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此事可大可小。”云妍覺得疲憊不堪，身子虛虛靠著，眼神迷離，語氣透著無力感。
“是啊，可大可小。臨越王如果就這么算了，皇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若臨越王不依不饒，不肯罷休，給說法就是春風樓給。但此事，說到底，和春風樓有何關系呢？買來的丫頭，也不過是為來給她們一口飯吃。那些窮苦人家，孩子都要餓死了。賣給了春風樓至少可以讓家人過了這個寒冬，讓這個孩子不至于餓死……”
戚白的內心也一陣無力。
“誰說不是呢，不過還好有小祁王幫忙。”云妍絲毫不掩飾對祁楨的感激。
戚白不再言語，低著頭。
“掌柜的打算如何處置伊人？”戚白抬頭問了一句。
“處置？不必處置啊。”云妍嬉笑著，伸手戳了一下戚白的腦門。“你這個丫頭，我總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個孩子。仿佛和我一樣……說話做事，老神在在的。”
“為何？”戚白不解。
“我和伊人姐姐相識多年，她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若你想知道，可以趁這幾日好好查一番，查完你就了然了。”
“我查？”戚白不敢相信。
為何感覺，這次西南之行，云妍要將自己當作心腹來培養了。
“嗯，你查查看。若查的好，有賞。讓晉西跟著你，最近我也不出門，他跟著你，我放心點。”
“我定不辱命！”
戚白堅定回答。
于是，戚白經過兩三日的跟蹤和查看，發現了伊人的秘密。
知道這個秘密以后，戚白將自己關在房間許久，一天一夜未用膳。
云妍經過門口的時候，蕪桃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必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會明白的。”
“是，掌柜的，您對她真不一樣。”
“是啊，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云妍恍恍惚惚，然后垂眸苦笑了一下，離開了。
蕪桃跟隨云妍多年，故人？哪個故人？她怎不知？
戚白將自己關了一日之后就來找云妍了。
一進門，她就垂著頭，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來。
兩眼中透著疲憊和難過。
“查到什么了？這幅樣子？”云妍笑著問道，經過幾日恢復，她看起來已經精神大好了。反觀戚白，蔫噠著，沒一點活力。
“已經查到了伊人掌柜在忙什么了。”低著聲音，戚白顯得十分心虛，此時對伊人的稱呼都改變了。
“說說看，我還不知她私底下做什么呢。”
“我那日跟著伊人掌柜到了一處屋舍，屋舍很大，大約能住十幾個人。去的時候，伊人掌柜的馬車后面還跟著一輛馬車，馬車上載滿了東西。我心想，這些東西肯定是用克扣賬目中的錢財買來的。就讓晉西去看了看。”
戚白說道。
“看到了什么？”云妍靠在椅子上，歪斜著身子，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風，眸子半開半闔，閑情愜意。
“看到了車上全都是大米和衣物，大約看了看，可以看得出是從春風樓里搬出來的。”
“這么多東西？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賣也賣不出什么價格。伊人要這些做什么呢？不如金銀珠寶好啊！”云妍故作疑惑地問。
“那宅子里，全都是……孩子。”戚白似乎卸下了心口的一塊石頭，沉聲說道。
“孩子？春風樓買來的孩子？”
“不是，是伊人掌柜收留養育的孤兒，男孩讀書，女孩也跟著讀一些，但更多是跟著照顧她們的婆子學女紅針線，看得出，伊人姐姐以后不希望這些孩子在春風樓做雜役，或者是賣身。所以才花了那么多錢養他們在春風樓外。”
戚白對自己之前，對伊人的猜忌感到愧疚和不安。
“查證了就好，也算是給了伊人一個清白。”云妍點點頭，對戚白的行為算是做出了肯定。
“為何？”戚白沒忍住問了一句，她眼神急切，直勾勾地看著云妍。
“為何，你那么確定，伊人不是將公中的錢財貪墨了。你也不知她在外面養了一群孩子吧！”
“當然不知，全國那么多家春風樓。這些掌柜的，我怎么可能個個了如指掌。”云妍捂唇笑。
“那你，卻那么信任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點道理你肯定知道吧。”云妍突然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腰肢。
“可是……”戚白似乎還有疑問。
卻被云妍懶懶散散地打斷了。
“你也不嫌累，既知道了結果。趁著在龍角城還有幾日就四處溜達溜達去吧。你第一日跟著晉西不是玩得挺開心么。”
云妍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眸子，看了一眼戚白就笑呵呵地走了。
被她這樣一說，戚白也松了一口氣。
“調查伊人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就當沒發生過。”
臨走還叮囑了一句。
戚白點點頭，這其中的厲害關系她是知道一二分的。
于是這一日，戚白算是卸下了沉重，跟著晉西瘋玩去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還能碰到某個人。
難道自己和祁楨之間真的這輩子，上輩子，孽緣不斷了？
遠遠瞧見了小祁王，晉西冷著臉裝作沒看到就溜到一個攤位上去了。
戚白見狀，也要跟著晉西躲開。
卻不料，被祁楨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了領子。
“哪里去？”
“怎么是您？真是緣分啊！”
戚白笑著，急忙躲閃。
“你想溜？”
祁楨笑著，眼神陰沉沉，直勾勾地看著戚白。
“我不敢，我卑賤如螻蟻，見您一面都是三生之福，怎敢跑了。”
陰陽怪氣，祁楨自然是聽得出來。
但他卻不生氣。
反而是對不遠處的晉西說道，“晚上給你們送回去。”
說完就拎著戚白走了。
戚白想著晉西來解救自己。
沒想到他跑得賊快，一溜煙就不見了。
什么人啊！
平日里一副肝膽相照的模樣，關鍵時刻溜之大吉。
戚白做小伏低，跟在祁楨的身邊。
“您找我何事啊？”
“覺得你有趣，跟我四處逛逛。逛開心了，給你賞錢。”祁楨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