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一直待在春風樓？”祁楨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那是自然，我是被春風樓買來做雜役的，幸好文先生和掌柜的心善，對我好。我才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戚白這話是發自肺腑。

雖然，在春風樓過得不如以前在祁楨身邊，在皇宮，錦衣華食。

但那種安心和愜意，是這兩個地方完全不能比擬的。

她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喜歡云妍這種有血有肉的人，甚至是性格有些偏執怪癖的彭文元，她也有點喜歡。經過了上輩子，她看待身邊的人，多了許多寬容，少了許多苛責。

“我覺得不是長久之計。”祁楨毫不客氣地說出來。

聽到這話，戚白的表情微微一變。

“不知您要做什么？小人只是一個賣身到青樓的奴婢。竟要勞煩您掛懷。”戚白冷漠疏離，她對祁楨現在的話語和態度十分害怕。

難道祁楨想從云妍的手中要了自己？

怎么可以！

重新進入火坑？重新被磨練一次，重新被送給進宮一次？

她內心充滿了抗拒和惡心。

但這些，祁楨都沒看到。

他自顧自地說，“我小妹過些日子要去嵩陽書院讀書，她身邊缺一個伴讀。”

“伴讀？難道您想讓我去給小姐做伴讀？”

戚白皺眉，心下疑惑。

“瞧著你在云妍的身邊挺機靈，你跟著伺候我小妹，我倒放心些。”祁楨說道。

祁楨的小妹，祁桑。

她上輩子見過，一個明媚如陽光，灑脫如風的女孩子。

在祁楨手里被折磨的那些年，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難得空閑的時候趴在閣樓窗口，看院子里玩耍的祁桑，聊以慰藉痛苦的身心。

被祁楨提出的條件，撩得心動不已。

能去嵩陽書院讀書，是多少人的夢想。

伴讀也是日日泡在課堂上，聆聽文壇大儒授業解惑！

她現在就有了一次這樣的機會，跟隨祁桑去讀書？

“不必急著回復我，若是想好了，回京都再和我說。”祁楨說道。

戚白蹙眉，心里緊張又疑惑，“您為何要選我給小姐做伴讀？”

“都說了，看你機靈。”祁楨扭頭瞥了一眼戚白，伸手給了她一腦瓜子。“你這腦瓜子在想什么？”

“您憑空給了我一個大餡餅，我接之前不得好好看看、想想再吃嗎？”

“謹慎點好。”

祁楨扭頭，唇角是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依約，晚上祁楨將戚白送了回去。

下了馬車，戚白就直奔后院去找晉西，只是晉西似乎知道她會來找自己算帳，早早就避而不見了。找了半天沒找到只能氣惱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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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伊人帶著一群人在大門口送別云妍一行人。

來時在后門躲躲藏藏，如今光明正大在正門相送。眾人紛紛感慨，才短短幾日就解決了這樁大事。

云妍叮囑了幾句就上車了。

戚白也鄭重其事地朝著伊人行禮，算是告別了眾人。

不過這次戚白的待遇得到了質的提升，之前的破舊小馬車，換成了一輛大車，布置精巧，還有茶點果子。

一路平安回到了京都。

一回去，戚白就將自己在龍角城買來的小玩意兒送給了求娣，讓求娣分給大家。

眾人都很感激，心里感念著戚白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了，卻沒有忘記他們。

求娣是真的打心底里對戚白臣服了，甚至改了名字。

“我后來找了文先生，文先生給我取了新名字。我還沒好意思告訴別人，先告訴你。”求娣滿臉不好意思。

“是什么？快告訴我。”戚白滿臉期待，說實話每次見到求娣，想到她的名字，戚白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文先生說，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讓我叫春曉，自此春暖花開，曉諭萬物。”

一席話出，戚白差點落淚。

“真好，春曉這個名字真的很好。”

“我也這么覺得。”

春曉熱淚盈眶地握緊了戚白的手。

與春曉閑聊一會兒后，戚白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幾日回來，大家都在休整。沒怎么見著云妍，但今日一開門就看到了云妍坐在自己的房間里。

她低頭正在翻看畫本書稿。

一邊看，一邊落淚。

美人垂眸，淚水漣漣，真好看。

“咳咳咳……掌柜的。”戚白輕聲打斷。

云妍瞬間換上了笑臉，拿起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淚花，“你寫得真好，我看得都落淚了。”

“我……瞎寫寫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其實不是自己寫的好，而是上輩子看的太多了。

祁楨和嘉辰帝給自己搜羅了不知多少畫本看。寫起來，畫起來都是信手拈來。

“掌柜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戚白問道。

“晚上小祁王來，你隨我一起去三樓會客。”

三樓？會客？鹿寧？

戚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不知這次小祁王找你是何事。”云妍疑惑地說了一句。

“對了，掌柜的，在西南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和您說。”戚白覺得自己必須對云妍坦誠，否則若是祁楨直接提出來要讓自己去做祁桑的書童。

云妍絲毫不知，自己就太不應該了。

“小祁王想要你？”云妍問了一句。

“不不不……他要我干什么？！”急忙擺手否認。

“你急什么？我就是隨口猜測。那是什么？”云妍笑著問。

戚白面色有幾分為難，“小祁王想讓我給他妹妹做伴讀，去嵩陽書院讀書。”

“好事啊！”云妍睜大一雙美麗的圓眸，臉上的驚喜和愉悅毫不掩飾。

疑惑？

不解？

“我小時候也曾在嵩陽書院求學，那可真是個好地方。”

似乎是勾起了往日的記憶，云妍想到那時候臉上透著淡淡的難過。

一掃臉上的情緒，云妍緩步走到戚白面前，“若你想就去，雖說是伴讀，但嵩陽書院肯定比這里好，難得小祁王看得起你，你一定要好好陪著祁小姐讀書。”

“這么說，您希望我去？”

“不是我，是你自己想去。”

云妍手中團扇輕搖，砸在了戚白的頭頂上。

“好事情，不要錯過了。晚上你若是不好意思答應，我替你答應小祁王。”

言罷，笑著走開了。

呆呆望著云妍遠走的背影，戚白的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