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文化廳要來了
與地方創生相抗衡
文化廳,不久就要遷至京都了。在京都,大家都對這次搬遷很感興趣??赡芷渌胤降娜藢Υ瞬惶煜ぃ敲次揖蛷倪@里開始我的話題吧。
中央機關向地方遷移,這種規劃早已成為政策課題之一。說來也是,現在的日本將過多的政治職能集中于東京。所謂的“東京一極集中”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弊端。首都過度密集化,地方日趨空洞化,這就是日本難以擺脫的現狀。事已至此,便出現了要將一部分中央機關分散到地方去的呼聲。
始于2006年的安倍政權,也提出了這一建議。讓地方重新煥發活力,讓中央機關的遷移成為地方振興的起爆劑。建議同時付諸實踐,搬遷事業開始運作。也就是所謂的地方創生事業。當下,這些計劃中看上去可能實現的只有文化廳的遷移。
還有幾處其他的中央機關也曾經商討遷出東京,但是都處于中止狀態。即便消費者廳直到近期還在探索全面遷移至德島,卻也于2019年夏季發布聲明,表示暫時推遲計劃。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一家以“研究據點”為名的地方辦事處被先行安置在了德島。
中央政府宣揚的地方創生的口號,最后只有在京都才得以實現。不管怎么說,現在就是這樣一種形勢。然而,即便是京都,到底有沒有貫徹執行地方創生,也實在令人懷疑。事實上,作為文化廳遷移目的地的京都,是拒絕“地方創生”這個標語的。
中央政權把文化廳遷移當作“地方創生”事業的一環,但京都不是“地方”。京都市役所的態度是:“把文化廳遷址京都這件事說成是‘地方’創生,實在令人不滿。起碼應該說成‘地域’創生?!辈?,不光是表示了這樣的態度,在京都這一標語的用詞確實被改成了“地域”。在所有相關材料中,只要出現了這個詞,都由“地方”改成了“地域”。對委員會以及集會的稱呼,也改成了“地域”。
事實上,在京都的街頭巷尾“地域創生”的標語已經隨處可見。我每次看見它們的時候,都會思考以下問題。位于東京的中央政府如何看待京都的這種態度?另外,京都又是如何堅持要使用“地域”一詞的?此外我還希望能有人告訴我,這樣的改動耗費了多少京都市的稅收,或者是否搭進了京都府的稅收。改動標語,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需要和中央政府不斷交涉,還要反復開會。應該有不少員工會因此需要在東京—京都兩地間往返奔波。如此這般,得歷經多少周折才改動得了標語。
最終,聽說中央政府也接受了改成“地域”的提議。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京都的街頭巷尾也不會出現那么多“地域”的字樣。中央政府也應該在用詞這一問題上做了妥協吧,比如:“將文化廳遷移至京都這一方針的內容,與一開始毫無變化。京都始終堅持的也不過是改變‘地方’這一稱呼,就這點要求的話,我們依從地方——也就是京都——又有何妨呢?”
不管怎么說,我不太理解京都市與京都府的這種執著。
沒錯,京都市,以及京都府都是地方公共團體。在這些機關里工作的人員也都是地方公務員。平日里也會向京都市民或者京都府民呼吁要讓地方自治更加充實。就連東京這樣的首都,也是一個地方自治體。
那么,京都又為何會將遷設文化廳當作“地方創生”表示如此的反感呢?到底是什么讓人不快呢?我對此深表詫異。
東京的中央政府將文化廳下移至京都,人們感到不悅大概正是因為無法忍受這樣的上下級關系吧。畢竟在京都這個自治體里,總會有員工把去東京出差稱作“東下”。京都的這一做法,大概是希望中央政府可以放棄將京都看作地方的態度吧。剛才也已經說過,作為“地方創生”的一環,消費者廳遷移的候選地定在了德島。京都可能也是對此有所介懷,京都希望可以不要把自己和德島之流共同歸為“地方”。當然,這種說法對德島來講實在有失禮貌。
我們也知道大學大多集中在首都東京,學生也都向東京的大學聚集,而地方則很難留住年輕人才。在說到“東京一極集中”所帶來的危害時,我們也頻頻提及這一現象??赡苁且驗榭紤]到這一點,2017年現政府推出了新的政策:今后十年,東京二十三區的大學原則上不可以增加招生名額。這可能也是為了緩解地方蕭條的措施之一吧。這條限制招生名額增加的計劃只束縛住了東京的大學,對于地方上的大學是否要增加招生,卻完全沒有提及。東京以外的大學,想要增加招生名額的話,沒有關系,沒有人會指責它們。
另一方面,京都認為自己不是地方。那么地方可以獲得的恩惠,麻煩京都不要有所覬覦。京都也應該像東京一樣,在今后十年中不可以增加大學的招生名額。不過,如果京都的大學不喜歡這樣的限制,京都的文教局也不會強硬實行。招生名額的限制,只需要針對東京的大學,他們一定會這樣搪塞。如果排斥了“地方”這一定位會造成損失的話,那么京都好像也可以心甘情愿地被當作“地方”對待了。
但是不管怎么說,京都到底還是排斥“地方創生”這一名稱。而中央所宣揚的其他的“地方創生”事業,還不像會實現的樣子。中央唯一確定下來的遷移計劃只有文化廳的京都遷移,而這個京都還拒絕被稱作“地方”。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安倍政權所倡導的地方創生事業至今尚未開花結果,很有可能是京都在不經意間拖了中央政府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