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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門外

看著潸潸無望的背影離她們越來越遠,凌夕悄然收回視線。不知何時,地上的碎石沙粒被她壟成小丘的形狀。赫然杵著。

自始至終,她一句話都沒和那個人說。

在學校,這是常態。對凌夕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

“休息一下,等會送你去醫務室。”

她胡亂攤平腳下,說話的同時轉身面對陳念。

可身旁的人卻充耳未聞,眼睛牢牢盯著一個方向在看。

那個方向……和她視線回歸之前的聚焦點分毫不差。

凌夕整個胸腔猛地侵入一種異樣的感覺。為印證自己的想法,她小心翼翼又喊了某人一下。

“陳念?”

仔細聽……聲音結尾處還回攏著顫音。

“嗯!怎么了?”

回神的少女臉上印溢著片刻呆滯,凌夕看著,屏氣,又深呼出一口氣,最后還是憋住了原本想問的話。

她想問,陳念,你也喜歡蘇柏元嗎?

回答她的會是什么答案?

她不想聽,或者說,既然是她認定的,那就一定是事實。

“沒什么,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凌夕用常人最易見的溫和語氣,笑著對陳念說。

看著陳念木訥地點了點頭,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凌夕好像窺探到她眼里的光——此時此刻,正悄悄覆滅掉痛苦的身體記憶。

……

陳念腿上的傷不嚴重,用消毒藥水擦過醫生也沒開藥,只是囑咐她最近穿寬松點的褲子。送陳念到校門口,打了個車,凌夕才獨自往對面的公交站走去。

天冷,黑得也快。

車上人不多,凌夕習慣坐在后排兩人坐靠窗的位置,也習慣把頭偏向一側抵著玻璃。

這樣會讓她覺得無比安穩。

眼睛看向窗外,斑駁的光影變幻著,舞動著,她突然想起曾經讀到的一段話:

“路邊的花兒已經不是花兒了,成了斑點,甚或條紋……不時地,一個影子、一個形狀、一個妖怪,會在窗戶后面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又消失。”

不同的空間,卻存在令人驚訝的相似情境。

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卻也能得到片刻滿足。

時不時記下的小美好,總會有機會變成生命里的驚喜。

想到這,凌夕不自覺上揚起嘴角,露出一邊淺淺的蕩著暖意的小酒窩。

公交車還在勻速開著,稍微快一點就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擾人得很。

凌夕看得累了,聽得煩了,索性閉上眼,但她還要保持意識的清醒,她不想坐過站,更不想大冷天消耗太多能量。

不知過了多久,伴著重復的播報聲,公交車停在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站點——紫薇巷。

剛下車,一陣刺骨寒風毫無征兆地侵襲在她身上,凍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徑直往巷子里走,這個地方一點也不如它的名字美麗。

水泥地面破敗不堪,被冰凍住的黑色泥巴凸起一條條丘壑狀,腳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響,那是冰裂開的聲音。道路兩邊的墻土隨意剝落,留下大片大片瘢痕。凌夕覺得太丑,指望哪天會有人來修繕一下。走出巷子,穿過一個露天小廣場,不遠處就能看見樓道間一閃一閃昏暗模糊的螢光。

凌夕停下定睛凝望,視線不自覺往旁邊移,最后落在那被照得明亮甚至刺眼的窗戶上。透明玻璃影射出每一幕,破碎的畫面,在她腦海里幀幀浮現,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沉淀著吐出來,最后邁著緩步往樓上走去。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刺得凌夕心里一裂一裂的疼。

“趙艷梅,你個賤婊子,你特媽敢給我綠帽子。”

“你個賤人!”

“還有那個臭丫頭,野種,和你一樣賤。”

“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遇到你們這個白眼狼。”

“趙艷梅,我詛咒你,我要詛咒你,你怎么不去死。”

……

嘶吼不絕,還有東西被砸的四分五裂的聲音。凌夕跨上最后一個臺階,站定在門口,雙眸緊盯著,冷漠,波瀾,好像她能透視能看到里面的人。

這種無聲無用的反抗,于她而言早已習以為常。

她掏出鑰匙,插進梅花鎖芯深處,可能是因為鐵銹侵蝕的原因,進入的過程卡卡頓頓毫不利索,正當她準備拔出來重新操作,身后突然吱呀一聲,是另一扇門被打開的聲音。

每每這個時候,凌夕都有種憋在水中即將要窒息卻突然獲得一絲清明空氣,然后被解救出來的新生感。

周圍是靜謐的,三兩腳步慢慢靠近也是清晰可聞的。

她握著鑰匙的手沒來得及松開,一只寬大手掌就牢牢覆壓上來,掌心粗糲,磨著手背上的嫩肉,有些微微刺痛。

身后的人,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帶著她一起,指腹按壓,瞬間拔出了鑰匙。

周遭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連呼吸也是,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滾燙的觸感正從皮膚表里蔓延至心臟。

站在身后的人,此刻還是站在身后,除了收回的手垂落在身體一側,其他絲毫沒有動彈的跡象。

他不放過她。

凌夕當然知道。

將握在掌心微微發燙的鑰匙揣進口袋后,凌夕轉過身,對著眼前的人露出了明媚的笑,一對酒窩好似盛著盛開的花。

她的笑,還有她的酒窩,向來是能融化冰天雪凍的熱烈光芒。

身后的人似沒有預料,就這么被突兀撞進視線。

兩人身體之間隔的不過數十毫厘。

因身高差,凌夕下巴只夠那人心臟處平齊。

她抬起頭,仍保持著原來的笑,酒窩淺淺掛著,只是眼里的光虛幻得不能再虛幻。

“我們和好,好不好?”

輕柔的語調,軟綿綿的嬌嗔,一個字一個字嵌進對方流動的血液里。

可即便如此,那人還是冷著臉不說話,只是紅到能滴血的耳垂出賣了他。

“好不好呀?”

凌夕看著他,對上那雙冷不見底寒星般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虛。

她想往后退一小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被那人兀自擒住手臂,往前帶了帶。緊接著,急促沉重的呼吸聲便在耳邊四散開來,噴薄在細小絨毛之上,又匯聚成一團,直往鼓膜深處鉆。

有些癢,還有些不自在。

這下換凌夕臉上暈染出一片紅。

紅得不成樣子。

見她這副模樣,罪魁禍首才稍微收斂點,主動拉開距離,但擒住她的手仍一點沒松。

雖掙不開禁錮,好在壓迫感消散許多,凌夕松了一大口氣,再看看某人,嘴角上揚的笑意實在讓人氣不過,她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蘇柏元,你幼不幼稚!”

被瞪的那個人,眼底笑意更濃,仔細看,還有無法隱匿的溫柔,全傾瀉在清晰的倒影之上。

蘇柏元白皙分明的大手悄無聲息地從凌夕臂彎處松開,又悄無聲息移到她前額,骨指彎曲,有條不紊地為撥弄著凌夕散落而下的劉海。

發絲上冷固的寒霜,輕而易舉被指尖的余溫融化。

緊接著被別到耳后,恢復成最開始的姿態。

凌夕一動不動,盯著他的眼睛在看,可那人卻不看她,只繼續手上的動作,然后輕聲開口,

他說……

“小夕,你別這樣看我。”

“我喜歡你看著我的時候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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