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靳時年會早點回來,所以沈聽坐在大廳里,等著開飯。
她大腦還處在宕機狀態。
于是等靳時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躺著,身上的睡衣有些松松垮垮,皺巴巴的,頭發披散著壓在身下,他好奇道:“你怎么躺在這?”
沈聽:“我被知識凌辱了。”
靳時年:“?”
沈聽一邊嘆氣一邊走去餐廳吃飯,甚至吃飯的時候,也吃幾口就嘆氣一下。
靳時年擰眉,她下午的情況杜若和顧京舟都有告訴他,但沒想到這么夸張,“就學了一下午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當然沒有!”
“那你嘆什么氣。”
“我在感概。”
“感概什么?”
“感概人走茶涼,人去樓空。”
靳時年:“……”
她一手抓著杯子,里面還剩半杯的果汁,沈聽一臉凄涼的往前送去,道:“敬你一杯,靳兄。”
靳時年:“……”
上次見她這副樣子,還是她抱著一堆各式各樣的歷史書和地理書以及各種政治物理在書房里待的昏天黑地,連吃飯都在背書的時候。
這小姑娘一旦學習起來,又碰了壁的話,她就會突然進入一個癲瘋期。
被打擊一次瘋一次的那種。
沈聽不介意他不和她碰杯,一邊搖著頭一邊一飲而盡。
不知道的以為她在喝什么烈酒。
吃完飯兩人在花園里走了走消食,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陰影,沈聽甚至拽著他的胳膊專門繞開了玻璃房。
靳時年有些無奈,把人拉住了,說:“走。”
“不走。”
“走吧。”
沈聽搖頭。
休想讓她回去上課!
但是,她從來都駁回不了靳時年說出口的話,當再次坐到玻璃房時,沈聽真心覺得,以前那么多次在這地方感受到的輕松、悠閑、愜意,都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靳時年翻著平板,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譜子,沈聽坐在秋千上,抱著抱枕,隨口問,“你也會彈鋼琴嗎?”
“會一點。”
“一點?”
他點頭,手指落在屏幕上,轉過身端坐在琴凳上,剪裁得體的襯衫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可能是剛剛有些熱,領口扣子被他解開了兩顆,從沈聽這個角度望過去,稍微細看就能隱約看到那節鎖骨。
光影間,男人干凈白皙的臉龐透露著棱角分明的冷峻,骨節分明的手此刻放到琴鍵上,他看著譜子,緩緩開始彈奏起來。
音符在他手中流轉,伴著細細溫和的微風,沈聽靠在鎖扣上,一時間呼吸都慢了些。
她聽出來,這是《水邊的阿狄麗娜》。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沈聽閉著眼,秋千緩慢地前后搖晃著,直到有人拉住,靳時年在她身邊坐下,嗓音有些慵懶,“好聽嗎?”
“好聽。”她低喃小聲,又補上一句,“很好聽。”
菲薄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挑著眉,眼里的笑意染上些曖昧,“你很喜歡?”
沈聽愣愣地點了點頭。
“還想聽嗎?”
“想。”
她語氣乖巧。
靳時年又是一笑,他聲音清冽,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側臉,他從后攬過她,偏過頭貼近。
從脖頸處傳來的酥麻似電流一般淌過全身,沈聽下意識地一縮,便聽見他道:“那你一直喜歡我好不好?”
像是被什么一擊即中,沈聽愣愣地沒發出聲。
她忽然想起,新年那段時間,張姨留在莊園陪她,那時靳時年回了老宅,傭人們也都各自回了老家,張姨給她做了碗餃子,絮絮叨叨說著些靳時年小時候的趣事。
她說:“少爺最近變了不少,但是和小姐你在一起的時候就還是以前那個少爺。”
她遲遲沒有說話,兩人無聲地對視著,他的眼神像是一泓黑暗的深淵,沈聽退無可退,視線躲避不及,磕磕巴巴道:“我,沒有……”
沒有不喜歡他嗎?
但她說不出口。
靳時年起身,又回到了平時的模樣,似乎對剛剛的事不太在意,他淡淡開口,“回去吧。”
“……好。”
沈聽跟在他身后,手心貼在心口。
她平靜地出奇。
*
第二天,顧京舟依舊到點來上課。
他是個認為基礎大于一切的老師,倒不嫌她笨,亦或是看清了她三腳貓的水平,對她也很是耐心。
杜若按時會來添茶,沈聽一下午斷斷續續吃了幾個蛋撻和小蛋糕,直到結束后,肚子還是鼓鼓的。
學沒學到不知道,但總歸是吃飽了的。
沈聽對自己要求不高,吃飽喝足,玩得開心活得瀟灑,天塌下來都有高的人頂著。
晚飯時間來的很快,沈聽還在花園里散著步,消消食。
靳時年掐著飯點到的,聽杜若說她在花園,便點頭應了,又問,“她今天還做了些什么?”
“沒有了,小姐下午都在花房和顧少爺練琴。”
“沒有別的了?”
“嗯…小姐一下午吃了許多甜食。”
所以現在還在外面。
靳時年沉吟道:“去和張姨說晚點開飯。”
“是。”
花園外圍種著樹,往內大多是各種花植,種植這些不容易,靳家請了許多人照料這諾大園子里的花。
而這時,沈聽就站在門口邊的榆葉梅樹下,她仰著腦袋看開得盛大的花朵,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什么。
靳時年走近,她立馬注意到,便揮著手,說:“我還不餓誒,要不你先吃?”
“我等你。”
這棵花樹開得很好,地上掉了不少花瓣,沈聽撿起來一朵完整的,打量片刻,“我看到不少把花做成書簽的,應該挺漂亮吧?”
話音剛落,她又反駁,“不對,夾在書頁里的應該得是葉子吧?”
嗓音里聽起來有些失落。
“你喜歡,那就一直種著。”
沈聽沒回應,將花又丟回地上,她轉過頭來,說:“走吧,去吃飯。”
“不是不餓?”
“不餓就不能吃飯嗎?”
兩人到了飯廳,飯菜剛剛擺上桌,傭人都退了下去,沈聽還想著怎么才能學好,靳時年開口,“明天我帶你出去一趟。”
“明天要學鋼琴。”她說:“我感覺我學的太慢了,讓顧京舟早上也來吧。”
他沒有動靜。
沈聽又道:“我自己學又很慢,他教的挺好的,我也能聽懂,只下午那兩三個小時的話,我會學的沒那么好。”
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發覺自己不僅反駁,還沒注意到他臉色有些變了。
等回過神來時,沈聽立刻解釋,“嗯……我是不想在基礎階段浪費太多時間。”
靳時年淡淡點頭,聽不出情緒,“你喜歡,那就去學。”
“好。”
“我會讓他早上也來,但是。”
沈聽抬眼。
“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你得保持好。”
“啊?”
“聽不懂?”靳時年皺著眉,“他可以來教你,我和他也是多年的朋友,雖然相信你們,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倆肢體上有任何接觸。”
“……啊?”
“還聽不懂?”
她有這么笨?
沈聽腦子里回憶著這兩天的學習,印象中,她和他之間都隔了不少的距離。
哦,除了今天下午休息的時候,她給他遞了一塊甜點。
這也,算肢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