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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子外放

“既然洛陽這么好,那太子也跟著去吧!”賈氏說。

此言一出,剛剛安靜下來金鑾殿立刻喧鬧起來。

“瘋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這天下是姓司馬還是賈!”

……

無數的謾罵聲自下而上飛到賈氏的耳朵里,她強忍著怒氣,喚來宋秋寒,把罵過她的大臣全部押解下去。

后來點了點,發現被清出去的人都是御史那邊的,反而各部的大小領導全都戰戰兢兢地呆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賈氏對此十分滿意。

這時宋知明出來打圓場道:“諸位,諸位,還請聽我宋某一二。眾所周知,太子自出生以來,未曾踏出東宮半步,而僅靠圣賢書,全然無法執掌朝政。而此時,蘇州雖然亂,但好在可以控制,讓太子去蘇州,也好歷練一番,也好為以后主理朝政做準備嘛。”

宋知明看了看楊文昌,卻沒能從他的眼里看出什么,反而蔣文昌卻報以微笑,這仿佛是投名狀。

其余人聽后,雖然對這番言論的合理與否在自己心中都有判斷,可此時他們清楚,皇后不過是想要個態度,劃分陣營。一些有意倒向皇后的大臣盛贊賈氏高明,一些獨善其身的大臣一言不發,低頭看著腳下的地磚,此刻只想找個老鼠洞轉進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與此同時,東宮里亂了套。

太子司馬煜不明白為什么母后要把自己軟禁在東宮,從昨天開始,宮里的下人全部換了,幾頓飯都是直接送到門口。禁軍把東宮圍個水泄不通,就連天上飛過去的鴿子,也要被打下來。

“好,你們不讓我見父皇,見我老師可以吧!”司馬煜對著門外大吼道。

可是沒有人理他。

“我可是太子!你們這樣是什么態度,是不是想死啊?”

沒人理他。

就這么鬧了大半天,等來了一紙外放江南的詔書,和父親的死訊。

“什么時候動身老師”

司馬煜已經沒了力氣大吼大叫,癱坐在地上問周安。

“皇后娘娘的口諭,待陛下葬禮結束啟程。”

司馬煜出生二十余年,和他相處最久的便是太傅周安。從小時候識字讀書,到后來大一點的指點江山,周安都給予了司馬煜最大的啟發。漸漸地也成了莫逆之交。

“太子殿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周安試探著問。

“講。”

“這次皇后娘娘的行為,背后必有賈南的意思,你看是不是要對賈家采取一些……”

司馬煜打斷他道:“怎么說也是母親,不行。”

“可是,如果殿下不作為,那以后的天下是姓司馬還是姓賈可就說不定了。你難道想讓先皇打下來的天地毀在你的手上?”

周安話說的直,但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

“老師,不是我不想做,我怎么做?這些年,朝廷六部,除了個郭曉,還有誰愿意搭理我這個無權的所謂太子!”

司馬煜嘆息道。

晉國自司馬朗當政以來,朝廷逐漸分為三個派系。一派不求任何一方,但求能安穩告老。這些人一般尸位素餐,說不上朝廷的蛀蟲,但對朝廷也沒什么好處。一派一心輔佐那個昏庸無能的司馬朗,不容許出現任何危害晉國安穩的因素,天下只能姓司馬。這類人往往成了倒向后宮賈氏一派的政敵。

賈家因為賈南風的緣故,可謂一時風光無限,可奈何司馬朗以閑職將賈南控制在洛陽,這讓賈南玉父親賈城十分不滿,這些年一直在培養心腹,一部分甚至身居高位。賈南玉在此熏陶下,野心也逐漸膨脹,拉攏宋知明。

如今陛下仙逝明人都清楚是賈南玉的手段,可沒人敢點明,除了那幾個要名不要命的御史。

這樣的情況讓太子十分為難。

本來作為晉國未來接班人,如今卻淪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

周安想了想,郭曉不過戶部尚書,如今軍權在賈南玉手里,硬碰硬必然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雖說掌管財權,可是自司馬朗上任以來,國庫早就被他揮霍一空。如果沒有左家,恐怕連宮里的俸祿都發不起。

“殿下,左陽成去了蘇州。”

周安漫不經心地說。

“那咋了。”

“殿下,皇后娘娘讓你去蘇州是為何意?”

司馬煜想了想,說:“當然是不想讓我奪了母后的權。”

“正是,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如果殿下……”

周安話并未說完,只是點到即止。剩下地由司馬煜自己琢磨。

蘇州,司馬煜雖并未去過,但也從老師口中略知一二。

如今蘇州大旱,先帝已經派左陽成前去賑災。可這一去就是兇多吉少。

新任蘇州知府姚文君與蘇州富商王杰官商勾結,禍害地蘇州雪上加霜。左陽成去蘇州,打著賑災旗號,這必然會動了他們的利益。

“父皇讓左陽成去蘇州不過是安穩民心,江南穩定,而母后的意圖亦是如此。”

“是。”

“作為一個商人,無職無權左陽成去蘇州必然困難叢叢。搞不好非但不能解決江南問題,更甚至將自己的命搭進去。”

“如果這個時候你去了蘇州,結交左陽成,那……”

“那便可以借我的名號,全力賑災,同時也能打壓王家和姚文君。在蘇州有了民心,得了民意。只需要養精蓄銳,等到時機成熟……”

司馬煜和周安相視一笑,便不再言語。

與此同時,左思明正在去往蘇州的路上。

“左哥,到底是什么情況,父親要我去蘇州?”

左思明略顯詫異,可是看了看她的眼睛,才確認她并不知情,便把自己知道了簡單講給了她。

“所以父親是想一個人面對這場刀光劍影的戰爭?”

“不知道,我不清楚朝廷有多少是和郭伯伯站一隊,也許還有很多人和郭伯伯想的一樣。”

郭芷若的眼眶逐漸濕潤,父親面對的這場斗爭,隨時有可能成為各派的犧牲品。這次分別,也許就是永別。

左思明見狀,連忙安慰道:“芷若,你也別太擔心。郭伯伯一定能安穩度過的。昨天我們說好,等洛陽這邊安穩下來,他就告老來蘇州。”

郭芷若知道父親早已厭倦了官場的蠅營狗茍,自她記事以來,經常能看到父親身心交瘁的身影在微弱的燭火面前徘徊。又有哪個部門的俸祿發不起,又有哪個工程因為撥款不夠被迫中止,朝廷上上下下的支出都壓在這個戶部尚書身上。

郭芷若知道父親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而此時正是關鍵時刻,自己怎么也不能給父親添亂。

于是郭芷若扯開話題,問出了困惑已久的問題:“皇后一黨爭權,正常來說只是朝廷的事,怎么會牽扯到你們家?”

“這確實是朝廷的事,但是,一旦發生奪權的斗爭,除了軍權,最重要的就是財權。這就是為什么賈氏會拉攏宋家,而財權,郭伯伯又是這里面最重要的一環。可是,有了財權沒財又是一個問題,于是我們左家就成了現成的羔羊。”

“不過是要錢,給他們就是了?”

“不錯,可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宮里不會不懂,他們更有可能的是,逐步收刮我們家的財產,但是又不能讓我們徹底離開洛陽。因為我們手里掌握了巨大的商業,有很多是除了我們家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經營下去。”

“等一切塵埃落定后,鳥盡弓藏,卸磨殺驢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就不能和宮里進行博弈?”

“不,賈氏掌握軍權,手無寸鐵我們沒辦法在暴力面前取勝,賈氏不動武不代表她動不了武。只不過這樣不僅會影響聲譽,還會讓左家所掌握的生意難以繼續經營下去。她奪權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只有做一些事,還得是有利于晉國的事,這樣才能讓那些立場不堅定,可以支持司馬家也可以支持賈家的那一部分人徹底倒向她。”

“如果賈氏對左家使用武力,到時候大不了換一批人繼續經營,只不過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我們希望發生的。”

郭芷若看著侃侃而談的左思明,不禁心生敬意。那個小時候只會欺負自己的左上角明,如今竟能面對復雜的局面,把事情本末如此細致地講給自己。

“就不怕到時候一紙詔書把你們召回洛陽?”

左思明想了想,說:“我覺得不會。洛陽這邊的生意已經全權交給張先生主理。父親起家的時候張先生就跟隨左右,我們家很多一部分生意也都是他在照看,相信他能處理好。”

“那張先生呢?”

左思明不想回答她,只好以不知道含糊敷衍過去。

張先生,當然是這場斗爭中的犧牲品。賈氏想要的是左家的生意,不是左家的人。而張先生,必然會成為棋子,生死全看賈氏一句話。

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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