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這對行商,三人帶一個張大少又找了另外一對行商恰好經過里平縣。
付了些錢,也就搭了個順風車一同過去了。
這對行商的護衛最高的修為也只是黃階中品,所以見到三人也是十分恭敬,本來還不收錢,最后還是沈沙強壓著給了才收下的。
天氣已經算得上寒冷二字了,不知不覺來回這一趟,花了幾個月時間。
僅僅只是大半程,又休養了一陣,所以如此耽擱時間。
現在已是十一月初,不過這天氣也說不上十分寒冷。
只是冷風打在身上,讓人覺得有些寒意罷了。
眼前里平縣已經近了,遠遠的能看到個輪廓。
路上偶爾也能遇到馬車往來,不過多數是些下轄村子里的人,背著些碳或是柴往縣城里走。
這陣子碳和柴的錢還算得上便宜,等進入深冬,價格可就高了。
不過等到了深冬,也很少會有人去城里賣。
一是這來回路途遙遠,天又冷,得費去多少氣力都不知。
二是農家人哪有什么太好的保暖衣物,能有一件薄襖穿穿的都不算多。
所以大量農戶趁現在天氣還不算太冷就進城售賣,再買些物資儲存,以備冬天。
近了,越來越近了。
眾人甚至看得清城門上那高高的里平二字。
這字是用大理石所雕刻,據說請了京城里面的工匠專門來了一趟,那一年財政支出尤為巨大。
也就是因為這是官道,才有里平縣的牌匾罷了。
畢竟里平縣四通八達,從哪個口都能進入,并不像那些戰時的縣城,筑起高高的圍墻。
在以前人們與妖魔的斗爭都自顧不暇,很少有人有精力去互相攻壘,搶占地盤。
也就造就了乾國境內大部分縣城都是沒有圍墻的,除了邊關那些地方。
沈雨君這時心思終于有些雀躍了:“爹,萬弟,你們看,我們終于到家了?!?
沈沙感慨一聲,有些如釋重負的說:“是啊,終于到家了。”
哪怕是被捆著塞住了嘴巴的張云,也支支吾吾發不出聲音的嗷了兩聲。
楊銘默默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有些懈怠了。
雖然每天都勤耕不綴,一直在修煉,無論是真氣還是武道,楊銘都沒有落下。
可他終究不是天才,無法做到同時兼顧兩者修行。
“此后,必須得先顧一邊了……”楊銘提醒自己需要有所側重。
這種情緒是三少爺所不懂的,天生地養的妖魔,特別是三少爺這種血脈高貴的。
根本就不懂得修行為何物,只知道吃了睡,睡了玩,就已經可以隨意掌控別人生死了。
不過三少爺聽到楊銘感慨,腦海中也不由想起一個身影。
一個女子的身影,她與三少爺同是血脈尊崇,雖然種族不同,可那女子卻很努力。
哪怕是身為妖魔,也在不停尋求進步。
三少爺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大哥比自己早生幾百年,但又特別認真修行。
所以才比自己修為高,三少爺很貪玩,出生到現在一直都縱情享樂,享受父輩的蔭蔽,唯一的優點,就是沒什么太大的缺點。
三少爺喃喃道:“難道我也要尋求改變了嗎?”
眾人各懷心思,拜別了車隊,又回到萬葉鏢局大門前。
萬葉鏢局還是如此,門環上的銅銹還是久未清理,朱紅色的大門緊閉著,很明顯的表示生人勿近。
沈沙走上去先是輕輕撫摸了一下這大門,微微嘆氣一聲。
略微思量,先將自己纏著繃帶的右手背負在背后,這才扣了扣門環。
里面一道稚嫩的聲音立馬答應了。
“來嘍,來嘍!”這是沈炎的聲音,他飛快的跑了過來。
楊銘可以很明顯的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到這門前之后停了一下。
朱紅色大門微微打開一個縫隙,一只小眼睛就從那縫隙中透了出來,打量幾人。
沈炎一眼就看到了沈沙,他驚呼一聲,立刻將門打開,飛快的沖出來。
“爹!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沈炎飛快的沖入沈沙懷中,兩只手還環抱著沈沙的一只大腿。
沈沙也有了幾分笑意,剛抬起右手,想摸摸自己兒子的頭,可是他又看到斷掉了的手掌。
眼神又暗淡了幾分,遂又將左掌覆蓋在沈炎頭上揉了揉。
門里的沈夫人也聽到了動靜,手上還提著菜刀,來不及放下就連忙跑了出來。
“當家的,你怎么就回來了?”
但沈夫人很快就發現不對了,她先是看到被捆在旁邊的張云。
又看到自家男人別扭的姿勢,才注意到他斷掉的手掌。
咣當~
菜刀掉落在青石磚上,砸出了一個豁口,發出難聽的聲音。
沈夫人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自家男人不斷掉著眼淚。
沈沙卻是笑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將沈夫人攬入懷中。
“怎么娘們兒唧唧的?哭啥?快給我去做飯!”
沈炎此刻也注意到了父親斷掉的手掌,小臉煞白,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你安心管好沈炎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鄙蛏炒笾陆忉屃艘环贿^隱去了很多事實。
大概是不想讓沈夫人聽了傷心。
只知道是半路遇到了妖魔,人全死光了,僥幸撿回來一條命。
一想起善后工作,沈沙這樣爽朗的漢子也一陣頭大,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家人。
這是鏢局大門被用力推開,一個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我兒子呢,我兒子呢???”
楊銘靠在柱子上,手往旁邊一指,張云此刻正被捆在另一個柱子上,嘴巴被堵著,發不出聲音。
見到張員外沖了進來,也有了反應,身體抖動著想要掙脫繩索束縛。
“你們這是干嘛呀?把我兒子給捆著干什么!”張員外帶著一票人,語氣中有些怒意。
“你們愣著干嘛?快去把我兒子給解開呀!養你們是干什么的?!”
家丁們面面相覷,都不敢先動手,只是看沈沙的臉色。
哪怕張員外命令,也只是互相推搡著,猶豫的慢慢走過去。
這些個家丁哪怕有主子,可他們都不笨。
沈沙可是這鎮上的黃階高手,要弄死自己這些凡人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他們哪敢隨意得罪,哪怕少公子被綁在柱子上受到屈辱對待,他們也沒有任何異議。
甚至心里面還暗暗叫好,這狗張大少受點懲罰也是好的。
誰叫他平時頤氣指使,對下人動輒就是打罵。
不過張員外確實怒了,自己的兒子拜了玄階高手為師。
連帶著自己的身價好像也高了幾分,對這些黃階上品的高手也以平輩相交。
平日里誰不給他里平縣張員外一點面子?見下人們還不動手,張員外吼道:“一個個的都想挨鞭子了是不是?
沈沙,你捆我兒子做什么?你真以為在這地界你能橫著走?
一大中午我就聽下人說,我兒子被你捆著帶進城了,哎呦喂,我立馬趕過來,還真是這樣!
你給我好好說道說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你是黃階上品,給不了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照樣讓你不能好著走。”
沈沙不是很搭理張員外,只是用兇厲的眼神一掃,這張員外怒火立馬消了,頓時就噤若寒蟬。
沈沙對下人說:“解開吧?!?
這些下人才松了一口氣,立馬上去將張云解開。
張云一能說話,立刻就開懷的笑了:“嘿嘿哈,終于給我解開了,你們這些刁民真是活膩了?!?
張云一看到張員外,也是奇了,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東西,盯著張員外就慢慢靠過去。
張員外好久也沒見到這獨子,哪怕剛剛有點小沖突,此刻幾分欣喜也涌上了心頭。
張員外期待的張開手,想給張云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張云也這樣配合著,將手高高張開,嘿嘿地笑著靠近。
兩人稍微接近一點,張云用手比劃了一下距離,立刻一巴掌甩在張員外臉上。
所有人都懵了,這一巴掌的太突然了。
張員外呆愣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
張云卻是開心的大叫:“狗一樣的東西,也敢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