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惡心的感覺翻涌上來，王凡實在忍不住，跑去衛生間一吐為快。

回來的時候，見酒桌正酣，她趁機偷偷跑出飯店門口吹吹風讓自己清醒一下。

夜里一陣涼風吹過，王凡忍不住戰栗了一下。

這時，身后有人輕輕將一件外套披在了王凡身上。

王凡回頭一看，竟是江燕。

“江總。”王凡有些意外。

嚴格來說，王凡這是第二次見江燕，在她的印象里，江燕是個沒什么存在感的人，話也不多，上次在飯局上，江燕始終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語，辛強似乎也沒和她有什么交流。

“不好意思啊，我們辛總就這樣，你別往心里去。”

江燕捋了捋耳邊被風吹起的碎發，似乎是在向王凡道歉。

王凡連忙擺了擺手，表示沒有什么。

二人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很快便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幾個男人也搖搖擺擺地走了出來。

Tony和辛強喝的最多，已經站立不穩了，蘇世杰和高天一人上手攙扶著一個。

“小……小美女！我說怎么半天看不見你，原來躲到這兒來了！”

辛強飽飽地打了個酒嗝，指著王凡叫喊著。

江燕皺了皺眉，跟高天說道：“辛總喝多了，快送他回酒店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還約了要見德永威事務所的合伙人。”

辛強聽到江燕的話，卻是大發脾氣。

“我沒喝多！小美女，你跟我走，咱們再去喝下一場！”

說著辛強就要上來拉王凡，嚇得王凡連連后退，躲在江燕身后。

還好辛強的手還沒伸過來，整個人就倒在了高天身上。

江燕無奈地搖搖頭，跟高天一左一右架著辛強打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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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辛強一行人走遠了，蘇世杰將Tony塞進了車子后座，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車是Tony的，一輛黑色的A6，去年剛換的，其中大約有一個座椅是王凡幫忙掙來的。

王凡坐在她自己掙來的副駕上，一旁是早已叫好的代駕師傅。

代駕師傅久經沙場，見怪不怪，熟練地問王凡先送哪位。

王凡還沒開口，后座的蘇世杰直接說先去勝利花園。

這是王凡租住的老小區，雖然設施老舊，但勝在離公司近。

上次王凡喝的暈暈乎乎，一上車便倒頭就睡了，直睡到小區門口，被蘇世杰喊醒才下了車。

這次王凡沒喝那么多，也沒那么醉，她將頭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霓虹般的車水馬龍向后退去。

“小凡，你還好吧？”蘇世杰將一同在后座的Tony往另一側推了推。

Tony早已醉得已經不省人事，反而是蘇世杰酒量要好些，但也有了些醉意。

“嗯，我還好，后面借機躲出去了，沒喝太多，明天應該能按時去。”

“沒事，明天稍微晚點也不要緊，恒茂項目就要關賬了，小凡你再辛苦點，今年項目不好做，咱們加把勁把這個項目做好，恒茂名氣大，以后不論我們去哪，這都是一筆出彩的項目經驗。”

王凡明白蘇世杰的言外之意。

恒茂項目雖然是蘇世杰最初承攬的，但隨著這些年Tony的刻意結交，在辛強那里，Tony的關系已經遠遠比蘇世杰更為緊密了。

Tony本就是蘇世杰的直屬領導，辛強選擇Tony，也是人之常情。

若不日辛董退休，辛強上位，恒茂項目的這份業績最終會算給誰，還未可知。

畢竟Tony自己的項目接連夭折，他若真打算摘了蘇世杰的桃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今年管理層對業績追得緊，公司里已經發生過不少明里暗里搶項目的事件了，生死存亡之際，大家也顧不得許多顏面了。

蘇世杰雖然不說，但王凡知道他如今的處境很是尷尬，自己的直屬領導公然挖角自己的客戶，不論成功與否，都不會讓他好過。

王凡也聽林娜說起過，業內曾有其他券商向蘇世杰伸出過橄欖枝。

王凡從未主動打聽過這些事，沒想到蘇世杰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提及了如此敏感的話題。

甚至他的用詞是“我們”。

見王凡沉默不語，蘇世杰以為王凡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小凡，若是我有了新的去處，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或許是酒意翻涌，讓蘇世杰今晚的話格外地多。

王凡被蘇世杰大喇喇的邀約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看看Tony是否聽到，好在Tony睡得跟死豬一樣，正發出如雷的鼾聲。

昏暗中蘇世杰看不清王凡的表情，只看到王凡側臉看了眼Tony.

“怎么？舍不得Tony啊？”蘇世杰的語氣有些不甘。

“別開玩笑了……”

這公司上下王凡最舍得的就是Tony了。

要是把實習期也算上，王凡可以說是實打實地跟了四年的Tony。

這四年里，王凡時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天選的倒霉蛋。

剛進公司時，王凡沒得選，有人肯給留用名額已經感恩戴德了，雖然實習期工資很低，但王凡將其視為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苦其心志。

但苦總會流向能吃苦的人，真正入職后，王凡才算見識到了什么叫做苦上加苦。

為了節約成本，在給王凡轉正后，Tony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找其他承做崗，而Tony的風格是只與客戶談費率，其他的都是丟給王凡一個客戶的電話，讓王凡自己看著辦。

這就意味著所有的工作都要王凡一人來完成。

雖然部門也有實習生，但一來實習生的流動性高，二來實習生也要從零開始培養，王凡的負擔并不能分解出去多少。

這種情況直到一年前蘇世杰的加入才得以好轉。

直到蘇世杰的加入，王凡才發現不是所有的領導都如Tony一般紙上談兵。

而直到林娜加入，王凡才知道投行部其他部門領導是會將部門報銷額度分攤一部分給到員工的。

若是有機會離開Tony，王凡一定立刻收拾工位轉身就走。

只是，此時她心里有著更糾結的事。

蘇世杰突然開口表示要帶著自己跳槽，這是原本時間線沒有的事情。

如果自己貿然開口答應，會不會改變了原本的時間線，讓時間又回到今天早上？

盡管王凡心中已經說了一萬遍“我愿意”，但卻始終無法開口給蘇世杰一個明確答復。

蘇世杰原本期待的面容開始漸漸有了冷意。

“沒關系，人往高處走，我的確不如Tony的級別高，你想跟著他我也理解的。”

在之后的行程中，蘇世杰不再提及此事，斜倚著身子開始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