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真是如此清冷，冷到骨子里的寒氣逼人，蕭雪菡暗暗咂嘴。

汴城美食樓名聲顯赫，便是連朝堂弄臣，公務之時也會抽空前來品嘗，然而風月樓集吃喝玩樂一體，故價格不菲，便是連街道上最為尋常的白饅頭，改改造型也能多個三兩碎銀。

立于門外的兩位女子濃妝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斷物色著路過的路人，若是打扮的有模有樣，便會吸引她們前來拉客，而墨凌穿著雖說樸素，但是眉目間流露出的氣息卻非同尋常，兩位舞姬頓時嬌笑著走上前，自動忽略了站在墨凌身后的蕭雪菡。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客官，客官若有閑情逸致，小女子愿以身相陪。”

然而，當她的手觸碰到墨凌的胸膛的一瞬間，如同觸電般縮回了手，這男人，竟生得如此冰冷。

見她們居然對著墨凌動手動腳，蕭雪菡連忙走上前站在墨凌身前：“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放你進去自然可以，但憑你這身行頭，怕是進去也只能干巴巴瞪眼，姐姐，你說是不是？”

舞姬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整理一下額頭劉海，手腕上兩副亮閃閃的珠子在日頭下略微閃爍光澤。

“你們不過只是風月樓的舞姬，怎么這么以貌取人？你們怎么知道我又沒有銀兩。我即便沒有銀兩又怎么了，吃你們家大米了？”蕭雪菡越說越氣。

“踏入風月樓的，從未像你這般衣衫襤褸，說好聽點，拉低了我們檔次，說難聽點，還以為我們風月樓收留要飯的呢。”

你……蕭雪菡咬咬牙，雖然很想發作，但是還是忍住了。

望著蕭雪菡氣的發抖，墨凌看了眼兩位舞姬身上帶著的金銀珠寶，手指閃爍一陣銀光，下一秒，女子身上的珠子項鏈紛紛破碎落地，發出了啪嗒的清脆響聲。

“你……你們太過分了！”

墨凌裝作無事一般：“你身上的珠子碎了，怨我們作甚？”

“讓開。”墨凌冷聲說完，便拉住蕭雪菡的胳膊，徑直越過二人走入了風月樓。

“是你做的是吧？”剛入風月樓，蕭雪菡便對著墨凌輕聲說道。

對此，墨凌也并沒有隱瞞，而是點點頭，“給她們個教訓。”

蕭雪菡嘴角微顫，風月樓歌姬都是從各地販賣過來的女子，本就屬于沒人要的可憐人，然而她們被風月樓精心包裹后居然變得如此嫌貧愛富，而墨凌故意將她們身上的珠子紛紛打碎，被管事的知道必然是一頓好打，如果她們無力償還，更有可能會被賣入青樓為妓。

“怎么？”

“沒啥沒啥。”蕭雪菡回過神來：“謝謝，其實我也想這么做哈哈，只是不敢。”

隨后，她看向了自己的手臂，發覺他依舊沒有松手，便好心提醒道：“仙人，我的胳膊，有什么問題嗎？”

墨凌松開手：“傷口，可還疼？”

蕭雪菡扭扭胳膊：“也沒有這么疼了吧，或許是結痂了，過些天就好了。”

墨凌默然，丹心烙印結痂，仿佛也是這兩天內。

“仙人為何對我的傷這么在意？”蕭雪菡好奇的問道。

二人往二樓走去，二樓便是風雅廳，里頭的飯菜可謂是一絕，蕭雪菡定了個位置后就拉著墨凌坐了下來，對于菜單，蕭雪菡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錢包，并不富裕，但她依舊點了一桌還算豐盛的美味佳肴，三菜一湯。

“仙人，我這傷，老是愈合不了，莫名其妙就破開，疼得很，既然仙人對我的傷如此在意，菡兒可否請仙人幫我一個忙，能否替我愈合一下傷疤？”

蕭雪菡面色期待的看著墨凌：“當然，我就說說，沒有別的意思，我看你們仙人都是無所不能的，所以……”

墨凌正是愁著沒有好理由看傷口，聞言更是求之不得，當即答應了下來。

“謝謝仙人，謝謝仙人。”蕭雪菡連忙跑到墨凌身側的另一個椅子坐了下來，咬咬牙，將衣服撩起來，露出了雪白的肌膚與潔白的繃帶，繃帶帶著血漬。

少女吹彈可破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待墨凌伸出手解開繃帶的時候，少女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紅暈。

她閉上眼。

而在繃帶完全解開的一瞬間，墨凌的心頭咯噔一下，果不其然。

而普通的丹心烙印旁，有著一道妖冶的花紋，便是這個花紋，導致丹心傷口久愈不合，而這道花紋，墨凌也不清楚。

但是，有個不得不承認的結果，蕭雪菡，就是在汴城為非作歹的狐妖。

可如今妖孽便站在自己面前，這般嬌弱，這個性子，怎會嗜人靈力，暴戾無常？

墨凌手輕輕拂過少女手臂傷口，將傷口愈合，而那道花紋，確是難以掩蓋。

“好了。”墨凌拂袖，面不改色的收回手。

蕭雪菡看了眼手臂，果然那種疼痛感覺消失不見，頓時感激涕零，此刻的飯菜也陸續被端上，紅燒獅子頭與茭白肉絲散發著撲鼻清香，蕭雪菡等到墨凌動筷之后才敢開吃，一邊扒飯一邊偷偷觀察墨凌的表情，果然，吃著飯的仙人有一股親民的感覺。

“蕭姑娘。”墨凌開口。

“此次捉妖，我與賀雨不可暴露身份，以免引來禍端。”

自打蕭雪菡知道了他們是修道之人，一見面就一口一個仙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京城人多眼雜，更多的是其他門派的眼線，身處亂世，不可大肆張揚，需謹慎為之。

“那我叫你什么呢？”蕭雪菡咬著筷子皺眉思考：“說到底，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而當墨凌將自己的姓名說了出來后，蕭雪菡哦了一聲：“墨公子怎樣，高端大氣上檔次，要不然，像你的朋友一樣，叫你老墨？嘿嘿，開玩笑的。”

少女青蔥，渾身散發著恰處這個年紀的活力，若是她身上并無這般負擔，或許能歡喜許多。

“墨公子也可。”墨凌咳嗽一聲，對于凡間的菜肴，也許是修煉太久，吃起來屬實難以適應，但是見蕭雪菡端著個碗吃的不亦樂乎，他便思襯起接下來的打算，畢竟蕭雪菡是最為可能之人，所以，他必須檢測一下她的身份。

而茅山的攝妖盤，不僅能根據妖氣推斷妖孽方位，也能檢測是否為妖。

“慢點。”墨凌開口道。

蕭雪菡嘴巴塞了個滿當，嘿嘿笑笑，含糊不清的說道：“比起粗飯饅頭，這兒的飯菜真是人間美味啊，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呢，可惜師叔他們不在。”

而在仙界普通到近乎忽視的飯菜，在她眼中成為了人間美味，過慣了苦日子，花錢小心翼翼，倒沒工夫好好生活了。

墨凌起身，走到前臺，遞給了小二兩塊金塊，在他耳畔低語幾句，小二頓時喜笑顏開，滿口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