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蘇世杰描述，整個晚上，氣氛都是劍拔弩張。

辛強油膩的目光都在馬璇身上游走打量，甚至還借著評酒說了句“女人也是越老越醇香”的鬼話。

馬璇雖然不語，但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只是Tony似乎渾然不覺馬璇的低氣壓，也應和著辛強的話頭，開起了馬璇的玩笑。

“那是，我們馬總可是公司的頭牌啊。”

不知道Tony是太蠢還是故意的，竟然將馬璇類比為青樓女子。

馬璇混跡到今天的地位，對商場上客戶開的黃腔的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但這種玩笑客戶能開，并不意味著Tony也可以開。

雖然不敢跟辛強叫板，但對付Tony還是有幾分底氣在的。

馬璇的反擊方式非常簡單粗暴，那就是拼命向Tony灌酒，讓其大出洋相。

這一招即使Andrew在場，也不好制止，酒桌上向你敬酒本就是看得起你的表現，沒有人會因為別人頻頻向自己敬酒而說自己受到了冒犯。

論起酒量，Tony的確與馬璇無法相提并論，在馬璇一番凌厲的攻勢下，很快敗下陣來，跑進包間的馬桶上連連嘔吐。

或許是擔心自己也落得和Tony一樣的下場，辛強也開始收起了自己最初嬉皮笑臉的態度，對這位“鐵娘子”另眼相看。

“嘿嘿……馬總也是性情中人，佩服佩服，來，我敬你一杯，我們項目的發行還靠你多多費心！”

辛強將恭維之詞轉到了工作上，馬璇也樂得順勢下了這個臺階，她當即也夸贊起了恒茂項目資質優良，資金認可度都非常高。

這倒不是馬璇的場面話，恒茂項目的發行情況確實喜人，客戶認可度一直不錯。

拋開辛強這個人有些猥瑣不說，對于恒茂本身的客戶關系維護，馬璇還是十分看重的。

兩人一來一回的吹捧，不多時便聊到今后恒茂不止作為融資人，也可以作為投資人與華商證券合作，將賬上的閑置資金拿出來投些華商發行的項目。

Tony吐得七葷八素地回來，見到辛強和馬璇正聊得熱絡，不免有些拈酸。

但見到Andrew對馬璇與辛強的交流面露滿意之色，Tony也不好刻意針對馬璇，只好使出了他慣用的“捧殺”一招。

“方才喝多了，有些失態，看到辛總跟馬總如此投緣，我就放心了，辛總啊，不是我跟你哭窮，我們金融行業現在日子的確不好過，咱們這個項目雖然當時批的余額包銷，但是真讓我們包銷壓力還是有些大，還好馬總給力，我們現在項目發行啊，全靠馬總從市場上給解決呢！”

Tony一番話將馬璇高高地架了起來，恒茂幾人也對馬璇更加高看了幾分，沒想到眼前來人這般厲害。

馬璇也是面露得色，她最討厭別人只關注她的外貌而忽略了她的業務能力，見到Tony“知錯能改”，也便并未再與Tony計較。

或許是方才灌Tony酒的時候自己也喝得不少，讓馬璇在Tony的吹捧中有些暈乎了，她沒有注意到，一直保持中立的Andrew，在聽到這一席話后，微微蹙起了眉頭。

但這一切都被蘇世杰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替馬璇捏了把汗。

沒有哪個領導喜歡被下屬在交際場上蓋過風頭，馬璇只顧著證明自己不是花瓶，希望被人看見業務能力，卻忽視了這一職場大忌。

這段時間行情下降，不管是公司還是外部，資金都很吃緊，有些公司已經因發行不力而導致許多項目流產，馬璇的確為公司的發行保駕護航了許多，投行部各組現在有項目要發行，都得去籠絡籠絡馬璇。

Andrew若不是因多了一層高管的身份，只怕連他自己也要下場去拉攏馬璇。

蘇世杰可不希望在恒茂面前鬧得難堪，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蘇世杰只好重新活躍起氣氛，讓大家把關注點放回酒局本身上。

“你們可不知道，為了挽回局面，我有多么努力活躍氣氛，最后反而給自己喝傷了。”

蘇世杰哭喪著臉向王凡和林娜訴苦道，攤上Tony這種領導，他也只得辛苦一些了。

聽完蘇世杰的講述，王凡大抵是有些明白Tony打的什么小算盤了。

Andrew既然肯賞光赴恒茂的酒局，還帶上了主管發行的馬璇，那無形中就是一種背書，就是華商證券在恒茂這個項目上，會竭盡全力。

現在業務不好做，Andrew身為一線領導，自然也是以項目為先，十分看重恒茂這樣的大客戶。

經過昨晚這一番，Andrew不會看不出馬璇對Tony有些微詞，若是這個時候發行上掉了鏈子，在Andrew看來，馬璇就是因為Tony的幾句戲言而挾私報復。

更不用說經過昨晚Tony的一番挑撥，Andrew私心有沒有對馬璇這段時間的“功高震主”而心懷不滿。

眼下比起Tony來說，更希望解決掉這個麻煩的反而是馬璇。

若是不管不顧，則會落得一個公報私仇的惡名，若是想撇清自身，還得賣力再幫Tony找一筆資金才是。

如今這矛盾轉嫁到了馬璇身上，Tony自然是不疾不徐，樂得看戲了。

王凡感到事情開始有些向著自己不可預料方向發展了。

三人感嘆一番Tony這一招“陽謀”玩得夠陰，就拿著咖啡返回辦公室了。

剛一進門，就看見馬璇氣沖沖地踩著十厘米的紅底高跟鞋，殺進了Tony的辦公室。

Tony辦公室隔音不錯，王凡聽見里面在大聲吵吵著什么，但就是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

沒過一會兒，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姓楊的，你的問題我解決不了，這筆錢你想都不要想，有本事你就讓Andrew把我開了吧！”

馬璇扔下一句怒氣沖沖的話，就啪塔啪塔地又踩著高跟鞋走掉了。

辦公室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馬璇平日里見人都是端莊得體的，還沒人見過她這般失態的樣子。

“都看什么看，手上沒活兒嗎？”

面對馬璇的怒斥，Tony似乎并不介意，反而是被同事們的好奇圍觀讓他更難以忍受。

Tony不悅地皺了皺眉頭，身子一扭回了辦公室將門重重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