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洞口,初極狹,才通人,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
眼前洞穴寬廣,談笑聲,觥籌交錯聲回蕩在大廳中。
燭光搖曳,映照著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洞穴穹頂之上,鐘乳石參差不齊,宛如獠牙般倒懸,滴落著冰涼的水珠,發(fā)出清脆而詭異的回響。
諸多妖魔席地而坐,多半是些未完全化形的小妖。
如頭顱是美艷少婦,但是表情僵硬,身體則是偌大的蜘蛛模樣;全身長滿長刺的豪豬怪物;斷了尾巴的蜥蜴人等,這樣的妖怪不過十余個。
同樣也有松鼠,野狗這樣的動物,雖然沒有化形,卻是能口吐人言,相談甚歡。
而完全是人類模樣的妖怪,卻是寥寥無幾。
端坐主位的是一位身形魁梧、頭發(fā)金黃的中年人。想來就是宴會的主角,黃爺。
他的一雙眸子不安分地亂轉(zhuǎn),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額間一抹赤紅印記,如同烈焰烙印,為他平添了幾分妖異與尊貴。
黃爺一手扶著下巴,一只手指一次一次地敲打石椅的扶手,好像很無聊的樣子。
眾妖身前擺放著一個個小桌子,其上擺滿了各式獸類的殘骸,血腥與誘惑交織,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又難以抗拒的香氣。
黃爺?shù)淖旖枪雌鹨荒ㄍ嫖兜男Γ冻黾怃J的獠牙。
看著底下眾妖魔們或低語交談,或放聲大笑,笑聲中夾雜著嘶吼與尖叫,整個洞穴內(nèi)充滿了群魔亂舞的邪惡感。
鳥人和楊銘走了進來,眾妖卻是一點也不關(guān)心楊銘的人類模樣,仍是只顧交談吃喝。
一只黃鼠狼跳了過來,發(fā)出宛若稚童的聲音,邀請楊銘道:“這位爺,您請上座,大妖魔們都是坐這上位的?!?
與鳥人打了個招呼別過,楊銘便跟著這黃鼠狼走過去一旁坐下,心中暗暗叫苦。
完蛋了,這次是深入魔窟了,一看這個黃爺就不是好相與的人物,千萬不能暴露。
身邊的一個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撓了撓自己,又拍了拍楊銘。
“嘿,兄弟何必如此局促,今日黃爺宴會,你我妖魔應(yīng)當(dāng)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呀。”
不止如此,這妖還遞上一只野兔給楊銘,帶著些討好的意味,希冀的看著楊銘。
這野兔殘破的身體,已是被開膛破肚,骨頭裸露,還滴落著鮮血。
楊銘此時背后已是冷汗如瀑,哪能吃得下這種血腥之物。
他急中生智,哈哈大笑道:“多謝這位猴兄,不過我這肚子,來之前已是填滿過一次了,當(dāng)然要留著給后面的主菜。”
“也是也是,嘿嘿,兄弟一眼能看出我乃猴屬,眼力真是獨到?!?
這猴子撓了撓頭,又撓了撓背,示好地說道。
這猴子生個毛臉雷公嘴,還動來動去,就差把自己是猴子寫在臉上了。
楊銘不做回答,伸手取了一些瓜果,細細打量周圍。
這一桌便是所有完全化形了的妖魔,根據(jù)先前鳥人所說,這些多半是黃階中品及以上的存在。
除這猴頭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妖艷婦人,身姿婀娜,身穿紫色云紋霓裳,正不斷沖楊銘拋媚眼。
另外一個則是青年男子,狼背蜂腰,面容堅毅,一句話也不開口。若不是知道這是妖魔,還真讓人感覺十分可靠。
楊銘自顧自吃著瓜果,周圍眾妖只以為他生性不愛說話,殊不知他在觀察,尋找等會逃生的路線。
這洞口藤蔓開合的方法我也不知,直接走只怕露餡,還得再尋良機。
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零散的幾個妖怪,楊銘這桌也來了一個面容清癯的老人,正閉目養(yǎng)神。
這時黃鼠狼與黃爺耳語幾句,黃爺便站起身來說話。
“感謝各位朋友賞臉,我黃右能突破玄階下品,多虧各位平時照拂幫襯。”
“我黃右雖是個修煉晚的,但也知道感恩,在這小陰山,大家又都是近鄰,還需互相多多幫襯。
所以我今日特地帶來一道大菜給諸位。”
黃右示意旁邊小妖,兩個小妖立即領(lǐng)命,去洞穴深處拖出一排人來,這十余人,老弱婦孺皆有,此時皆昏迷不醒。
黃右指著其中一個強壯的男子說道:“此人乃是黃階中品,氣血充盈,當(dāng)是一道美味。”
他又命令小妖用涼水將這些人弄醒,這些人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深陷魔窟。
哀求聲,辱罵聲,討?zhàn)埪暣似鸨朔?,而眾多妖魔一聽,叫囂得更加興奮了。
“蒸的,煮的,烤的平日里都吃慣了,今天給各位帶來一個新奇的吃法。
這血食呢,在情緒最激烈的時候別有一番風(fēng)味,如果是喜悅,嘗起來便帶一絲甜蜜。
如果是悲傷,則會有一絲咸苦,品味下來很是新奇。”
黃右說罷,提起一個大腹便便的老頭,手一發(fā)力,只聽一聲脆響,這老頭便如斷了氣的鵪鶉,頭無力地倒向一邊。
黃階中品的男子目眥欲裂,“爹!妖怪你這是做了什么!放過我的家人?!?
楊銘看得怒火中燒,但是卻只能跟著拍手叫好。
‘我也想要幫你,可是現(xiàn)在自身難保,一旦出手,萬萬沒有活路。今日若能逃出去,一定會替你報今日之仇?!?
黃右不管不顧,依法炮制,又將幾人拖出來,當(dāng)著這男子的面擰斷脖子。
楊銘不忍繼續(xù)看下去,背過身去,假裝不感興趣,雙拳緊握著,青筋爆起。
那男子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后來的憎恨,直到最后趴在地上哀求。
黃右都置若罔聞,甚至得意地說道:“現(xiàn)在我想吃你便吃你,你又能怎么樣呢?”
他伸出一只妖爪,覆蓋在男子頭上,尖銳的指甲一劃,男子的頭顱便開始流血,如同切割般,天靈蓋被打開,眼神從痛苦慢慢變得灰暗。
“哈哈哈,這就是我要給大家介紹的主菜,這新鮮的腦花,鮮嫩可口,情緒的刺激下更是美味無比!”
黃右猖狂地笑著,手爪還滴著血,妖異而邪惡。
“將那襁褓之中的幼兒給我?guī)?,我要先拿她開胃?!?
小妖從婦人手上搶來這幼兒,看也不看這哭的撕心裂肺的婦人。
楊銘憤怒至極,指甲因為用力嵌入手掌之中。
‘這些妖魔,竟殘忍如斯,連幼童都不放過!若有機會,奪過這幼兒,便往外逃?!?
正當(dāng)楊銘打算出手之際。
“唉,這又是何必呢?”一句悠悠的嘆息回蕩在大廳。
黑影掠過,幼兒被那面容清癯的老人奪過,放在地上,并用手指畫了個圈。
一道金光覆蓋在圓圈上,黃右頓時憤怒無比。
“啊呀呀!居然是道門中人,何時混入此處,竟敢在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