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諸位沒有其他事情，可以退朝了。”

賈氏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不知道陛下的葬禮怎么安排？”蔣介文攔住賈氏。

賈南玉聽后，轉身走向蔣介文，說：“蔣丞相，這件事還要過問？你可是丞相啊，怎么，你這是不想坐在這個位置了？”

此言一出，嚇得蔣介文連忙跪在地上，說：“臣絕無此意，只是想，既然陛下交代所有事交由娘娘安排，那我們自然是要聽娘娘的意見?！?

賈氏假裝驚嘆道：“真是忠誠啊?！闭f罷拂袖離去。

退朝之后各部尚書圍坐在一起，商討司馬朗安葬事宜。

各部尚書心懷鬼胎，都遲遲不肯發話。

“這葬禮終究是要用到錢，可是這戶部哪還有錢拿出來？”郭曉氣憤地說。

“哎，郭尚書，你這話就說不對了，戶部沒錢開什么玩笑？你替陛下管錢，現在倒好，你跟我說沒錢，你對得起陛下嗎？你這是不忠?！彼沃魇虏魂P己地說。

郭曉聽后，頓時火冒三丈，順手拿起身邊的茶杯朝門外扔過去，說：“你跟我談對得起陛下？你配嗎！陛下尚在之時，和后宮狼狽為奸。如今叫人得逞，你還幫著那個瘋女人！要說忠，你最不配！”

“我不忠？來，告訴我，自從陛下上任以來，我們晉國哪點變好了？不是江南旱災，就是北方匈奴騷擾。我拼死拼活地為他平判平亂，他倒好，一心就想著求神拜佛！甚至還要我的兵退出前線幫他修道觀！你說，這樣的陛下有什么可以忠！”宋知明怒吼道。

郭曉也不服，說道：“這天下是司馬家打下來的！就算陛下昏庸，也應該是太子殿下，而不是一個異姓！”

差一點他們兩個就打起來，好在蔣介文連忙阻攔，道：“郭尚書，宋將軍，你們兩個人呢，都是為了晉國好，只是方法不一樣，咱們就不在這吵了?！?

“哼，他為了晉國好！”郭曉鄙夷地說。

宋知明也不看他，免得心煩。

“還是說回葬禮的事?！?

七月洛陽正值盛夏，司馬朗的遺體早已散發出惡臭，如果及時下葬，恐怕宮里根本住不了人。

司馬朗在位三年。一心只想著修仙問道，自己的陵寢卻一直沒有著手修建。

錢是個問題，葬在哪又是個問題。

“錢的事，左家可以出。”禮部尚書說。

“那葬哪？陛下的陵寢寸土未動。”

“按照祖制，自然是葬在邙山。至于具體位置，我也拿不準?！?

司馬朗生前留給他們一堆破爛事，死后還能給尚書們帶來這么多麻煩。宋知明對司馬朗更加厭惡，心想這樣的陛下，還不如隨便找個草席卷起來葬了算了。

“可是左家當家的已經去了蘇州，這錢還能拿出來嗎？”

郭曉說：“一定要拿左家的？”

“不然拿你的？你有那么多錢嗎？”蔣介文說。

郭曉只好作罷。

“葬在哪，你們禮部拿主意，地點定好后馬上讓工部的人去修。三天，最多三天?！?

“可是這怎么可能？”

“給你三天就是三天！”蔣介文說：“宮里對這件事并不在意。”

工部尚書這才緩了口氣。

三天后，司馬朗的遺體準時葬入邙山。與此同時，匈奴進犯邊境，宋知明率領賈家兄弟出征。僅僅用了一天便平定戰亂。

沒人知道這場戰爭是一場表演，至于賈氏給了匈奴什么好處，無人知曉。事后，賈氏大封軍功，賈氏一族逐漸滲透進各部門。

賈南玉迎盧凌王司馬俊入京，同時司馬俊即位。不久賈南玉軟禁司馬俊，司馬俊淪為傀儡皇帝，賈南玉正式成為晉國實力統治者。

第四天，太子前往蘇州，郭曉一同前往。

江南的情況比左陽成想的更糟糕。

蘇州知府與王家壟斷江南糧食，土地兼并十分嚴重。沿途只是聽聞人吃人現象，直到他親眼所見，帶來的震撼恐怕永生難忘。

他沒想到自己的商鋪會有這么一位貴賓光臨。

“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在郭曉介紹后，左陽成連忙行禮道。

“不必多禮?！彼抉R煜看著左家寒酸的房屋，說：“真是物是人非啊。你們左家怎么說也算是洛陽四大家族，如今卻淪落到這般境地。”

左陽成聽后不免心生惋惜。努力了大半輩子打下來的天地，竟在一夜之間成了皇室的附庸。他沒想到張先生會背叛自己。僅僅是給了兒子一個刑部侍郎的官職，就讓他將左家在洛陽的產業拱手相讓，左家的產業經由張先生管理，一切收入歸為國庫。

左陽成也更加明白商與政的關系。商的繁榮與否，全在政的一句話，甚至一個噴嚏。

“讓殿下見笑了?！?

“不知道左掌柜對賑災有什么看法。”

司馬煜倒也不嫌棄，隨手拿過一把落滿灰塵的椅子坐下。

這座宅子是左陽成在蘇州城找了一圈才找到的。如果不是太偏僻，恐怕也很難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拿下來。

郭曉見狀，便示意左陽成一起入座，可左陽成深知君臣有別，怎么都不愿意，直到司馬煜發話，他才肯坐下。

“江南的問題，不在于旱，而在于政?！?

左陽成一針見血地說。

雖說到蘇州不久，但這些天的實地考察，也讓他對蘇州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蘇州知府和王家狼狽為奸，哄抬物價，兼并土地。如果他們按照正常的賑災流程，江南根本不會這樣。這江南的情況比我當時想的還糟糕?！?

官商勾結，商為官提供金銀，官為商提供保護。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左陽成坦白道。

這種情況，就算神仙來了也難解決?！案螞r，洛陽那位似乎并不在意蘇州的災情?！?

左陽成手里留下的資產不足在洛陽的時候的十分之一，可是也足以在蘇州站穩腳跟。等一切安頓好后，再想謀生的手段。

“可是我在意。”司馬煜答道。

這個回答讓左陽成猝不及防，他楞楞地看著他，說：“殿下在意自然是好事，只是不知道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左陽成，你不要忘了，雖然父皇仙逝，但是這并不代表你賑災的任務就完成了。母后也很重視蘇州的情況，我想你也不想落個罪名吧，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好歹為家人想想吧?！?

左陽成聽后莫名覺得惡心，歷朝歷代，皇家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其他人的生死，這是多么惡心的事。

郭曉見狀，打圓場道：“要不陽成你先考慮考慮，今天殿下來也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對面是太子，左陽成早就把他請出去了。

“嗯行?！?

司馬煜雖然才二十三，卻能看出帝王之家血脈里的狠毒。左陽成不喜歡這種感覺，只是簡單回復道：“明天左某定登門拜訪殿下?！?

司馬煜聽后，便不再說什么，起身離開左府。

他沒想到左陽成這么難對付。如果不是郭曉在，估計他就直接拒絕。

自己被外放蘇州，一下從太子變成臣子，這樣的落差任誰也承受不了。只是這個時候也沒任何選擇。

他初到蘇州，必須有自己的勢力。王家并不可靠，更何況此時王家在蘇州堪比過街老鼠。司馬煜來蘇州，第一點需要贏得民心，這樣才能為以后的打算做好準備。

而左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在蘇州沒有根，但是憑借左陽成的能力，在蘇州干出一番事業也不是登天的難事。

而左陽成，目前身上仍然有賑災的皇命。正如太傅所說，一個商人想在異地執行皇命簡直天方夜譚。而他能選擇的靠山也只能是司馬煜。

這些司馬煜不會不清楚，只需要等到明天，看看司馬煜會帶來什么樣的方案。

想到這，司馬煜不禁覺得未來可期。心情一片大好，便獨自一人拜訪姚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