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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篇四 藥香里的心事

藥味混著淡淡的古龍水味,在臥房里彌漫成一張溫柔的網。

我坐在絨凳上,看著醫生用鑷子夾起浸了碘酒的棉球,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寶。

許南耀的左臂纏著厚厚的紗布,滲出的血漬暈成暗紅的云,可他自始至終沒哼過一聲,只是眉峰偶爾蹙起,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

“許先生體質特殊,這中藥得按時喝。”老醫生把黑褐色的藥汁放在床頭柜上,叮囑我的語氣帶著幾分鄭重,“傷口切忌碰水,發燒了立刻叫我。”

我點頭應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旗袍領口的珍珠扣。

昨夜碼頭的火光還在眼前晃——許南耀將我按在假山后時,子彈擦過他肩膀的灼響;

他拽著我狂奔時,血滴在青石板上綻開的紅梅;

還有他最后那句含糊的“別信沈知言”,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心上。

醫生剛走,秦峰就端著早餐進來了。

他眼下的青黑比晨霧還濃,看見我時眼神復雜,把托盤放在床頭:“葉小姐,您一夜沒睡,先墊墊肚子。”

托盤里的清粥冒著熱氣,旁邊擺著碟裹金箔的杏仁糖。

我捏起一顆剝開,糖紙脆響里,突然想起昨夜在暗道里,許南耀踹倒敵人時,口袋里掉出的也是這個。

那時他還笑著罵“娘們兒才吃這甜膩玩意兒”,此刻糖味在舌尖化開,竟甜得發酸。

“先生醒了嗎?”我舀起一勺粥,糯香沖淡了些許藥味。

“醒過一次,又睡了。”秦峰的聲音低了些,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盒子推給我,“他讓我把這個給您。”

打開盒子的瞬間,我的呼吸頓住了——里面是那枚銀質袖扣,紋章在晨光里閃著冷光。

這曾是我穿書的執念,是回家的唯一希望,此刻卻像塊無關緊要的石頭,硌得手心發慌。

“先生說,您要的東西,該給您了。”秦峰的目光掃過我頸間的藍寶石項鏈,“還說……您想走,現在就可以。”

我把盒子推回去,指尖的顫抖藏不住:“我不走。他傷好之前,我得在這兒。”

秦峰愣了愣,轉身去廚房添粥時,腳步都輕快了些。

臥房里只剩藥香和許南耀平穩的呼吸聲,我端起藥碗湊到他唇邊,卻被他偏頭躲開。

“苦。”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眼都沒睜。

我被逗笑了。

這人剛才換藥時疼得額頭冒汗都沒吭聲,此刻倒怕起藥苦了。

剝開顆杏仁糖遞過去,他含住時,舌尖不經意擦過我的指尖,溫熱的觸感像電流竄過,我猛地縮回手。

“沒良心的。”他含著糖說話,聲音含糊得像撒嬌,“我替你挨槍子,你就給顆糖打發我?”

“那你還想怎樣?”我別過臉,耳尖燙得能煎雞蛋,拿起藥碗遞過去,“喝藥。”

他盯著我泛紅的耳根,突然伸手攥住我的手腕。

纏著紗布的左臂微微用力,就把我拉得俯下身,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清他睫毛上的藥香。

“想讓你……”他的目光落在我頸間的藍寶石上,聲音壓得像耳語,“一直陪著我。”

我的心跳驟然停擺。

那些“反派”“劇情”“回家”的念頭突然變得模糊,只有他眼底的認真在發燙。

頭頂的小人兒捂著臉頰轉圈,小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圓臉上的紅暈比胭脂還艷。

“胡說什么。”我猛地推開他,藥汁晃出來濺在他手背上。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拇指摩挲著我腕間的紅痕——那是昨夜被他攥出的印子。“葉苗苗,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又是這個問題。

我低頭盯著他手背上的藥漬,聲音輕得像嘆息:“我就是葉苗苗,一個……需要你幫忙的人。”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好,我信你。”

他把碗遞回來,眼底藏著我看不懂的深意,“那你也得信我,沈知言比你想的更可怕。”

我想起沈知言照片上的笑,那笑容里的陰鷙像淬了毒的冰。“你認識他很久了?”

“他是我母親的學生。”

許南耀的指尖輕輕敲著床沿,聲音沉得像落進深潭的石子,“民國十二年,我母親在女子學堂教書,他是最得意的門生。后來母親去世,他出國留學,就斷了聯系。”

原來如此。

難怪他對沈知言一再隱忍,那里藏著對母親的敬重。

頭頂的小人兒蹲在我發頂,托著下巴聽得入神,小眉頭皺成個疙瘩,像在替他發愁。

“那枚袖扣……對你很重要?”我想起秦峰送來的盒子。

“是父親留的,也是打開碼頭倉庫的鑰匙。”他看穿了我的心思,語氣帶著幾分縱容,“想要就拿去吧,反正許家的東西,遲早都是你的。”

“誰要你的東西。”我抓起空碗要走,卻被他叫住。

“陪我坐會兒。”他的聲音軟了些,帶著點受傷后的脆弱,“就一會兒。”

我重新坐下,看著他閉目養神的樣子。

陽光透過窗欞,給他蒼白的皮膚鍍上金邊,左眼尾的疤痕不再兇戾,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破碎感。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他突然睜開眼,掌心滾燙地裹住我的手。

“葉苗苗,別離開我。”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就在這時,秦峰推門進來,臉色凝重:“先生,沈知言派人送帖子來,說想登門拜訪。”

許南耀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松開我的手:“他倒來得快。”

“要我打發他嗎?”秦峰的手按在腰間的槍上。

“讓他來。”許南耀的嘴角勾起冷笑,疤痕在光影里像把出鞘的刀,“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戲。”

我站起身想去準備,卻被他拉住手腕。

“讓秦峰去就好,你別露面。”他的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我知道分寸。”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回頭,看見他望著我的目光,像浸了水的墨,濃得化不開。

陽光爬上地板,在藥碗和糖碟間織出金線。

我摸著頸間的藍寶石,突然明白,從他擋在我身前挨槍子的那一刻起,有些東西早已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就像這藥香與古龍水的糾纏,我們的命運,也以一種始料未及的方式,緊緊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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