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都知道,從先帝在位遭遇了一次刺殺開始,就搜集孤兒乞兒創建了浮云衛,名字皆以浮字開頭,只聽命于帝王,也象征著帝王之令。
而浮云,則是浮云衛之首。
李婼自然是聽過浮云衛的消息的,她聽到溫嶼澈喊浮云的名字時,渾身一震。
聽到“小殿下”時,她猛地看向溫嶼澈。
溫嶼澈一臉笑意,眸子里盡是嘲諷,和多年前揍她的那個模糊的人影漸漸重合。
“是你!”李婼尖叫一聲。
周圍一片寂靜,她這一聲格外突出,也不知道是被“小殿下”嚇到了,還是被李婼的尖叫聲嚇到了。
阿井十分識時度地從袖子里拿出了公主令。
瑩白的玉佩上雕刻著花紋,泛出清幽的光澤,“照月”二字從未如此清晰地落入眾人的眼中。
“見過公主殿下。”
“見過小殿下。”
眾人慌忙跪下行禮,聲音發著顫。
唯有憤怒的李婼和一臉懵逼的夏子甜站在原地。
溫嶼澈朝李婼挑了挑眉。
她那一嗓子,也讓溫嶼澈想起了她是誰。
那是六年前一個冬日的傍晚,溫嶼澈偷偷溜出宮去玩,在一個巷口處吃餛飩。
“呀,這味道真好聞!”溫嶼澈感嘆道。
賣餛飩的大娘見她一身紅襖喜慶的很,樂呵呵地又給她添了幾個白白胖胖的餛飩。
溫嶼澈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謝謝大娘!”
“趁熱吃哈。”大娘囑咐完,便又去忙活了。
溫嶼澈剛抬起筷子,便聽到黑黢黢的巷子里嗚嗚咽咽的哭聲。
聲音凄涼婉轉,像給誰哭喪一樣。
溫嶼澈驚的拿筷子的手一抖,剛夾起來的餛飩又落回碗中,濺起來的熱湯燙到了手。
她還沒有起身,就聽到又一個尖酸刻薄的女孩聲音傳過來。
“我可是青云王府的郡主!你個賤民,打你還還敢推我,小翠,壓住她,你們給我打死她!”
隨即,拳打腳踢的聲音就穿了過來,那嗚咽的哭聲更打了。
“你還敢給我哭?”
“你個小賤人,去哪里乞討不好,非得往揚著臉我白哥哥身邊湊,平白臟了他的手!”
“狐媚子!”
溫嶼澈一聽,心里開始不高興了,于是丟下筷子,走進巷子,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紅衣服的女孩和兩個小侍女。
溫嶼澈二話不說,拽住那女孩往巷子的墻壁上一抵,給了她清脆的兩耳刮子。
“啪啪!”
女孩剛開始懵了,反應過來后開始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敢打我?”
那兩個小侍女住了手,明顯也是愣住了。
溫嶼澈聽得不耐煩了,又給了她倆耳光。
“啪啪!”
比之前更響亮了。
“滾遠點。”溫嶼澈松開了手,有些涼的雙手縮在袖子里,垂眸看著她。
滿是嘲諷的眼睛落在女孩眼里格外刺眼。
她癱軟在地,淚水糊了一臉,臉又紅又腫,嘴角也出了血,兩個小侍女忙不迭地拉著她走了。
女孩邊走邊罵,模模糊糊地聽不清罵的是什么。
“閉嘴。”溫嶼澈摸摸耳朵。
女孩嚇的一哆嗦,走的更快了。
溫嶼澈扶起來躺在地上,滿臉淤青的女孩,給了她身上的幾塊碎銀,讓她去藥鋪買瓶好傷藥,又告訴她可以去城西的善堂尋求幫助。
做完這一切后,溫嶼澈回到小鋪子上把涼了的餛飩吃光,留下銅板,就回宮了。
……
“你還是這幅德性啊?”溫嶼澈悠悠道。
“賤人!”李婼忍不住罵道。
“知罪再犯,罪加一等。”浮云站在一旁道。
“行,就按照這樣,把這位郡主送到……大理寺吧。”溫嶼澈故意停頓了一下。
“是。”浮云答道。
浮生和浮介出來,壓住了李婼,抬腳便走。
李婼眼里都是恨意,死死盯著溫嶼澈。
溫嶼澈沖她一笑。
不好意思,我就是權勢本身。
“等等。”沙啞的聲音傳來,浮生和浮介停住腳步,看向溫嶼澈。
溫嶼澈收了笑,不語,看向從花園西邊走出來的男子。
嘖,來的真是時候。
男子大概四十多歲了,一身紫色蟒袍襯得他莊肅,凌厲的眼神掃視過來讓種人喘不過氣,溫嶼澈直視著他。
“見過小殿下。”男子朝溫嶼澈行禮道。
“見過王爺。”溫嶼澈回禮。
這李澤真不是個東西,早早站在暗處,就是不出來,溫嶼澈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李澤同樣也看溫嶼澈不順眼。
小小年紀,剛回來就隨處撒野,也不知道收斂收斂。
“不知小女何處惹到了小殿下?讓小殿下如此大動肝火?”李澤問道。
這個老狐貍,合著是我的錯唄。
“令愛并未冒犯到本殿,只是令愛隨意詆毀皇室,冒犯皇威,有辱皇室尊嚴。”
溫嶼澈面上露出一抹端莊得體的笑。
“本殿多次提醒,郡主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知錯犯錯,本殿實在難以忍受郡主對皇室的污言,這才令浮云衛出手教訓一二。”
李澤心中冷笑一聲,小丫頭片子張口閉口就是皇室,伶牙俐齒。
“阿婼還小,童言無忌,還望小殿下寬恕一二。”李澤彎腰行禮,把姿態放的極低。
“如若實在不行,本王可以代女受過,阿婼長期在閨房里,身嬌體弱,受不來如此嚴刑,本王多年行軍打仗,身體還能抗。”
溫嶼澈心里呸了一聲。
說她欺負小孩?
她要是同意了不又就成欺負老人?
“王爺說笑了,今日是郡主的十七歲生辰吧?本殿今年還未十七就從未自稱小兒,那郡主就談不上是小兒了吧?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既然這樣,郡主更應該承擔自己的責任。”
溫嶼澈往前幾步,伸出右手扶起李澤:“但是按照輩分,您與皇爺爺是結拜兄弟,我還應該稱呼您一聲爺爺的,那我作為晚輩,自然不會讓爺爺您為了女兒而為難地求情……”
“阿婼!跪下!”李澤喊道,朝她使了個眼色。
李婼掙脫開浮生浮介的手,咬著牙跪下,道:“請小殿下高抬貴手,饒了臣女這一次,臣女愿意受禁閉半年。”
“就這?”
“來人!把郡主帶下去,家法伺候!”李澤喝道。
幾個侍衛很快把垂下頭的李婼拉了下去。
“小殿下,您看這樣行嗎?”
“既然是李爺爺出手,那本殿自是挑不出什么錯了。”溫嶼澈笑道。
老東西,手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