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皎潔明亮。樓內燈火通明。
鹿寧正抱著琵琶垂眸彈奏。
祁楨靠在軟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擊在桌上,細細品味,慢慢斟酌。
一曲畢,抬手鼓掌。
“你的琴技越來越好了,每次聽都覺得身心寧靜?!逼顦E望著鹿寧說道。
“多謝小祁王夸獎?!甭箤幈砬槠届o,行禮退場。
戚白站在云妍的身旁,眼神癡迷地望著鹿寧,一直到她掀開帷幔走開了,眸光依然戀戀不舍地追隨著鹿寧。
這世間真有如此尤物,如此才華橫溢之人。
琵琶在她手中,似乎是活過來了一般。將曲中的激昂澎湃,嘈嘈切切錯雜彈中全部傾瀉而出。
“小祁王今日肯賞臉來春風樓,小樓蓬蓽生輝。這一杯妾身先干為盡。”云妍芊芊玉手捧著青綠夜光杯,一飲而盡。
“客氣了,你我之間不必言謝?!逼顦E笑笑,舉杯一飲。
“不知我在龍角城的提議,戚白考慮的如何了?”祁楨眸光越過了云妍,直勾勾看著戚白。
“此事,我替這丫頭答應了。小祁王看得起她,竟讓她能跟隨祁小姐去嵩陽書院讀書,簡直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哎,此事還要戚白點頭才作數,不然有人該說我仗勢欺人了。”祁楨瞇著眼,望著戚白,等待她給自己一個答復。
戚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多謝小祁王看得起,小的愿意。”
“好,此事就這么定了。嵩陽書院開春的時候入學,在此之前,你先隨我入王府,陪陪我小妹?!?
“那自然是極好,兩人若是一起去讀書,少說要去三五年的。提前熟悉熟悉最好了。”云妍笑著說。
剛開始還有點擔心戚白不同意,現在見她同意了。云妍的心底說不出的欣慰和開心。
“距開春還有四五個月,我想在春風樓過完年再過去?!逼莅滋岢隽俗约旱囊蟆?
此話一出,無論是云妍還是一旁伺候的蕪桃、晉西都面色微變。
她,真是大膽。
就不怕小祁王翻臉不認,失去了這么好的機會。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無法得到的機會。
祁楨笑笑,“答應你。”
“多謝殿下!”
“時候不早了,我今日乏了。就先回去了?!闭f罷,起身作勢要走。
不了內室更衣的鹿寧掀簾入內,“殿下今日怎么這么早就要回去?”
語氣中有淡淡的不舍,眸中含著秋水,隱隱都是期盼。
這個鹿寧,似乎對祁楨有情!
果然,坊間的傳聞還是有些可信的。
“今日乏了,改日再來?!逼顦E笑笑,走到鹿寧的身邊,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瀟灑離開了。
感覺,祁楨還是和以前一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對鹿寧就是逢場作戲的模樣。
戚白要跟隨小祁王的妹妹去嵩陽書院讀書的消息在整個春風樓迅速傳開了。
大家都紛紛感慨這個小丫頭不知走了什么運,竟被小祁王青睞。
不過,多數人還是替戚白感到開心。
這日,戚白伏案在自己房間超話本子。門吱嘎一下響。
抬頭一看來人竟是彭文元。
“文叔,你怎么來了?!逼莅淄﹂_心,自己搬走之后就極少看到彭文元,沒想到今日他主動來找自己。
趕緊為彭文元斟茶,擺好了果子點心。
“來看看你,住在這里確實不錯。作畫,抄書都不受打擾?!?
“文叔來找我何事啊?”戚白捧著茶,遞到彭文元的面前問道。
她還是有點擔心彭文元突然發瘋打自己。
看了看門口,沒人。今日云妍也有事,不在臥房里。
“沒事不能來看看你,說到底,還是我將你從雜役房帶到了這里。”彭文元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但說話卻十分不客氣。
“文叔的大恩大德,小的不敢忘記?!?
戚白說完就跪在了地上。
做小伏低總是沒錯的,尤其是現在自己即將去做伴讀。
若是得罪了彭文元,不劃算。
見戚白匍匐跪在自己腳下,彭文元心底稍稍舒服了一些。
“起來說話,不要被人看到說我欺負你。”彭文元放下茶杯說道。
戚白站起身來,但依舊低垂著頭,十分謙卑地站在一旁。
“此番你去嵩陽書院,我想讓你帶一封信給一個人。”彭文元說道。
帶信?
什么信?
戚白的心里突然有些緊張,決不要小瞧了彭文元。
他指不定在盤算什么。
“不知,是什么信,要交給誰?”戚白問道。
“這個到時候我再告訴你,不過此事你必須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帶了這份信,就算全了我對你的知遇之恩,日后我們互不相欠?!?
彭文元看著戚白,等待她答應自己。
等了一會兒,微微思忖。
戚白搖搖頭,“我不敢,若文叔想捎信到嵩陽書院,不是很簡單嗎?鏢局這些地方都可做此事。為何要讓我帶?”
“你這丫頭!你信不信……”彭文元咬牙,站起身來。
用高大威猛的身軀威壓戚白。
但戚白也不害怕,“我不敢帶,若別掌柜的知道,我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戚白搖搖頭,神色乖順安靜。
“你放心好了,此事不會有人知道的?!贝藭r此刻,彭文元的語氣都帶著幾分緊張和哀求。
此番樣子一出,戚白越發知道這份信,不簡單。
“那,文叔,你讓我稍稍考慮一兩日可行?我要到過完年才去小祁王府。舍不得你們,想和你們一起過年。”戚白笑著,面容真誠。
“好。你若是想好了就直接和我說。”
“好?!?
彭文元離開之后,戚白就丟下手中的畫筆飛奔去找晉西了。
云妍巡查的時候,晉西有時候待在院子里,朝池塘丟小石頭。
今日就被戚白逮住了。
“可算找到你了。有個事情問你?!?
“說?!?
晉西閉著眼,稍作休憩問道。
“彭文元能不能離開春風樓?”
“照你這么說,我倒從未見他離開過?!睍x西睜眼,摸摸下巴,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那……是掌柜的不允許?”
“不至于,春風樓的姑娘們都可以隨意離開去街上溜達,買買胭脂水粉,玩樂的物件。彭文元可是云妍身邊親近之人……”
晉西輕聲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