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里?”
木哉艱難地轉過頭,一臉問號地對旁邊微笑的老嫗說,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木哉驚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發現自己居然還活著,只是單純地不能說話了而已。
被黑洞中的時空亂流所重傷,他本來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尤其是脖子處,那一下區區致命傷,更是讓他完全放棄了任何求生的可能。
可是不知為何,現在他身上的傷幾乎已經痊愈,脖子更是只有聲帶處損傷比較嚴重,其他的地方已經幾乎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了。
木哉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發現懷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銅鏡,上面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幾個墨綠色的小字歪歪扭扭地刻在鏡子的手柄之上:護心鏡。鏡子旁邊還有幾個物件,同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是?”
木哉順勢將頭45度角歪了過去,據說這樣更加有助于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姿勢起了作用,一陣思索過后,他忽然想到,這些物品應該是在藏寶館的時候,鼴鼠不知道對自己做了什么手腳,將幾件寶物隱藏在了自己身上,企圖蒙混過關。
在經歷時空亂流的時候,鼴鼠的小法術被破壞失效,這才將幾個物件顯露出來。
“看來是這護心鏡保了我一命啊,雖說事出無心,但還是要謝謝鼴鼠老兄。”
木哉苦笑著搖了搖頭,將護心鏡幾件物品揣回了衣內。
現在比較要緊的事情是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就算安全的話,也應該盡早找到離開的方法。
總不能在這里待一輩子吧。
他朝著老嫗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地面,接著攤開手聳了聳肩,試圖詢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老嫗見狀,臉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也學著木哉開始四十五度角旋轉腦袋,思索了起來。
木哉見沒有效果,便換了個動作:
伸出手指指著天花板然后手臂旋轉一圈,接著又攤開手聳了聳肩。
這下應該能看得懂了吧,木哉有點無語地想。
但是看著面前表情快要擰成一股繩的老嫗,他知道,自己這個肢體語言怕是沒有精準地傳達自己想要傳遞的信息。
“布斯卡,這個小伙子醒了,他現在好像要說什么,你快幫我來看看。”
老嫗沖著屋外喊了一聲。
木哉猛然發現,自己剛才醒過來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只是覺得有人和自己在說話。
可是聽著老嫗的喊聲,他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國內啊,他們說的話自己根本聽不懂啊。
看來情況也沒有他想得那么好。
隨著老嫗話音落下,外面走進一個身材精壯的小伙子,朝著木哉笑了笑,然后伸手示意他再演示一遍。
木哉點了點頭,然后開始演示了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然后就是一老一小兩個人歪著頭看著木哉一邊“嗚嗚”叫,一邊上躥下跳。
“看來這家伙恢復的不錯嘛,精力很充沛的樣子。”
因為完全看不懂木哉想要表達什么,小伙子只能苦笑著對身邊的老嫗說道。
……
幾天后。
身著裘衣的木哉背著一大筐木頭,沿著鋪滿了雪的小路往回走著,朔雪飄在他的身上,撞落成許多片輕輕地砸在地上,有如木哉這幾天破碎的心緒。
一陣冷風倏地吹進他的脖頸,冷得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不由得加快了往回趕的腳步。
木哉身上的傷幾乎已經痊愈,除開聲帶依舊不能發聲,他現在已經算是個身體健全的正常人了。
縮在衣服里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他活動手指一般摸了摸套在左手食指上的一個戒指。
多虧了這個“通心戒”,他才得以聽懂這邊人的話來,經過幾天的“打聽”,他大概摸清了目前的基本狀況。
只是隨著他對這里的了解越多,內心想要離開這里的希望就越加渺茫。
此地是處在極南之地的一處村落,名為雪盈村。
村子里的人大多以打獵為生,還有著少數的人,可以使用出冰魔法這種神奇的能力,幫助村子里的人在冰雪之中艱難地生活,這種能力被稱為雪之力。
周圍的一片區域,共有五座村子比鄰,分別是:雪岸村,雪晨村,雪耀村,雪鏡村,五個村子分別對應不同的雪之力,同時并稱為雪國。
相傳雪國之人都是數千年前從一處富饒之地搬遷至此,為了看守鎮壓在此的魔族而世世代代生存于極寒之中。
每過十年,雪國上下會舉行一場尋王選舉,每個村子會派出一位雪子或者雪女,去往雪國正中間的圣樹下接受王心試煉,好巧不巧,木哉被時空亂流送到此處的正當,恰是尋王選舉正要開始的時間。
據傳聞每年村子都會派出先遣隊,經受住王心試煉的人,便會擔當先遣隊隊長的職位,帶領經過層層選拔的雪之國戰士,去尋找外面是否有更加適宜人們生存的地方。
可是數千年來,先遣隊不知派出了多少支,要么因為物資用完鎩羽而歸,要么就徹底杳無音訊,多半是淹沒在無邊的風雪之中,化為天地之間一群微渺的凍骨。
即使木哉的出現,確定地告訴了雪國人民,外界的確存在可以生存的地方,只是究竟能否離開這個被詛咒的地方,人們還是沒有太大的信心。
木哉整理了一下背后的木筐,為了盡快地融入這里,不被人們邊緣化,身上的傷一好,他便開始幫助老嫗一家干起了雜活,伐木砍柴成了他這幾天的工作。
就在他沉浸于思考如何離開這里時,一個拳頭大小的雪球飛速朝他打來。
木哉一個閃身,便躲開了這次襲擊,落空的雪球直直地打在他身后的一棵樹上,樹干立馬被打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顯然這雪球的力道相當不小。
“還敢躲?”
幾個瘦高的身影從木哉身邊竄了出來,一點點將他包圍了起來。
木哉冷峻地朝著幾人望去,又是這幾個熟悉的面孔。
“幾個毛頭小子。”
木哉內心暗道。
之前說到,雪國先前派出的先遣隊都以失敗而告終,因此在雪國內部,漸漸分化出兩種聲音:
一種是應該加大外出探尋的力度,以提高成功率;
而另一種聲音,便是認為先遣隊完全就是無用之舉,還不如好好保留有生力量,在這里好好地生活。
要是沒有先遣隊的話,我們的生活肯定比現在滋潤多了,有那么多擁有雪之力的幫手,我們還用為每天的生計發愁嗎?
第二種聲音在平民中的呼聲甚至要大于第一種。
當木哉出現之后,可能會進一步影響到第二種聲音的利益,所以這幾天,村子里總會有人來找他的麻煩。
“你個啞巴,不會是別的村子派過來打亂我們的計劃的吧。”
幾人為首的是一個黃毛青年,一臉不屑地盯著木哉看,手上的雪球跑來跑去,顯然剛才那記雪球的就是他投出的。
木哉左右跳動,想要找準機會沖破幾人的包圍,只要跑回村子,這群人就不敢拿自己怎么樣了,畢竟雖說來歷不明,但自己多少也算是村子的客人。
“雪崩大哥,這小子滑的很,前兩天讓他跑了,這次必須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黃毛青年旁邊的一個眼睛狹長,身材精瘦的青年盯著木哉,憤憤地說道。
“今天有我在,看他還能跑到哪兒去?”
雪崩一揮手,周圍的幾人便向著木哉壓了過去。
木哉褪下木筐,就勢朝前一扔,將幾人晃的退了幾步。
眼見有缺口,木哉眼疾手快地再次背上木筐,朝著空檔處奔去。
“要不是我不想動手,你們幾個小子還真不夠我看的,哼。”
木哉內心說道,腳下的步伐是絲毫不慢。
忽然,拳頭大的雪球精準地砸在了木哉的腳踝上,正是他準備換力的時機,這一下直接讓他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差點就倒在了雪地上。
好在木哉的身體素質夠硬,身子一沉,將重心降低后用手一撐,便像沒有被擊中一樣,起身繼續奔跑起來。
“切,這啞巴還真能跑!”
雪崩不再把玩手中的雪球,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地面,仿佛要發動什么一般。
就在木哉前跑的必經之路,地上的積雪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飛快地聚集成了一個手臂,一把抓住了木哉的腳踝。
這突然的變化讓木哉完全沒有預料到,身體猛地前傾,直直地倒在了雪地上。
“這是,雪之力?”
木哉心里暗道不好,這次怎么來了個有實力的,看來今天怕是兇多吉少了。
周圍的人眼見木哉倒地,快速地上前來,對著蜷在地上的木哉就是拳打腳踢,像是在發泄著什么一般。
木哉雖然在地上被暴打,但是胸口處的護心鏡一直閃爍著微光,幾個人拳腳造成的皮肉傷還沒顯形就幾乎被完全治愈了。
就在這時雪崩手中不知何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冰錐,眼神狠厲地朝著木哉走過去。
“都給我住手!雪崩、雪寒、雪零,你們幾個在干什么?”
“再不住手我就告訴雪崗大叔他們了!”
就在雪崩想要下狠手的時候,一陣清脆的叫喊忽然打斷了幾人的動作。
雪崩看著面前的人,都似乎有些忌憚地退后了兩步。
“雪,雪華姐,我們這是在玩呢,你看這啞巴跟我們玩的多開心啊。”
雪崩皮笑肉不笑地對面前素衣素裙的女子說道。
“你這么喜歡玩,要不讓我來陪你們玩一會兒?”
女子像是被氣到了,揉了揉拳頭,眼神凌厲地盯著雪崩幾人。
“啊啊啊,算了算了,我媽叫我回家吃飯了,我先不玩了哈。”
雪崩一看眼前女子要動手,立馬回頭,一溜煙來了個腳底抹油。
周圍幾人一見大哥都跑路了,也連忙慌不擇路地散開了。
“跟著大哥混,三天餓九頓啊。”
雪寒一邊跑還不忘一邊大聲吐槽。
眼前的木哉雖然外表有點凌亂,但是其實根本就沒受什么傷,不過為了不暴露自己有寶物的事情,還是假裝被傷的不輕,斯哈斯哈地艱難地坐起了身。
女子見狀,連忙過來扶了一下木哉。
“你沒事吧,我今天還想找你問點事呢,看來是不行了,對了,你好,我叫雪華。”
木哉一抬頭,看著面前明眸皓齒的女子,忽然恍惚了一下,仿佛是在哪里見過她一般,不知是因為時間太久遠還是怎樣,仔細一想又完全想不起來。
看著她遞過來的手,木哉微笑著接了過來。
“雪華,雪盈村本屆的雪女。”
木哉心中喃喃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