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沈聽是被雨吵醒的。
她今天晚上沒感到不適,兩人洗漱完就睡下了。
手機屏幕亮起,已經(jīng)快兩點了。
沈聽側(cè)過身,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腦子很是清醒,正想玩一會兒再睡覺,身后忽地悉悉索索,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動什么?”
他的嗓音還有些被吵醒的啞,沈聽關(guān)了手機,同時那人撐著身子開了那側(cè)床邊上的一盞小燈,燈光微弱,靳時年穿著睡衣,領(lǐng)口微微敞開著,頭發(fā)有些凌亂,修長的眉宇下是烏黑深邃的眸子,鼻梁高挺,削薄的嘴唇此時緊閉著。
他有點起床氣。
這個時間點被吵醒,他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又看了眼剛被她放下的手機,眼底晦澀不明。
窗外雨聲逐漸變大,傾盆撒在陽臺上,雷聲陣陣,窗簾沒有完全拉攏,依稀能看到一道又一道閃電。
沈聽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睡覺吧。”
他沒說話。
女孩側(cè)躺著,仔細看可以看出兩人穿著的睡衣是情侶的,她睜著眼,可能也是剛醒,還有些迷糊,靳時年下意識地,親了過去。
嘴唇相碰的那一刻,沈聽微微僵住。
但是沒有推開他。
只依稀聽見他說:“過兩天有空,和我出去拿個東西。”
雨下了大半夜,夾雜著雷聲,吵得人睡不著覺。
第二天一早,就能聽見張姨嘮叨,“哎喲,昨天晚上下太大的雨了,連陽臺上的衣服都打濕了,我今天一早起來,還重新洗了一遍。”
沈聽一邊喝著粥,一邊道:“我就說,您那應(yīng)該搬了,她們都搬到新屋子了,張姨就你不愿意動。”
莊園的傭人不算特別多,有不少是做了很多年的或是從靳家老宅過來的,這些人幾乎是住在莊園里面,有一塊地方是給他們修的房子,但是修的太早了,就顯得舊而且小,后來修了新的,還翻新過那棟樓,但只有張姨不愿意搬走,更不愿意別人重新裝修她的屋子。
她總說,住習慣了,就不愿意看到什么變化。
張姨年齡大了,靳時年小時候就是她跟在身邊,稱呼也一直沒變過,從老宅到莊園,張姨都很是細心,現(xiàn)在,她對沈聽也是一般的好。
她沒有結(jié)婚,所以平常沈聽會陪她嘮嘮,這一輩的人或多或少都愛做點手工活,沈聽也從她這學到了不少。
靳時年吃飯不愛說話,但這并不妨礙沈聽嘰里咕嚕拉著張姨聊天,兩人早點不一樣,因著沈聽前晚著了涼,張姨最近都給她做些清淡的,現(xiàn)在看著靳時年面前一碟餃子,有些想吃。
她眼神直勾勾的,靳時年就推了過去,順便道:“一個。”
小氣!
“放了辣椒,吃一個也行。”
沈聽夾了過來,說:“張姨,我現(xiàn)在身體倍棒呢,可以吃的!”她咬了一口,很好吃,但不算很辣,“不辣誒。”
張姨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從少爺碗里挑,所以只放了一點。”
碗里很快見了底,她這一頓過于清淡,吃著沒什么味道,靳時年臨走前特意囑咐,“下午有人來教你彈鋼琴,別睡過頭。”
“好哦。”
“也不許一直打游戲。”
沈聽癟嘴。
“聽見了沒。”
“聽見啦。”
然后靳時年就出了門。
既然下午不能玩,沈聽便抱著手機上樓玩了一早上,吃完午飯后連忙趕著時間睡一覺。
再醒來時,杜若關(guān)了她手機上的鬧鐘,伺候她換衣服,又簡單洗漱了一番。
等走到大廳里,就看到一個男人正和張姨說笑。
面前桌子上擺著一壺花茶和幾個甜點,包括蛋撻和一些小蛋糕。
沈聽清醒了些,自覺地走過去坐在一邊,拿著吃了一塊,也不插話。
“這是前些日子訂的手鐲,我順路來送給您。”那人將盒子遞給張姨,“我瞧著挺合適的,您試試,看喜不喜歡。”
“哎喲這我哪能收。”張姨連連推辭著,但架不住他的話語,最后無奈地打開。
盒子里躺著一副玉做得手鐲,色澤看著極好,應(yīng)當是上等品。
沈聽端茶喝,想著,這人好眼熟啊,還和張姨關(guān)系這么親近。
張姨本來想拒絕,卻被一票否決,把禮物送了出去,他便轉(zhuǎn)頭像沈聽自我介紹,“嫂子好,我叫顧京舟。”
沈聽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來,這個人在過年的時候見過一面。
大概,也是靳時年朋友之類的。
關(guān)系還不錯的那種。
“你好,我叫沈聽。”
杜若領(lǐng)著兩人去了玻璃房,大雨過后空氣中混雜著泥土的味道,沈聽很喜歡這樣細雨細風的感覺,她討厭熱也討厭冷,這樣的天氣對她來說剛剛好。
顧京舟看著平板上的樂譜,來之前已經(jīng)知道了沈聽是個一竅不通的小白,秉著建樓前要先打地基的精神,他極其認真且耐心且認真地,給沈聽講了一下午的專業(yè)基礎(chǔ)知識。
不得不說,他很有水平。
但可能是太有水平了,導致沈聽。
懵了。
純懵了。
她學習能力當然不算弱,來到莊園后,她前幾個月一直在接納這個世界的信息和知識,那段時間堪比嬰幼兒學習跑步,小學生參加高考,初中生修改博士論文,高中生即將登上月球,沈聽當時看書看的一個頭都快有兩個大。
但是,她沒有這么挫敗過。
這么多年,她小學的音樂課是大合唱,初高中的音樂課是拿著本書不知道嘰嘰喳喳什么,興趣課那更是聞所未聞,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學習能力到哪個領(lǐng)域都絕對不算差。
直到,她摸上了鋼琴。
別人頂多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好歹還發(fā)達呢,她的手在鋼琴鍵上就像傻子對著筷子說我在吹笛子。
沈聽倒在秋千上,問道:“鋼琴真的是人能學會的嗎?”
顧京舟也對自己的水平產(chǎn)生了懷疑,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教學方式不對,就說:“沒事,一下子學基礎(chǔ)知識是這樣的,因為對你來說都是新的。”
她搖頭,“好倔強。”
“什么?”
“這種知識從我腦子里流過但是執(zhí)意不留下痕跡的感覺。”
顧京舟:……
這都說的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