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我們拿著板凳,坐在操場上聽著開學典禮,校長那無聊無用的致辭。
一縷一縷的風吹來涼意,我本以為是它驅散著炎熱,直到天上的云朵一點點的變暗,匯聚,逐漸將太陽吞沒。
零星的小雨下了起來。
舅舅下班下的晚,讓清秋送傘來更不現實。
看來...只能希望雨到晚上會停了我皺著眉,看著窗外。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外面的雨從零星變得淅淅瀝瀝,直到晚上放學的時候,變成了瓢潑大雨。
再多等一會兒吧.....等著雨下的再小一些,或者等人走干凈了,在教室里也就跟我在家里獨處沒什么區別了。
自認倒霉的我也只能這么寬慰自己了,可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是我的同桌,白秋靨....這個班里最麻煩的人。
我自認我的客套可以應付所有人并可以給對方留下不壞的印象。....但這個女孩....是個例外。
她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一眼就能看出我精心的偽裝。
她把校服外套綁在腰間,系著馬尾,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一副巾幗不讓須眉的樣子。
“班里人都走光了,你怎么還沒走?”
“你不也是嗎?”
她沒回答,眼睛瞅瞅我的位置,又瞅瞅我敞開的包,里面沒什么東西。當然,也沒有傘。
“跟我一起走吧,之前回家經常看到你,應該順路。”
我愣了一下,讓我跟她一起走?那還不如挨澆回去....
我禮貌的笑了笑,第一反應就是回絕。
“不用了,我等一會兒雨小了再回去也一樣。”
“又在假笑....”她似乎是翻了個白眼,“雨好像要下到十二點,保安鎖門走人可比雨走的早,難不成你想在這住一晚上嗎?”
我還想爭辯,就已經被她拉了起來,我實在應付不來她,也不想應付她,索性選擇了順從。
出了教學樓,風吹亂的雨線零星的落在身上。
我們并行著,保持著沉默。
“這個,是你的么?”她突然拿出個東西,打破了沉默。
她的手中,是我最為熟悉的項鏈,那里面有我兒時和母親的照片。
“啊謝謝,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居然丟了....”
“誒,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你都沒發現嗎?”她笑著打趣道,接著說:“你也去葬禮了嗎”
“嗯。”她也去葬禮了嗎....
“他....是你什么人?”
“如果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豈不是會很冒犯?”我難得的能打趣她一句。
“你又不像太傷心的樣子...”他翻了個白眼,腳步慢了下來。
“好吧”我想了想,接著說:“是一個不太近的親戚。”
“我就說吧.....好了,我到家了,傘你拿回家,明天記得給....”但這時,她的話戛然而止。
我看著前方,她的家門口,醉酒的男人,哭泣的女人。
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那應該是她的父母。女人正紅著眼睛抽泣,男人看著雙眼迷離,一副醉鬼的樣子。這場景和電視劇里破碎的家庭一樣。
現在有兩個地方在下雨了,另一個是她心里。
這是她的家丑,當然不應外揚。她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吧,只見她收拾了下情緒,然后把傘遞給了我,勉強的笑了笑,說:“你先走吧,明天把傘給我。”
沒了傘的遮擋,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垂落的劉海下,我分不清哪道是淚水,哪道是雨線。
“一會兒不要聽,也不要回頭,好不好?”
我轉身而去,將行動代替了回答。把留住她的尊嚴當做我僅有可為的幫助。
“家里都是我養著,我玩一點怎么了?”
“生個沒用的丫頭,還養著你們,你們就感恩戴德去吧...還敢管老子?”
謾罵聲從后面傳來,我似乎聽到了哭聲,難得一聽的,這個理性派女孩的哭聲。
.....
我聽著她父親口中的污言穢語,與她失去理智的怒吼,反感的情緒愈發強烈。
就當行善積德了吧...
我轉身,快步沖了過去,在她母親和她錯愕的目光中,擋在了她的面前。
“叔叔,有什么話好好說,別動手。”我擺出我最為熟練的假笑。想終止他的撒混。我承認,這是我這輩子有過最愚昧的一個想法。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個酒鬼那蠻橫的拳頭就狠狠的落在了我的臉上。
嘈雜的雨聲被耳鳴聲替代,我一下子失去了身體重心,重重的摔在了濕滑的地上。眼前也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