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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備份) 身份之謎

蘇晚將染血的琴鍵鎖進書桌最底層的抽屜時,指尖殘留的寒意仍未消散。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銀杏葉,忽然意識到顧言已經三天沒出現(xiàn)在咖啡館。手機里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凌晨兩點十三分:「別等我了,雨太大。」

第四天傍晚,她抱著裝滿樂譜的牛皮紙袋推開咖啡館的門。風鈴響動的瞬間,懸在吧臺上方的老式吊燈忽然閃爍,在顧言蒼白的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他正在擦拭那架施坦威鋼琴,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銀色素戒,在絨布上刮擦時發(fā)出細微的嘶響。

“你的美式咖啡。”他將白瓷杯推過來時,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間嶄新的紗布。蘇晚注意到他修剪整齊的指甲縫里殘留著暗紅色血痂,像是反復抓撓傷口留下的痕跡。

“新曲子?”她指著琴譜架上泛黃的樂譜。那些蝌蚪狀的音符被紅筆反復圈畫,空白處寫滿德文批注,最醒目的位置潦草地畫著破碎的高音譜號。

顧言的手指突然痙攣般按住琴鍵,不和諧音在空蕩的咖啡館里橫沖直撞。“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演出曲目單。”他扯下樂譜揉成團,紙團劃出拋物線落進蘇晚腳邊的廢紙簍,“都是些死透的東西。”

蘇晚彎腰撿紙團的動作僵在半空。泛黃的紙頁上,“顧言”二字在演出名單里格外醒目,日期標注著三年前的平安夜——正是車禍發(fā)生的前一周。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圖書館翻到的舊報紙,社會版角落里有則不起眼的訃告:柏林愛樂樂團大提琴手林汐,車禍身亡,享年二十六歲。

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響突然變得密集。顧言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后,潮濕的呼吸掠過她耳畔:“好奇害死貓。”他抽走她手中的紙團,打火機躥起的火苗將往事燒成蜷曲的灰燼,“有些真相就像琴箱里的鋼絲,扯出來會要人命的。”

當晚十點十七分,蘇晚在咖啡館后巷撞見顧言與陌生男子爭執(zhí)。穿巴寶莉風衣的男人將牛皮信封塞進他懷里,卻被顧言狠狠摜在積水里。路燈下飛舞的紙頁間,蘇晚瞥見“精神鑒定報告”的字樣和紅色印章。

“你們非要逼我跪著活?”顧言揪住對方衣領的手背青筋暴起,腕間紗布滲出新鮮血跡,“告訴那些老東西,我就算爛在咖啡館里,也不會去精神病院給他們當活體標本!”

男人踉蹌離開后,顧言靠著潮濕的磚墻緩緩滑坐。蘇晚走近時看見他正用碎玻璃片劃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在積水里,綻開一朵朵嫣紅的睡蓮。

“這樣能止住幻覺。”他仰頭望著淅瀝的雨幕,瞳孔里倒映著扭曲的路燈光斑,“每次彈到《葬禮進行曲》第三節(jié),都能看見林汐坐在琴凳右邊。她的婚紗上全是血,還在哼我們寫的婚禮進行曲。”

蘇晚脫下針織外套裹住他發(fā)抖的身體,血腥味混著他身上的苦艾香鉆進鼻腔。當他冰涼的額頭抵上她鎖骨時,她摸到他后頸凸起的金屬異物——那是新聞報道里提及的,車禍后永遠留在脊椎里的鈦合金支架。

“要我送你回家嗎?”她輕聲問。

顧言突然低笑著咬住她衣領,犬齒隔著布料硌得皮膚生疼:“你確定要去?”他摸出鑰匙串上沾血的琴鍵,“那里鎖著比車禍現(xiàn)場更可怕的廢墟。”

凌晨兩點零六分,蘇晚站在顧言公寓的玄關處。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切割出黑白琴鍵般的條紋。整面墻的玻璃展柜里,水晶獎杯與藥瓶詭異共存,最中央的位置供奉著半張燒焦的婚紗照。照片里的顧言穿著燕尾服,右手無名指戴著與林汐同款的素戒。

“安定、帕羅西汀、喹硫平。”顧言將五顏六色的藥片倒進威士忌杯,仰頭吞服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每天靠這些才能不把自己拆成零件。”他忽然拽過蘇晚的手按在左胸,皮膚下劇烈的心跳像困獸在撞籠,“聽,這里住著兩個亡靈。林汐在彈《安魂曲》,另一個我在砸琴鍵。”

蘇晚摸到書架上蒙塵的藍絲絨日記本時,顧言正蜷縮在鋼琴凳上淺眠。褪色的火漆印被輕易剝落,泛黃的紙頁間滑落一張診療單: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幻肢痛、自殺傾向......日期從三年前延續(xù)到上周。

「12月24日,林汐的骨灰盒比我送她的訂婚戒指還輕。他們說鋼琴師的手比命金貴,卻沒人告訴我,被愛人鮮血泡透的琴鍵再也彈不出干凈的音色。」

「3月15日,把車開到斷崖時聽見蘇晚哼的旋律。她站在咖啡館雨棚下轉傘的樣子,像極了林汐第一次教我識譜時的午后。」

「5月20日,在蘇晚的馬克杯底粘了追蹤器。如果哪天我失控了,至少她能找到全尸。」

蘇晚的淚水在紙頁上洇開墨痕。她轉頭望向鋼琴邊蜷縮的身影,月光正描摹著他脊背上交錯的疤痕。當她伸手觸碰他顫動的睫毛時,顧言突然驚醒,瞳孔里炸開驚懼的碎片。

“誰準你碰它的!”他發(fā)狂般搶過日記本,金屬環(huán)扣劃破蘇晚的手背。玻璃展柜在推搡中轟然倒塌,藥瓶與獎杯碎片鋪成璀璨的銀河。顧言跪在廢墟里徒手抓撓滿地狼藉,鮮血在樂譜殘頁上畫出詭異的符咒:“都是我的錯...不該答應她坐副駕駛...不該在雨夜開快車...”

蘇晚從背后死死抱住他時,摸到他后背凸起的金屬支架正在發(fā)燙。顧言忽然安靜下來,轉頭凝視她流血的手背:“你看,我們都在流血。”他蘸著鮮血在蘇晚掌心畫下高音譜號,“這是詛咒,靠近我的人都會變成音符消失。”

晨光初現(xiàn)時,蘇晚在凌亂的床單上發(fā)現(xiàn)銀色素戒。內側刻著德文「Ewige Liebe」(永恒的愛),戒圈殘留的溫度不知屬于林汐還是自己。當她將戒指套回顧言無名指時,發(fā)現(xiàn)他左手小指有道新鮮的割傷——傷口走向與三年前的疤痕完全重合。

“你在重復她的死亡。”蘇晚將急救箱里的紗布纏成蝴蝶結,“但我是蘇晚,不是林汐的替代品。”

顧言忽然扣住她的后頸,吻帶著血腥味和藥片的苦澀。當第一縷陽光爬上他后背的疤痕時,蘇晚聽見他含混的低語:“昨夜我在你眼里看見她了...你們重疊的瞬間...我分不清該愛誰...”

摔門而出的瞬間,蘇晚摸到外套口袋里冰涼的金屬物件——那枚染血的琴鍵不知何時被顧言塞了回來。公交站臺的玻璃映出她頸間的紅痕,像極了婚紗照上林汐胸口的血跡。她終于明白顧言公寓里為何從不出現(xiàn)鏡子,原來每個倒影都是困在時光裂縫里的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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