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行義?”楊銘不確定的問道。
“是我,你原來搬到這了呀,我打聽了你們鄉鄰才找到你。”
李行義看著楊銘細細打量了一番,暗暗心驚。
這眼前的少年好像變了好多,臉上看不到一絲悲痛的影子。
身上的麻布也換成了新買的衣裳,身姿挺拔。
眉宇間透露出英氣勃勃,目若朗星,讓人一眼便心生好感。
“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一聲,兇手抓到了,午時于城西菜市場口問斬。”李行義有些心虛的說道。
“感謝行義哥告知。”楊銘抱拳,深深一拜。
“愧受,愧受此禮啊!”李行義連忙扶起楊銘,接著說道:“我還有公事要辦,既然已經知會你一聲,就先告辭了。”
李行義扶了扶帽子,好像覺得很沒有面子,連忙低著頭離開。
楊銘關上門,狠狠錘了一下院墻,抖落下一片灰塵。
找到兇手了?真是笑話,兇手正在我的肚子里投胎呢。
朝廷也好,衙門也罷,盡是些尸位素餐的東西!放任妖魔不管,拉人頂罪。
狗屁的世道。
………………
菜市場口,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陽光被密集的云層遮擋,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仿佛連自然之光都為之凝重。人群自發地聚集,將一片空地圍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的氣息。
中央,一塊簡陋的木板臺被臨時搭建起來,上面綁著一位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的囚犯,他的眼神中既有絕望也有不甘,四肢被粗大的繩索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孩童們被大人緊緊抱住,好奇而又害怕地望著這一幕,大人們則盡力用言語或眼神安撫他們。
“聽說他殺了好多人,真是惡有惡報!”一位頭發花白老者搖頭嘆息道,聲音中滿是滄桑。
“可這樣的刑罰,也太殘忍了些吧。”旁邊一位婦人輕聲回應,眼中閃爍著不忍。
“殘忍?你怎么不問問被他殺害的那些人殘不殘忍?”
“就是就是,聽說他手段極其殘忍,連幾歲小孩都被他碎尸萬段。”
一個中年男子邊說邊往人群里擠,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愈發凝重。遠處,幾聲沉重的鼓點響起,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時刻。
人群中的議論聲逐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只偶爾能聽到幾聲壓抑的抽沉重的呼吸。
楊銘自然是早早就在人群后面觀看,斬首臺上那人明明四肢纖細,根本就不像能夠掄得動刀的人。
嘴巴早已被堵住,眼睛睜得好像要瞪出來,想要發聲卻發不出來。
隨著血液噴出,周圍的人群立馬沖了上去,拿著饅頭去沾散落的鮮血。
楊銘只是看著,轉身離開,眼神不悲不喜。
“唉……”
喧嘩散去,菜市場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吆喝的吆喝,討價還價的爭論,好像剛剛發生的只是插曲。
此時的楊銘已在城外密林里撿拾落木,家中還需要木柴做飯。
“唉,這樣的世道,這樣的官府,百姓當真是如砧板上的魚啊。”楊銘悠悠嘆息。
楊銘猛一揮砍,眼前的落木便分為兩半。
自那天起,楊銘總是能感受到丹田處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支撐自身,所以平日練刀或是干活都很少有勞累的感覺。
楊銘不斷撿拾落木,卻不知道背后大樹上有人在盯著他。
有了這些柴,接下來好幾天都不用出來再撿了,楊銘正撿得暗自欣喜。
漸漸地才發覺不對勁,為何這偌大的林子卻是如此寂靜,連一聲鳥叫都沒有?
此時楊銘全身汗毛都聳立起來,如芒在背。
向前順勢一個翻滾,再轉身看去。
只見背后樹上有一人,人身鳥頭,正盯著自己。
楊銘一步一步往后退,那鳥人也不動,只是定定看著他。
可惡,怎么又是妖怪,光天化日的怎么到處都是妖怪。
楊銘也全神貫注地看著這鳥人,往后退希望能拉開一點距離,盡可能安全一點。
這鳥人突然一抬手,一枚羽毛便激射而來,楊銘雖然看見了,卻是來不及反應,抬手抵擋也來不及。
慘了,這聲勢迅捷無比,恐怕要受重傷了,楊銘心中擔憂。
沒成想卻是一道悶響,羽毛打在楊銘胸膛竟然彈開了。
那鳥人也是一驚,急忙開口說道:“沒想到是水里的兄弟,是小弟眼拙,不識兄弟真面目。”
楊銘低頭一看,自己的胸膛竟是如那日打殺的螃蟹怪一般,青黑色的蟹鎧覆蓋脖子以下的地方。
丹田中有一股暖流,楊銘心知定是血核的效果無疑。
楊銘拿不準這鳥人的意思,于是便沒有回應。
鳥人見楊銘沒有回應,不由得心中暗忖。這螃蟹莫不是生氣了,也怪我心急,以為是凡人隨意打殺了便是,怎知是水里這些天殺的。
“嘿嘿,這位兄弟,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多日未進血食,一時心急,這才造成了誤會。
聽聞水里近日不太平,想來兄弟也和我一般吧?
最近小陰山黃爺突破成功,山中設宴,特邀咱們這些個小妖赴宴,兄弟你我不如同往,好好吃他一頓?”
楊銘哈哈大笑,“哈哈哈,誤會一場,無妨無妨,不知這黃爺是突破何等境界了。”
“黃爺乃是剛突破玄階的大妖怪,兄弟你我這便同往?”
“可我兩手空空,未帶賀禮,又怎好如此便去呢?”楊銘推脫道。
鳥人卻是搖頭一笑,“兄弟有所不知,黃爺他老人家高義,感念這些年小妖互幫互助,今日化形的也好,剛開靈智的也好,不需賀禮,只要去了就有一口吃的。”
“咱們妖魔,可沒有那些人類那么多勾心斗角,走吧兄弟,等會該趕不上宴會了。”
楊銘心中叫苦,但表面上又不好表現出來,正想找個借口推脫。
誰知這鳥人竟直接近身摟住楊銘,這便要帶著前去赴宴。
楊銘微微使勁,卻掙脫不了一點。暗暗心驚,這鳥人好生大的力氣。
鳥人似有察覺,扭頭看向楊銘,楊銘尷尬一笑,只得跟著鳥人前往赴宴。
隨著楊銘心念一動,身上的蟹鎧便消失了,呈現原來的皮膚。
鳥人夸贊道:“兄弟化形如此自如,想必至少也是黃階中品了吧,我等小妖尚做不到如此自如。”
楊銘微微一笑,“過譽了,過譽。”
隨著鳥人七拐八拐,不多時,兩人便走到一洞府前。
洞府被積年老藤層層覆蓋,只見鳥人鳴叫幾聲,中間的藤蔓自行分開,露出里面深不見底的黑暗,只有微微燭光可見。
鳥人招呼楊銘一聲,兀自走在前頭,楊銘見狀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洞口處藤蔓嚴絲合縫地合上,從外面看去,與一般崖壁無異。
楊銘一步步走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