個繡娘去,快去。”檀宮月在院中站著,望著忙的團團轉的鈴枝,陷入了沉思,良久她開口:“鈴枝。”
“小姐。”聞聲,鈴枝忙不迭的過去,卻是一陣沉默:“小姐......”她隱約能猜出個大概,是因為大少爺。
“何必這么認真呢?何必呢?”話語中盡是難以掩飾的悵然之意,像是未將這婚事認真對待一般。
“小姐,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再者檀大人和檀夫人未將您的婚事放在心上,奴婢陪著您一路至今,您萬事都能委屈,唯獨此事不能委屈,大少爺尚無音信,但小姐要風風光光的出嫁,想必夫人在天有靈也會祝福小姐的。”鈴枝一臉正色,她打心底希望檀宮月可以過得好,要平平安安的。
“鈴枝,我想去東營看看。”檀宮月斂了斂眼眸,淡聲道。
而鈴枝卻遲疑了,她無比清楚去東營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要去看檀榷,也會碰上斐祏,按規矩,大婚前夕,新人是不可碰面的,一旦去了,也就意味著壞了規矩,會遭人詬病。
“小姐,奴婢陪您。”鈴枝安排好馬車后,隨檀宮月一同前往東營。
東營,朝廷的主力軍,朝中共有五營,分為東西南北中,其中東營為作戰的主力軍,其次是身為替補的西營,而北營負責各地督察事務,具有直接插手辦案的權利,南營則是后勤,負責糧草軍醫等事務,而中銀則是皇帝的貼身保鏢,相當于御林軍,同時也會為皇帝跑跑腿,辦個事什么的,直接受命于皇帝一人,人和符都認,而郄杙便是屬于西營,是西營的將軍,只是嫌少有人知曉她女子的身份罷了。
東營,本是閑雜人等不可踏入,但檀宮月有門府和拜帖,守衛便放她主仆二人進去了,找了一圈兒也未見檀榷,詢問才知,檀榷被人叫去了后山,檀宮月帶著鈴枝向后山而去。
“她是你阿姐,與你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她不日出嫁,你不送她出檀府大門,誰送?讓檀府一群雜碎送她?!”粗獷的男聲驟然響起,隨后響起了一道極其熟悉且略帶嘲諷的聲音。
“阿姐?親姐弟?她眼中何曾有過我這個弟弟?她出嫁關我什么事?不想讓檀府的人送就別嫁!身上流著同她一樣的血,我只覺得,惡心至極。”檀榷一襲黑衣,身上透著淡淡的戾氣,眉眼中的厭惡與痛恨絲毫不掩,就這么暴露在傅文城的面前。
“你......”傅文成退了半步,眼中是一片愕然:“你......痛恨你阿姐......提及她就這么......讓你厭惡?”他的聲音略抖,滿滿的不可置信。
“你不知她為你做了什么,更不知你母親讓她為你做了什么,你這般誤解你阿姐,可曾想過你母親?”傅文成微微闔眼,將眼中的痛悔掩去。
“你莫不是不知道,母親正是被她害死的,母親在世時,甚是偏愛于她,可她卻致母親于死地,害死了母親,若不是她,我何至于淪為這般!”檀榷的眼中泛著血絲,一臉的憤恨。
“什么?!”傅文成一臉錯愕,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尚未完全接受。
“咔嚓——”一節樹枝被人捏斷,兩人齊齊向一旁的樹看去,檀宮月扶著樹干,蒼白著臉走出。
“我當是誰呢,怕舅舅一人勸不動,親自來勸?你怎么不讓父親來勸,若是父親勸我,說不定我會同意呢。”他冷冷的撇了一眼檀宮月,沖傅文成道:“要我送她出府門,想都別想!”
話落,他從檀宮月身側走過,將檀宮月撞的踉蹌幾步,肩膀隱隱作痛。
腳步聲漸漸遠去,傅文成望向檀宮月,眼神復雜。
“蒻月,他說的,可是真的?”傅文成小心翼翼的問道,希望從檀宮月的口中聽到那個否認的答案。
“舅舅,此事......”檀宮月張了張口,幾次欲說出的答案,卻生生卡在喉間,不知如何說起。
“罷了,你既不愿說,我也不逼你,關于你母親的死,想告訴我了,隨時來找我,小榷不愿送你出府門,那便讓你表哥送你,想必他們十分樂意,你看如何?”傅文成輕嘆一聲,語重心長道。
“皆可。”傅文成沒再說什么,正準備轉身離開被檀宮月叫住。
“舅舅,天色不早了,明日若無事,便來檀府一趟吧,權當去看看母親。”檀宮月絞著帕子,思索后還是準備告訴傅文成。
“......好。”傅文成知曉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不過多停留,轉身離去。
一直到出東營都未碰見斐祏,鈴枝緊繃的弦,這才放下,臨近婚期,檀府也添了些喜色,一切都在準備中,奴仆們匆忙而過,喜色中夾雜了些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