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溪好言好語地將鳳小秋哄回了水里，她自己則重新進了花芝屋里，對著銅鏡照著花芝的模樣裝扮自己。許是緣分使然，鳳小溪化人形的模樣與花芝本就有七分相似，旁人不細看一時倒也分不清她二人。只是鳳小溪功力尚淺，化形后，眉心的一點麟紋總若隱若現，她索性依著麟紋的樣子描了花鈿，倒是添了幾分顏色。

鳳小溪細細打量著這個她要住上幾日的地方，她雖沒見過太多人類的住處，但花芝的屋子在她一條錦鯉看來也是寒酸至極的。她往床榻上一躺，硌得骨頭都疼，這可比不了她在湖底用河蚌姐姐褪下的殼做下的軟床。

丫鬟佩竹端著食盤推門入內的時候，只看見鳳小溪正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

“四小姐，用早膳了。”

“放那吧。”

“侯爺說讓您巳時一刻去正廳，有事找您。”

鳳小溪懶懶開口，“知道了。”

佩竹放下食盤，出去前又偷偷瞥了眼屋里的四小姐，總覺得今日的四小姐與往日有些不同。

鳳小溪用了幾口送來的白粥，實在難吃。

她對鏡復又將自己上下檢查了一番，確定不會出錯后，便去了正廳。

剛一進門，花侯爺就開門見山對著鳳小溪和顏悅色道，“今兒叫你來，是想將你記在你母親名下，日后你便是花府嫡出二小姐，可好？”

花蓉坐在花夫人下首，朝鳳小溪翻了個白眼，想說些什么又忍住了。

鳳小溪學著花芝的樣子，低眉順眼，“全憑父親做主。”

花夫人此時上前牽住鳳小溪的手，一副慈母模樣，“好孩子，你也知道，皇上賜婚的事，昨日是你姐姐莽撞，將你的信物交給了淮南王府來的信使。這事鬧的......”

旁人聽到這番話，會以為花夫人當真是個慈母。可鳳小溪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倒也順著他們演下去。

“芝兒明白爹和母親的意思，芝兒愿意替姐姐嫁去淮南王府。”

有了我這句話，花蓉這才開口，“爹娘，我就說吧，這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事，她怎么不愿意？”

“只是......”鳳小溪打斷了花蓉的話，“芝兒知道淮南王府送來的聘禮豐厚，可芝兒娘親去的早，這嫁妝還得勞煩爹和母親費心了。畢竟是皇上賜婚，若是嫁妝寒酸，也失了花府的面子。”

鳳小溪說完，只瞧見花夫人面色微變，花蓉剛要開口，就被花夫人攔下。

花夫人皮笑肉不笑，“這是自然，你既已記入我名下，嫁妝我自然替你置辦妥當。”

鳳小溪福身謝過，又道，“還有這頭面首飾、胭脂水粉一類，想來也該采買一番。這就不勞煩母親費心了，芝兒可自行采買，只是需要母親批些銀子。”

花夫人面上的笑快掛不住了，“你要多少？”

“一百兩。”鳳小溪聽錦繡坊柳婆婆說過如今物價，回頭將這一百兩給花芝送去，她也有了立身之本。

花蓉聽不下去了，“花芝！你真以為嫁給淮南王，你就是王妃了？淮南王還能活幾時都不一定，你......”

“蓉兒，住口！”花侯爺向來謹小慎微，這種公然議論王爺生死的事情自然是大忌諱，“你去賬房領一百兩銀子，就說是我讓的。”

鳳小溪這會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謝謝爹。”

鳳小溪剛出了正廳，花夫人便忍不住了，“侯爺，你就任由這蹄子猖狂嗎？”

“淮南王如今身子再不濟，他也是皇上寵愛的幼弟。你們既想讓她替嫁過去，自然要把面子做足，不能讓皇上覺得我花家對這婚事不滿。還有你，”花侯爺指向了花蓉，“沒幾日就要大婚了，別去找事。”

花蓉不情不愿地應了下來，但她在家橫行霸道慣了，如今被鳳小溪壓了一頭自是不服氣的。

鳳小溪正在湖心亭憑欄獨坐，花蓉便找了過來。

“花芝，我還沒謝謝你，把我不要的撿去當個寶。”

鳳小溪默默翻了個白眼，又學著花芝的模樣滿臉堆笑，“姐姐這是哪里的話，能成為王妃是芝兒的福氣。”

“你還真是沒臉沒皮，”花蓉最見不慣的就是花芝時刻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姐姐若是沒別的事，芝兒便先回去了。”鳳小溪懶得與她扯皮，便想轉身離去。

花蓉早就忘了花侯爺說過要安分守己的話，走在鳳小溪身后想要將她推入湖里。

鳳小溪這一百年的道行也不是白練的，她故意往湖邊走了些，隨后猛地一個轉身，“姐姐跟的這么緊，是還有別的吩咐嗎？”

“啊！”

花蓉被鳳小溪突然轉身說話嚇得自己失了平衡，跌入水中。

“來人啊，快救姐姐。”鳳小溪看著花蓉在水里撲騰的模樣，忍俊不禁，還不忘將戲做足叫人來救她。

家丁很快就來了，只是水里像是有股無形的力量拉著花蓉，憑家丁怎么使勁也拉不動她。

“小溪，別胡鬧了。”鳳小秋隱身在鳳小溪身邊警告道。

鳳小溪輕哼一聲，解了禁制，家丁們很快將嗆水的花蓉撈了上去。

待人群散去，鳳小秋將鳳小溪帶回了房內，“你太放肆了，若傷了凡人性命，且不說躍龍門的資格沒了，你這百年修為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鳳小溪反駁，“是她要害我在先。我也沒要她命，就是給她點懲罰罷了。再說了，她欺負花芝那么久，我就是給花芝報仇。”

“爺爺化龍之際，讓我照顧你，他還等著我們一同化龍團聚呢。我不希望你出岔子。”

這些話鳳小溪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在吐了幾口湖水后，花蓉醒了過來。

花夫人守在床邊，“我的兒，你可算是醒了。”

花侯爺見花蓉醒來，也松了口氣，隨后指著花蓉，“我說沒說，讓你別去找事？”

“爹，落水的是我。”花蓉恨恨道，“這賤蹄子如今倒是長本事了，咳咳。”

花侯爺到底還是疼愛花蓉，見她咳嗽語氣緩和了些，“大夫說你染了風寒，正好在大婚前，你給我消停些，好生養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