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顥再次在心里將許家人翻來覆去地罵了個十萬八千遍。
“她”的滿臉警惕卻反倒讓胡銳鋒覺得還挺有意思:小貓小狗齜牙不也這樣,看了就想一把掐死。
他以前就經常這樣,專門在云端找那些收留流浪動物的年輕女孩,騙她們說自己要領養(yǎng)。把小東西們騙到手了,就變著花樣弄死,錄視頻發(fā)上云端,給他點贊叫好的人還挺多的。
但胡銳鋒覺得,那些女孩看到視頻時的慘狀才最好玩:有哭著罵他不得好死的,也有口口聲聲說要報案的。
可他到現(xiàn)在還是活得好好的嘛。
胡銳鋒越想越興奮,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摸許曉芊,“她”卻冷著臉迅速躲開。
“我呸!你個臭表子,收了老子整整四萬的聘金,還裝什么貞潔圣女?不讓碰是吧,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鄭顥想直接去廚房里拿把菜刀出來,跟胡銳鋒拼個魚死網破。誰知胃里忽然一陣翻江倒海,手腳完全不聽使喚,只會簌簌發(fā)抖——
難不成,是許曉芊軀殼的本能反應?
他差點當場崩潰:“妹子啊,咱們爭氣一點行嗎!”
就耽擱了這么兩秒,胡銳鋒嗤笑著撲過來了。
“許曉芊”只能一邊尖叫著呼救,一邊慌不擇路地躲開。直到被他猛地扯住胳膊,像上次在爛尾樓里那樣按在地上撕爛了衣物。
可這一次受辱,卻是在她自己家里。
“放棄抵抗吧,你只是個女孩子。”
“男女力量懸殊,再怎么反抗也只會像之前那樣被活活打暈過去。”
“而且干嘛要掙扎呢?反正你也要嫁給他了。”
“覺得害怕就閉著眼睛忍受一下,很快就會結束的。”
眼淚止不住地淌下。
許曉芊恍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十歲那年。
她追著帶走妹妹的車,跑了好久好久,最后被爸爸抓住,一巴掌打倒在地。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夸,讓我來將你摘下,送給別人家……”
到底為什么?
難道生為女兒身,就沒有好好活著的權利嗎?
又或者,只是她許曉芊比較不幸,才會遇到這種事情。就像爺爺說的,是她們“命不好”。
沒人回答這些問題。
她再也見不到可愛的曉茉,每天面對的只有一個動不動就發(fā)狂大叫的弟弟,還有長輩的冷眼與斥責。
痛苦仿佛無窮無盡,如墮入黑暗之中,活著與死去沒有什么區(qū)別。也許,后者反而能夠讓她得到安寧。
許曉芊拼命抵住那人渣的手開始顫抖。
她想放棄,不想再掙扎了……
這時,虛空中緩緩浮現(xiàn)一頂猩紅色的尖頂帽。
二樓上面,有個身影直接翻過樓梯扶手,一掠而下。
“住手!我已經報案了!”女孩的聲音清脆而響亮,瞬間將許曉芊一把拽出了那股泥沼般的絕望。
正在施暴的胡銳鋒還來不及回頭,整個人就被揪著衣領甩到旁邊的灶臺上,紅磚砌成的厚重灶壁正好給了他腦門一記暴擊。
戴玉粒迅速將地上的女孩拉起來,護在自己身后。
“我操!誰他媽的,敢壞老子好事?”
胡銳鋒捂著頭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他眼前直冒金星,隱約看到一道比自己高挑的身影擋在面前,心里還有點怵。
等到視野逐漸清晰起來,胡銳鋒才發(fā)現(xiàn),那只不過是個穿著校服的漂亮姑娘。
“哪來的臭丫頭,不要命了是吧?老子弄死你們!”他一下子怒上心頭。
戴玉粒將這條人形垃圾從頭到尾掃了一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平靜,且從容。
她確信,以對方這種瘦如火柴棍的四肢和唯一凸出的肚腩,狠話撂得再多也沒用。
所以胡銳鋒在那兒逼逼賴賴的時候,戴玉粒非但半個字都沒聽,甚至還抽空把那根四十厘米長的鍍鋅管遞給了背后的女孩。
“謝謝……”許曉芊臉上淚痕還未干,她仰頭看著戴玉粒,愣愣地接了過來。
后者什么也沒說,只朝她點點頭。
過了兩三秒鐘,戴玉粒才想起什么似的,轉過臉又補充一句:“你不用怕,他打不過我。”
聽到這句話,許曉芊驚訝不已,但想起她剛剛拎著胡銳鋒甩到灶臺上,輕松得像在摔一只癩王八——
原來,女孩子也可以這么勇敢又強大。
癩王八唱了半天的獨角戲,見兩個女孩都沒搭理他,終于惱羞成怒。
只不過,他沖過來的下一秒就被戴玉粒抬腿踹飛。
“我真的已經報案了,你聽不懂人話嗎?”粒粒同學蹙著眉問道,語氣不卑不亢,聽起來像是很認真在跟對方講道理。
“要是把你打殘了,我下午就得跟著去安全署做筆錄,沒法上學了。”
…
“戴玉粒!你沒事吧,那個狗雜種有沒有欺負你?”
高照帶著一幫小弟狂奔而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那女孩兒斯文靜默地低著頭,站在鹵煮店碎掉的招牌旁邊。
雖然馬尾辮還扎得好好的,但她身上的校服外套卻不翼而飛!
“你,你怎么了?”高少爺一個急剎在她面前停住腳步,也不知是腦補了什么奇怪的東西,說話時聲音都隱隱發(fā)顫。
戴玉粒轉過臉,表情跟她上次做錯一道送分題時那樣,憂愁之余,還帶著點氣惱:“那個人的肋骨被我打斷了,目測是輕傷一級。”
“不!是我,胡銳鋒的肋骨是我用高壓鍋砸斷的。”
一個女孩拿著鍍鋅管從店里面走出來,身上套著戴玉粒的校服。只不過她個子太矮小,幾乎是把那件大了兩碼的校服當裙子穿。
“戴玉粒同學只是剛好路過我家,你什么都沒看見。”許曉芊的眼眶依然紅腫,神情卻多了幾分剛毅。
“他痛暈過去了,你們現(xiàn)在趕緊回學校!”
戴玉粒同學目光炯炯地看向她,臉上明晃晃寫著三個字:我不走。
“呃,這是我的。”高照從許曉芊手里拿回自己的“秘密武器”,也同樣覺得這個局面非常棘手,“那你怎么辦?”
“沒關系,安全署不會把我抓進去的。”
女孩藏在衣袖里的雙手緊攥成拳。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想勉力露出一個笑容,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我已經懷孕了。”
“什么?!”
在場眾人一片嘩然。
戴玉粒的臉色徹底沉下去了,她瞥了那幫男生一眼,眼神冷如數九寒冬。
連同高照在內,男生們頓時下意識噤聲。
“當時沒報案嗎?”戴玉粒抬手搭在許曉芊肩膀上,輕輕摟住她。
許曉芊搖了搖頭:“我有點記不清……那天我太害怕了,不敢被我爸媽知道,覺得自己……不干凈了,回到家就只想趕緊去洗澡。”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還是帶著點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