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賀雨對墨凌說道：“據我所知，九淵收過的徒弟，除了鶴遠就沒人了啊，他也從未提及，我們這么貿然將骸骨運回，卜元堂也不一定會收啊。”

“怎么可能。”蕭雪菡急迫的打斷道：“九淵師祖曾在汴城親自將師父收入門下，允下承諾，怎么會沒提及？不可能……”

“可是茅山各個長老收徒后都會錄下名冊保存，鶴遠曾說過。”賀雨頓住了。

看著蕭雪菡神情如此緊張，賀雨實在不忍心將后半句說完，只好用手推搡下墨凌，你說。

望著蕭雪菡的目光，墨凌將后半句說了出來：“九淵長老從始至終只收過一個徒弟，而他…是鶴遠。”

噩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穿了蕭雪菡的腦海，轟的一聲一片空白，如此說來，師祖從未認過自己的師父，可他又為什么要收師父為徒，為什么會說出那番話，難道說師父等了這么多年，只是一場自我空想的笑話？

見蕭雪菡整個人都蔫下來了，墨凌忽然有些不忍，說到底，九淵長老給墨河的，唯獨只有空名，約莫是他自己也沒想到，墨河會記了這么久。

“師祖……莫是忘了。”蕭雪菡哽咽的突出幾個字，伸出手胡亂的抹了抹眼角的淚珠，還未等墨凌二人說什么，便扭頭小跑著離開了。

墨凌立了良久，久久沒有回神。

師父出身寒門，終其一生未能步入茅山半步……

“老墨，這小姑娘怕是要難過一陣了。”賀雨嘆了一口氣，突然憤憤不平的抱怨道：“你說九淵這老頭也真是的，出去玩就出去玩，非得說成游歷人間，還四處惹事，我記得鶴遠這小子有天也說過九淵夸自己是最聰慧的弟子，嘖嘖嘖。”

“我還要盯著她嗎？”賀雨問道。

墨凌點點頭。

……

接下來，汴城再無妖鬧，墨凌并無頭緒，便將自己關在客棧里研習茅山劍道，時間過得很快，距離蕭雪菡與墨凌二人分開，已經過去了五日。

從上皇回信得知，果真如墨淵所說，上皇并沒有臨時提高丹心供奉數量，此事約莫就是太后所為，然而公主的身子抱恙，似有紅暈之兆，太后怕是因為這個才刻意改變數量，由于此事太后擅自做主假擬圣章，引起了上皇的不滿。

墨凌看完后將信封燒毀，對賀雨道：“上皇連公主異樣都不知道緣由，怕是后宮，再無上皇的心腹。”

而上皇年歲已高，儲君之位刻不容緩，雖說后宮不可干預朝政，但是大梁諸臣皆知太后一手遮天，儲君的選擇，怕是會出岔子。

即便旁觀者清，但是二人作為茅山弟子，并非朝堂權臣，也并不能做什么。

“大梁怕是要走下坡路咯。”賀雨惋惜道：“這滿大街的太平盛世，不知還有幾何，到頭來，外族入侵，收拾爛攤子的還是我們。”

大梁有名無實，便是這修仙門派，致使外族的術士不敢胡作非為。

“她怎么樣了？”墨凌忽然問道。

“那小姑娘啊，這些天倒是和平日里一樣，也沒什么異樣。”感受到墨凌的眼神，賀雨連忙補充道：“老墨，你盡管放心，我這監視水平一流，這小姑娘根本沒有發現。”

“她手臂的傷，真看不了了？”墨凌自言自語道。

“她穿的這么厚實，確實看不了，不過嘛。”賀雨話鋒一轉：“你可以在她睡覺的時候偷偷去瞅瞅，或者在她沐浴的時候直接看看就行了，反正她也發現不了，老墨你自然干不出這種事，我來也可。”

感覺到賀雨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墨凌皺眉：“你可試試看。”

“又這么護著她了，你說你明明關心她，卻不讓她知道，這些天是不是讓鶴遠拼命在九淵老道叨叨，九淵耳朵都快起繭子了，裝糊涂怕是裝不下去咯。”

賀雨笑嘻嘻的。

“此事便是茅山有愧在先，我也是……舉手之勞。”

“我可不信，你若真歡喜這個小姑娘，收她為徒便是，她無父無母的，到了茅山倒是能好過些。”

“你收。”墨凌轉過身。

“我可不敢收這尊佛。”

二人開玩笑間，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門，賀雨走出去打開，發現是店家小二，看到二人便道：“兩位客官，外頭有一個叫蕭雪菡的姑娘想見你們，立了許久了。”

……

原本矗立在門口發愣的少女，待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樓道走了下來，這才露出了個笑臉，將手里的竹籃遞給他們：“兩位仙人，這些東西是我來的時候順道買的，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打開看看吧。”

竹籃里面放著包裝精致的兩層糕點，便是香月樓的蓮花糕，清香撲鼻，由于竹籃長期采集新鮮藥材，所以兩種香味混雜在一起，大有一股自然芬芳。

“謝了。”墨凌結果竹籃，將它交給賀雨，看賀雨的小眼神，垂涎已久。

墨凌打量了一下少女，發覺她臉色不大好，有些發白，雙目的黑眼圈有些濃郁，整個人露出的笑容也像是強硬擠出來的。

“兩位仙人，你們還沒吃早飯吧，正好我剛從靈玉堂出來，我請你們吧。”蕭雪菡毛遂自薦道。

賀雨看了一眼墨凌，其實，自己的小師弟，已經不知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蕭雪菡不經意間捕捉到了賀雨的目光，她也是愣了愣，突然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腦門：“您瞧我這記性，忘了仙人是不食五谷的，冒昧了冒昧了。”

“誰說仙人不食五谷的？”墨凌開口道。

“啊？”

“師兄，我倒是有些餓了，你怎么樣？”墨凌問道。

賀雨也是愣住了，看了看蕭雪菡又看看墨凌，忽然露出一個老父親般慈祥的眼神，“我當然餓，不過嘛吃些糕點就夠了，今早收到傳音，怕是師父尋我有事，便不跟著你們了。”

說著，他拍拍墨凌的肩膀，一邊從籃子里抓蓮花糕吃一邊往客棧里頭走去。

嘖嘖，茅山三仙弟子誰人不知墨凌日夜閉關，早已不食五谷，在那個法器里頭只有空氣，說難聽點自己的這個劍癡老弟吃了幾年的空氣，只可惜這一幕師妹沒能看到。

“那……我們走？”

蕭雪菡揮揮小手，有些尷尬的露出個笑容。

墨凌嗯了一聲，隨后走在前面，蕭雪菡小步跟在他身后，與他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仙人，你平日里會吃些啥？饅頭？水餃？素面？”

墨凌一頓：“我平日不吃東西。”

這話頓時將蕭雪菡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題一句說死，蕭雪菡只得啊了一聲，確實，仙人的生活與自己不同，這么久沒吃五谷，怕是早就忘了這些東西的美味了吧，人是鐵飯是鋼，既然如此，那邊讓自己讓他感受下人間四大美味！

蕭雪菡摸摸自己的小荷包，足矣。

話說這個仙人，為何和剛才那個愛開玩笑的仙人不同，便是連自己靠近一點，都能感受到他整個身體散發出來的一股寒氣，凍得慌，每次自己站在他旁邊，都會不經意間凍得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