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學了一年,我的狀態(tài)已有些穩(wěn)定,已經(jīng)不會再為那縈繞在耳邊的說話聲耽誤我想做的事了。母親為我聯(lián)系了我以前初中的學校,雖然我很不情愿,因為覺得遇見初中的老師不知道怎么面對,而且很丟臉,但再回原來的高中讀書已是不可能。
去報到的那天下午,渾渾黃黃的太陽光灑在校園,我又遇到了新的同學,開始了新的故事。高中三年才知道,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是天方夜譚的,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情,如果不看開一些,就會與本來可以擁有的東西擦肩而過。
母親與我的表姐表妹們離開學校后,我呆坐在座位上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這時,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主動向我打招呼,放下了以前的姿態(tài),我也主動回應她的示好,從那以后,我們成了好朋友。
新的環(huán)境一樣的熟悉又陌生,我卻已經(jīng)明確了我重新回到這里的目的——考上大學。每天早上,我都早早起床開始看書,早餐、午餐也只是草草趴兩口。因為失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我狠下心來要將上一學期的課程補回去(此時的我緊接著高一第二學期的課程上課)。每天吃藥是少不了的,所以有時候我控制不住地要趴在桌子上睡覺,盡管學校的老師查的很嚴,不準學生課間趴在桌子上睡覺,我也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詢問了兩次。當我看著教室電腦屏幕時,刺眼的光總讓我睜不開眼睛,我真的不得不睡去,好讓眼睛得到休息,而我又不能告訴老師或者同學,我是因為吃藥,所以我總是保持沉默,或者轉(zhuǎn)移話題說個謊。
老師的不理解與同學們的排擠都是有的,但我已經(jīng)鐵了心要往死里學,時時刻刻記著自己對自己的承諾,絕對不能留下遺憾。借著吃藥帶來的安全感,我終于可以做到將同學的說話聲拋擲腦后,連我本來就聽得到的說話聲也被壓了下去,在緊張與焦慮的沖擊下,我終于能安下心來學習了。
吃著這些藥,我的記憶力是堪憂的,但我沒有放棄。每天傍晚六點,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我便急匆匆地跑進教室背歷史和政治了,在新的學校里,我的確比以前積極得多,也沒那么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對于同學關(guān)系,我也沒有了以前的偏見,在與他們相處時,我卻更心心念念著學習,可能是因為之前差點失去了學習的機會,所以才如此恐慌吧,但這并沒有再次讓我復發(fā),因為我懂得了讓自己看開一點,盡力便可。
在這三年里,一樣充滿著競爭與壓力,也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有一些是自己的原因,所以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
我時刻害怕被別人知道我的病,但事實上并沒有人對我的病感興趣,他們只是知道我在吃藥。后來有一次去同學家里的時候,我因為沒有戒備心就把我的一些秘密告訴了一位女同學。誰知道呢,因為與她的閨蜜動了嘴,這位女同學就把我的秘密說了出來,還學我吃藥的樣子,在教室里大聲地說:“大家看哦,我要吃藥了哦?!闭f完她一臉諷刺,并且用看不起的眼光看著我。但我并沒有因為這個而過于悲傷,考上大學的目標已經(jīng)阻止我擁有停滯下來難過的時間了。只是有點讓我留下心里陰影的是,去廁所、或者坐在座位的時候,一位并不熟的同班女同學都會跑到我身邊,面目可憎地對我說:“廢柴!”于是,高三下一學期的課間,我都不敢再去廁所。雖然那位女生總是故意走到我的座位旁說那侮辱人的兩個字,但我拒絕了所有人的交流,甚至拒絕看班上的任何人一眼,只是坐在位子上拼命地學,偶爾去一下老師的辦公室。
高三第二學期,班上只剩下了三個比較拼命學習且年級成績前三的同學,我是第一個。不過這并沒有什么值得開心的,在知道自己主動學習之前,我特別不喜歡這個學校,這里的學生沒幾個是想認真學習的,老師的教學也很敷衍,好像只是想讓所有人上大專,并沒有培養(yǎng)本科生的意思,當我想他們問問題時,大多數(shù)時候,有些老師居然還要用手機軟件去查,我覺得如果學校不禁止帶手機來學校的話,我就不必要去問老師了。更讓我覺得不滿的是,班主任居然還抱有讓我?guī)悠渌瑢W學習的念頭,事實上,我認為我沒有被其他同學折磨得墮落就已經(jīng)不錯了。老師也從來不會管班上的學生,一句鼓勵的話也沒有,也不會調(diào)解同學之間的摩擦,紀律也是形式主義。學校的學生質(zhì)量本來就不夠好,在偏班級的時候,讓一些不愛學習還擾亂其他同學的學生和一些好一點的同學一班,結(jié)果整個班級亂的不行。
當然了,我說過這也有我自己的一些個人偏見問題,我其實并不是異常優(yōu)秀,所以沒資格評定這些,純粹是寫出我當時高三第一學期的想法,因為我雖吃著藥,但還是有一段時間為同學們的各種辱罵而重新抑郁過,老師卻什么也不知道。聽到的聲音雖然還有,但不再成為影響我的理由,而我在高三第一學期重新抑郁的時間里,也曾害怕說話聲的覆轍,但不忘學習的勁頭還是澆滅了我的擔憂。
我是怎么在有重要考試的時候不受藥物影響呢?其實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在考試的前兩天或一天停藥了而已,這并沒有影響我的狀態(tài),反而讓我在考試時沒打瞌睡,比較能集中注意力。
在高考前,我特別擔心因為自己的病而無法上大學,直到填志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種擔憂又是多余的,因為我還沒有喪失正常人的社會能力,只是有些輕微抑郁和聽到不再影響我的說話聲罷了。
現(xiàn)在長話短說吧,跳過我的高中生涯詳述,畢竟記憶是痛苦的根源,我想說一些以后的故事。
正如這一章的命名那樣,我聽到的說話聲衰弱了,慢慢地,在學習中、在生活中,退出了我的思維,不再掌控我,還給了我——原本屬于我的一些權(quán)力,我順利的考上了大學,湊巧的是,錄取我的大學與治療我的醫(yī)院在同一個城市,令我感覺像是命運在暗中安排著。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有病,以這樣的努力,我會不會考上一所更好的大學?但老話說,沒有如果。即使如此,我還是要努力。錄取我的專業(yè)并不是我喜歡的,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順利轉(zhuǎn)了專業(yè),轉(zhuǎn)到了中文系。未來會如何,我不想猜,活在當下,認真努力對待自己的每一步,未來才可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