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提及的四日之期墨淵等老醫師紛紛記在了心里,各路醫師完全處于伸長脖子等投喂的情況,即便蕭雪菡再不放心,但是聽到墨淵說到的那個玉佩,也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仿佛晴天霹靂一般,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而這四天,蕭雪菡一直呆在醫館,百無聊賴,期望墨凌路過這兒,卻始終沒有等到他。
而當墨凌將手里的錦囊放在了桌子上,蕭雪菡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起來,小心翼翼的數了數果真一顆不差,頓時塵埃落定的喜悅與激動難以言表,她激動的轉過身,面對墨凌,雙手抱拳對著他雙膝下跪。
見蕭雪菡如此,墨淵也是效仿,身后的數位醫師紛紛照做。
“你們這是作甚?”賀雨揉著惺忪睡眼連打呵欠:“老前輩你們快起來,別跪著了。”
“師父生前對菡兒說過最多的話便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現如今兩位仙人幫助我們煉丹組解決了燃眉之急,菡兒身無分文無以為報,只得如此,兩位仙人若不受菡兒這一拜,菡兒便在這跪著了。”蕭雪菡咬咬牙,雙目炯炯的看著墨凌,隨后對著他,堅定有力的拜了一下,再抬頭時,少女的額頭已然顯現出一塊紅斑。
仙人,墨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腰間,若隱若現的茅山弟子玉佩讓他明白了來龍去脈,不由失笑,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將蕭雪菡扶了起來,感受到了少女身子依舊在發抖,瘦瘦弱弱的,卻讓她擔起這么大的責任,墨河一死,煉制總任務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墨凌的手觸及少女手臂上的肌膚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有些粗糙,像是摸著一塊草皮一般凹凸不平,這便是受傷未愈還未結疤。
由于少女布衣密不透風,墨凌也看不出什么來。
而在墨凌握住蕭雪菡胳膊的一瞬間,少女身子像是觸電一般渾身一顫,寒意涌上心頭,見墨凌久久沒有松手,蕭雪菡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是有什么問題嗎?
“你受傷了?”墨凌下意識問道。
嗯,蕭雪菡點點頭:“不知怎么弄的。”她一邊說話一邊抬頭,粉唇微顫,看著墨凌的臉頰,看似冰冷的眼眸,他的手指那般用力,握著自己的傷口有些生疼,他的手冰冷到毫無溫度,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不自然的別開臉去。
見屋子里的氛圍略顯尷尬,賀雨連忙出來活躍氣氛:“前輩你看,現如今丹心也齊了,這不皆大歡喜了嘛,算算日子再過兩日便是供奉丹心的日子,你們想必有許多事情需要善后,是吧。”
墨淵點點頭:“是有一些,不過倒也不急。”
感受到賀雨的目光,墨淵連忙改口:“對,對,是有些急事。”
“既然如此,那我便帶著老墨先走了,你們忙。”賀雨揮揮手,走上前一把抓住墨凌的手腕,見他依舊死死的盯著蕭雪菡看,不由催促他該走了。
這話像是忽然點醒墨凌一般,墨凌這才松開了握緊蕭雪菡手腕的手,留下一道復雜的目光,這才與賀雨一同離去,而少女立在原地,感受著自己那怦怦亂跳的心臟,他為什么會這種目光看著自己,自己的傷疤,為什么會讓他露出這幅神情?
……
“老墨,給你的。”賀雨跑到包子鋪買了三個大肉包,丟給墨凌一個。
“我不餓。”
墨凌將肉包丟了回去。賀雨見墨凌依舊在沉思著什么,便正正神情,走上前道:“老墨,師兄跟你說啊,你從小沒見過太多女孩子,這世上的女人性子并不全像師妹一樣開放,你這么看著她,多不自在啊,問你,你也不說為什么?”
“她受傷了。”墨凌說道。
墨凌的回答差點把賀雨逗笑:“什么?就這個啊,怎么,你關心她啊。”
面對賀雨那不正經的笑容,墨凌一個眼神讓他閉上了嘴巴:“你還記得那日我刺傷狐妖,她右手手臂上的傷疤吧?”
見墨凌如此正經,賀雨也是收回了臉上的笑容,他也是迅速明白了墨凌的言外之意,而墨凌方才握住蕭雪菡也是右手手臂,甚至連方位都大差不差。
“狐妖的傷疤破開,幾日必然難以愈合,故顯露出丹心之印,而她……”墨凌頓了頓:“那塊半結痂的傷疤,疤痕的觸感,像極了丹心灼燒留下的傷痕。”
之所以赤血丹心在大梁從未大肆制作的原因便是如此,雖然服下丹心,但是副作用極大,丹心融化順著血管流經經脈淤堵之處進而疏通血脈,但是丹心極烈,服用者經脈瘀堵之處會受到焚燒之苦,焚在外皮,這何嘗不是一種酷刑,然而蕭雪菡卻說疏忽導致,若不是有意為之那想必連她也不知道疤痕的由來。
“老墨,如果說她是一個線索,那她說不準與狐妖有著微乎其微的關聯,這些天我便盯著她,有什么異常也能第一時間告訴你。”
墨凌點點頭,忽然感覺到背后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他回過頭四處看看,敏銳的捕捉到了店門口廢棄小推車背后露出的鞋尖。
他走上前,一把將躲在小推車背后的蕭雪菡揪了出來。
“嘶。”蕭雪菡吃痛捂住自己的手臂。
“跟著我們作甚?”墨凌毫無表情的問道。
“我……我回醫館啊。”蕭雪菡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很顯然,這個如此蹩腳的理由得不到墨凌的信服,蕭雪菡只好嘆了一口氣,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師叔說,兩位仙人是茅山的弟子,如此說來,想必也對我的師祖有所了解。”
見墨凌沒有打斷自己說話,蕭雪菡繼續說道:“師父說,我的師祖叫墨九淵,是茅山卜元堂的大師兄,九淵師祖曾答應過師父一個請求,帶師父入茅山習修道煉丹之法。”
“墨九淵?你說的,應該是卜元堂主吧。”
賀雨說道。
“應該是的,九淵師祖曾贊美師父是他生平遇到最為聰慧的弟子,然而師父出身寒門,終其一生未能步入茅山半步,可現在師父離世了,可否……”蕭雪菡頓了頓,垂下眼簾,聲音細若蚊吟:“可否完成逝者之愿,將師父的骸骨葬入茅山……畢竟……畢竟”
“畢竟師父是九淵師祖的弟子。”
賀雨與墨凌相視一眼,兩人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出對方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