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一片寂靜,我們三個都沒有說話,我們都在專心致志地制作面具,只有細微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這就是我們的交流方式。
“喂,我們能聊聊嗎?”二十梅叫我,但回答他的卻是十三月。
“你沒看到我很忙嗎?”二十梅沒有理會十三月,繼續說:“就一會兒,我們到外面說。”
“哈?你是不把我當人看嗎?他憑什么聽你……”十三月站起來,想去找二十梅,我抓住她的手腕,對她笑了笑,她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好吧,我們出去說。”我打開門,走了出去,二十梅跟在我身后,房門關上了,我們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喂。”
“怎么了?”二十梅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
“別相信她。”他的語氣很認真,還帶著一絲擔憂。
“你是因為她對我的態度才這么說的嗎?這是誤會,時間長了你……”
“我在妓院里待過,我知道。”他打斷了我的話。“你沒在妓院里待過,你不知道妓院是一個多么骯臟的地方,那里充斥著各種陰謀詭計。”他說著,皺起了眉頭,看來他并不想回憶,也不想提起那些事。
“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歪著頭問道。
“你是怎么活下來的?”二十梅嘆了一口氣,問道,我能感覺到他的真誠,但他覺得我很可憐,也許他還有一絲優越感,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判斷,我決定再觀察他一會兒。
“我待的地方不是妓院,所以我的生活很艱苦,我要幫他們跑腿,拉客,才能換到食物,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我的肩膀顫抖了一下,我低下頭。
“沒……沒什么……”我含糊地回答,二十梅抓住我的肩膀,搖晃著我。
“沒關系,說吧,求你了,告訴我。”啊,孩子的好奇心,真是……
“我……我……我還幫他們做一些……一些……大人才需要的,東西……我收錢幫他們做……就這樣……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請你替我保密。”我說完,二十梅就愣住了,他應該猜到我說的是什么了。
“我知道了,這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對不起,你就是這樣活下來的嗎?”他以為我的遲鈍是我在妓院里學會的生存技巧,在妓院里裝傻也是一種生存方式。他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的生存方式,但這不是我的真面目,這只是我的面具。
“我……我做的東西很受歡迎,很有名,所以,我才被帶到這里來的。”我繼續說著一些露骨的事情,他的臉紅了,看來即使是妓院出身的孩子也會害羞。
“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這些的。”他松開了我的肩膀,他用手撓著頭。
“沒關系,你為什么要我小心十三月?我還,不明白。”他愣了一下,他好像忘記了他想說什么,他猶豫了一下,說:“我說過,妓院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每個客人都代表著收入,妓女們要花很多錢來保養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也就是說,她們要花錢才能賺錢,所以她們總是缺錢。”他點了點頭。
“如果她們賺不到錢,就會被趕出去,然后……”我知道,我待過的地方就是那些被趕出去的妓女的歸宿,我的母親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我明白了,所以她們會耍很多手段。”二十梅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似乎放心了,我沒有追問。
“其中一種手段就是找一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人,然后假裝保護她。”我裝作害怕的樣子,我的眼睛和嘴巴都失去了焦距。
“對……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好欺負,我說的是事實。”他看到我的表情,趕緊道歉,他雖然很會察言觀色,但他的經驗不足,他的慌張暴露了很多信息。
“她們會假裝保護那個人,然后攻擊她們討厭的人,她們會說,‘她平時就很兇,經常惹事,這件事一定和她有關。’”
“這……這么……難道她們真的……”我裝作難以置信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
“十三月是水月樓的吧?”
“沒錯,她是水月樓的……”
“我們妓院里的人都,知道水月樓的人很壞,她們經常用陰謀詭計害人,很多女人被她們逼得上吊自殺,她們的怨氣很重。”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厭惡和憤怒,他的眼睛里也是。水月樓和梅花樓是競爭對手,所以他們互相看不順眼,他們的孩子也一樣,這是偏見,無法消除的偏見。在我看來,他們都一樣,都是骯臟的地方。
“你是覺得十三月毀掉了我的面具,對吧?她想利用我來對付你,她想讓我恨你,然后幫她對付你。”我替他說出了他的想法。二十梅閉上眼睛,艱難地點了點頭。
“沒錯,所以請你……”
“我決定相信她。”我打斷了他的話,他的眼睛瞪大了,我笑著說:“大人說過,我們都是因為沒有人可以相信才來到這里的,所以我們要互相相信。”我在說謊,徹頭徹尾的謊言,在那個骯臟的妓院里,沒有信任可言。男人付錢,女人賣身,男人只在乎女人有沒有錢,女人只在乎男人有沒有身體,他們只“相信”這些,他們只相信對方有交易的資本,這就足夠了。
“唉……好吧,我答應你,但……不要太相信她,也不要太依賴她,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靠自己,你要學會獨立。”二十梅勸告道,他像一個擔心孩子的大人,他的表情很無奈。
“好吧,我知道了,我們回去吧,我們出來太久了。”我轉身走了幾步,然后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看著二十梅。
“二十梅。”他正在揉額頭。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他的眼睛瞪大了。
“你真是個好人。”我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這次我的笑容是真誠的。
咔噠。我打開門,十三月正用一種兇狠的眼神看著我們,她的眼圈紅紅的,我對她尷尬地笑了笑。
“喂。”十三月瞪著二十梅說,二十梅沒有理會她,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你這個混蛋!”十三月站起來,大聲說,二十梅剛要坐下,就愣住了。
“是你干的吧?”她把她的面具扔向二十梅,面具看起來很完好,二十梅皺著眉頭撿起面具。
“你說清楚一點……”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他趕緊翻過面具,在面具的內側,有一條細線,很細,很細,只有仔細看才能發現。雖然和我的面具相比,這個面具還算完好,但十三月還是要重新制作一個面具了,因為那條細線會越來越長,最終會毀掉整個面具。
“哈,你這么快就發現了,看來是你干的吧?”十三月的眼睛里充滿了惡意,二十梅驚訝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連我都,沒發現,我已經快完成了,不會再看面具的內側了,但我感覺到了異常,所以才檢查了面具的內側。”十三月的眼圈又紅了,二十梅驚訝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我翻過面具,看到了那條細線,最可笑的是,我一開始沒發現它,我繼續制作面具,那條線就越來越長,越來越明顯。”她用手捂著眼睛,她很自責,她沒有發現自己的作品有瑕疵,而且還親手毀掉了它。
“所以,是你干的,你用他的作品來轉移我的注意力,你的目標一直都是我的面具。”
“你胡說……”
“不是你還能是誰!不是你還能是誰……”十三月大聲喊道,她的聲音很尖銳,很刺耳。
“你怎么可能這么快就發現它?我都花了很長時間才發現它,你解釋一下,你解釋一下啊,你這個混蛋!”她撲向二十梅,二十梅呆呆地看著她,我趕緊抱住她。
“放開!放開我!你說句話啊!你這個混蛋!為什么?是因為你比我厲害嗎?沒錯,我就是,一個沒有天賦的賤人!”她在我的懷里掙扎著,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用袖子擦著眼淚。
“對不起……我沒想……”二十梅趕緊道歉。
“滾開,你承認了,是吧?”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不應該道歉的,他承認了,雖然他沒有其他的選擇,而且我很感謝他的道歉,真的。
“十三月,我們出去說吧。”我半拖半拽地把十三月拉到了門口,我對二十梅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我會解決的,你冷靜一下,他也點了點頭,他的表情很茫然,他不笨。
“嗚嗚嗚……”十三月在我的旁邊哭著,她哭得很傷心,我沒有阻止她。過了一會兒,她停止了哭泣,用袖子擦著眼淚,我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這是十犬教我的。
“謝……謝謝……”手帕被她的眼淚浸濕了,她的眼睛也哭腫了,我看著夕陽,說:“別太怪他。”我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夕陽。
“也許不是他干的。”
“不可能。”
“如果我說是我干的,你相信嗎?”十三月皺著眉頭看著我,她的眼神在說我在胡說八道,我也看著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至少我不用看到你們吵架。”
“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一定要有好處嗎?”她的表情很震驚。
“我只是不想看到朋友吵架,這很過分嗎?”她還在震驚中,沒有回答,我對她笑了笑,然后轉頭看著夕陽。
“所以,就當是我干的吧。”
“……你真傻……”她的聲音很小。沒錯,你就這么想吧,把我……
“好了,別在外面待太久了,回去吧,我先回去了。”十三月沒有說話,她只是呆呆地看著夕陽,我轉身回到了房間。二十梅正坐在房間里,他的表情很茫然,房間的中央擺著簡單的飯菜,看來是他準備的。
“十三月一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她只是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
“也許面具上的裂痕是本來就有的,也許是在剝皮的時候弄壞的,只是現在才被發現。”
“真的嗎……?”我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依然很懷疑。
“我不懂這些,你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你有什么想法嗎?”他愣了一下,看來他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問,他應該沒有什么想法,但他不會承認的,他很驕傲,所以他會把我的想法當成他的想法,然后事情就會按照我的計劃發展。
“我……我也這么想,哈……哈哈,十三月太敏感了……也難怪她會這樣。”我聽到了腳步聲,我看了二十梅一眼,他也聽到了,十三月回來了。門打開了,十三月走了進來。
“……”
“你回來了,正好吃飯了,明天是二犬大人的課,我們要早點休息。”十三月沒有說話,她點了點頭,坐到了桌子旁,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她狠狠地瞪了二十梅一眼,二十梅也想反駁,但他忍住了,這就足夠了,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這條裂痕會越來越大,我只需要輕輕地推一把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我吃了一口飯,雖然沒有什么菜,但我覺得今天的飯特別香。
“好了,除了三號,其他人都出去吧。”二犬下課后說道,現在是午飯時間。二十梅和十三月猶豫了一下,默默地走出了房間,他們用眼神鼓勵我。
“……”
“……”他們離開后,我和二犬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二犬開口說道:“你有什么事?”我故意在課堂上回答了一些愚蠢的問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應該猜到了我的意圖。
“我想幫您減少一些麻煩。”
“你想讓我怎么對二十梅?”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你驚訝什么?你的面具和十三月的面具都被毀了,現在只剩下二十梅的面具了,他的手很快,現在動手還來得及,讓他們的面具同時完成。”二犬的表情有些無奈,他一邊快速地翻著竹簡,一邊說。
“請您毀掉二十梅的面具。”二犬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那你必須離開這里,你不能被懷疑。”他放下竹簡,拿起另一卷竹簡。
“作為你頂撞我的懲罰,你要和五犬一起去山上采藥,我們要制作新的面具,所以這個理由很合理,不會引起懷疑。”
“我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二犬又拿起一卷竹簡,說:“你是怎么挑撥二十梅和十三月的?”他的語氣依然很漫不經心,但我卻感到一陣寒意。我在猶豫,我應該說實話,還是編一個謊言?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說實話吧。”唉,真是……
“他們之間存在著無法彌合的鴻溝,優越感和自卑感。”
“[我經常幫姐姐們化妝,所以這對我來說不難。]”二十梅的手藝很好,而且很實用,所以妓院里的妓女們應該都很喜歡他,他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然會產生優越感,但因為他年紀小,所以他的優越感沒有表現出來,但這里只有同齡人,他的優越感就會暴露出來。
“[為什么?是因為你比我厲害嗎?沒錯,我就是,一個沒有天賦的賤人!]”在妓院里,女孩是商品,所以十三月應該是被當成妓女來培養的,她一定很討厭這種命運,所以她才會學習藝術,她想用其他的技能來代替美色,她一定很努力,但如果一個和她同齡的孩子比她更有天賦,而且還表現得很輕松,她能接受嗎?不可能,她會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否定了,而且如果她失敗了,她就要回到妓院,回到那個她拼命想要逃離的地方。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應該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她每天晚上都要看著她的母親濃妝艷抹,喝得醉醺醺的,和男人做愛,她的心里會怎么想?她一定很厭惡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就是她的根,也是她的未來,所以她無法容忍二十梅。
“所以,事情就變成了這樣。”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二犬,他的手停住了,他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即使你不插手,他們也會變成這樣。”過了一會兒,他說。
“但這樣太慢了,我的時間不多,我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不能等他們自己上鉤。”所以,我只是幫了他們一把,讓他們的關系更快地惡化。
“……”
“……”
“你這個可怕的孩子。”二犬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又開始翻竹簡了,我感到一陣寒意,但我的心里卻有一絲快感。他似乎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我站起來,走向房門,我握住門把手,正要開門的時候,聽到了他的聲音。
“對了,五犬擅長用毒,你小心點。”他的語氣很隨意,但他的話卻很沉重。真是個可怕的家伙,我很累,五犬那個瘋子,他一直在問我,對毒藥感不感興趣,毒藥有什么美,我不想和他一起研究毒藥,他的嘴就是毒藥,能把人逼瘋的毒藥。
“呼……終于擺脫他了。”我打開房門,回到了房間。
“我回來了,你們好……”房間里一片狼藉,我看了看四周,二十梅倒在角落里哭著,十三月跪在地上,她的臉埋在膝蓋里,他們的狀態都很糟糕,二十梅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他的嘴唇也破了,流著血,我看不到十三月的臉,但她的頭發很亂,看來是十三月贏了。我裝作驚訝的樣子,走到二十梅的身邊。
“嗚嗚……嗚嗚嗚……”他看到我,哭得更厲害了,我默默地遞給他一塊手帕,然后走到十三月的身邊。
“十三月。”
“滾開。”
“我們出去說吧。”
“滾!”她的頭還埋在膝蓋里,我能感覺到她的殺氣,很稚嫩,但很純粹,和二犬不一樣,她真的想殺了我。
“就一會兒,很快的,我……”
“你也覺得是我干的吧?”她抬起頭看著我,她的眼圈紅紅的。
“我們出去說。”我伸出手,她沒有握住我的手,而是撲向了我。
“你也覺得是我毀掉了二十梅的面具,對吧?”她揮起右手,打了我一巴掌,很疼,對一個孩子來說,很疼。
“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又要打我,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地一扭,她的表情扭曲了。
“我不是妓院出身的,我不懂什么政治,什么陰謀,我的頭腦也不好,我什么都沒學過。”她的眼睛里含著淚水,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痛苦。
“但我的力量比你們大,我待過的妓院是城市最骯臟的地方,比妓院還骯臟。”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我聽到了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看來二十梅也被我的話嚇到了。
“所以,我們出去說吧,跟我來。”我拉著她的手腕,走出了房間,她沒有反抗。我把她推到門外,然后看著呆坐在地上的二十梅。
“你也一起來。”我說完,就用力地關上了房門。我聽到十三月在我的旁邊哭著,這些孩子真是愛哭,我感到一陣煩躁,但我還是默默地遞給她一塊手帕,她接過手帕,擦著眼淚。
“告訴我實話。”
“……”
“你真的覺得是我干的嗎?”
“我當時在外面。”
“果然……你也……”
“但我覺得不是你。”十三月的表情終于放松了一些,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的煩躁感更強烈了。
“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
“不用謝,看來你說得沒錯。”我慢慢地轉頭,看著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十三月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或者說,她以為她明白了我的意思,那是我為她準備的答案。
“二十梅……”她咬牙切齒地說。
“我在你身邊,別擔心。”我遞給她一顆紅色的果子,是我在山上采的,她接過果子,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咔嚓”一聲,很清脆。
“味道怎么樣?”
“嗯?嗯……還不錯,挺好吃的。”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說,她的謊言很拙劣。
“那就好,我也喜歡吃這個,你喜歡就好。”我對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她看到我的笑容,更用力地嚼著果子。我的煩躁感消失了,我感到一陣愉悅,我盯著她,不讓她把果子吐出來,我笑著看著她。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原因很簡單,我討厭她,不是因為她的自卑感,她的自卑感是針對二十梅的,但她對我的同情卻帶著一絲優越感,她是在利用我來緩解她的自卑感,所以我要更殘忍地對待她。我突然想到,自卑感和優越感,其實是同一種情緒,所以他們的結局也會一樣,他們的關系注定會走向毀滅,他們會在這段關系中不斷地互相傷害,直到最后的破裂,就像面具上的那條細線,最終會毀掉整個面具。
九十三.殘像與影子
我頭疼欲裂,我感到一陣惡心,我坐起來,環顧四周,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但應該是客棧的房間,窗外透進來一絲月光。
“呃……”我下意識地動了動胳膊,左肩傳來一陣疼痛,不是很疼,只是讓我皺了皺眉而已。我聽到了腳步聲,有人正快速地向我走來。
咔噠!
“啊!八月大人,您醒了。”少年搬來一張桌子,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
“您一定餓了,快吃吧,您睡了一整天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但我沒有胃口,我甚至感到一陣惡心。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少年的笑容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房間。他很聰明,反應也很快,就像二十梅和十三月。
“沒錯,你們的頭腦都不笨,所以你們才會被利用。”如果他們是單純的孩子,他們不會被騙得這么慘,他們是因為太聰明了,才會這樣。如果他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他們的人生也許會幸福一些,也許他們可以追求幸福。
“嘔……”我感到一陣惡心,我空腹喝了酒,又吃了止痛藥,所以才會這樣。
“唉……真他媽的難受……”我感到一陣煩躁,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我的頭也很疼,我從懷里掏出止痛藥,吞了下去。我嘆了一口氣,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到了很久以前的“我”,那個已經死去的“我”。在我的死亡面前,站著十犬,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我按照他的喜好來塑造“我”,所以我現在才會這么痛苦,我的靈魂殘缺不全,我的身體卻在不斷地成長,這兩種力量的沖突讓我痛苦不堪。我不知道這種痛苦是來自我空洞的靈魂,還是來自我被囚禁的身體,我只知道這種痛苦會越來越強烈。
“[你長大了啊。]”沒錯,我長大了,所以,我必須不斷地調整和修復自己,但這并不難,因為十犬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但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變了,他的靈魂變得更強大了,所以他的痛苦也更強烈了,他在痛苦中掙扎,但他依然在前進。我不想看到他這樣,我知道怎么磨滅人性,但我不知道怎么找回失去的人性,而且,即使我能找回失去的人性,那也不一定是,他想要的人性,那也不一定是“我”。
咕嚕嚕……我的思緒被打斷了,我的肚子在抗議,我依然沒有胃口,我走到窗邊,看到少年站在樓下。
“上來吧。”他點了點頭,走進了客棧,我也走到了桌子旁,桌子上擺滿了食物,都是香噴噴的肉。
“坐吧。”他默默地坐下,他應該已經吃過飯了,他的嘴角油光發亮,我沒有招呼他,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我吃了一塊肉,味道很好,他很了解我的口味。
“是十月師兄選的嗎?”
“是的,他親自選的。”他很了解我,太了解了,這并不奇怪,我是按照他的喜好來塑造自己的,所以,我究竟是他的影子?還是他的殘像?我應該是后者,但我,有時也希望我是前者,因為殘像只會短暫地存在,而影子卻會永遠地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