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炎回到家后將鮮花用禮盒袋仔細地打包好，開始為晚上的表白做準備。他將最后一朵玫瑰的花瓣整理好，禮盒袋的絲帶被系成一個規整的蝴蝶結，指尖因緊張微微發燙。

窗外的天色漸漸沉了下來，橘紅色的晚霞褪成深藍。他抬手看了眼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卻覺得每一秒都像被拉長的橡皮筋，繃得人心頭發緊。

曹炎把禮盒輕輕放在玄關的柜子上，轉身進了浴室。

熱水嘩嘩地沖下來，霧氣模糊了鏡子，他盯著鏡中自己泛紅的耳根，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瓷磚縫。

擦干頭發出來，曹炎打開衣柜翻了半天，最后選了件淺灰色的衛衣——對方曾說過他穿這件衣服時看起來很干凈。

換好衣服，他又蹲在抽屜前翻找，從一堆雜物里摸出個小小的絲絨盒子。打開，里面是枚銀質的星星吊墜，是前陣子逛夜市時一眼看中的，當時鬼使神差地買了下來，現在手心攥著，冰涼的金屬竟也染上了溫度。

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下，是對方發來的消息：“我這邊快準備好啦，大概1小時后到。”

曹炎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回了個“好，我等你”，后面還加了個笨拙的笑臉表情。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曹炎突然想起什么，沖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放著下午特意買的草莓蛋糕——對方喜歡吃甜的，這家她經常光顧的蛋糕店的蛋糕都準備好了，此刻正躺在蛋糕盒旁邊，包裝紙上的小熊圖案笑得憨態可掬。

曹炎把蛋糕擺在客廳的桌子上。信紙是昨天跑了三家文具店才買到的，淺米色的紙面上印著細碎的花紋，他寫了又改，最后只剩下三行字：“今天的風很舒服，花很好看，想和你說很久了——我喜歡你。”

做完這一切，他又跑去玄關看了眼禮盒，滿天星的香氣透過紙袋滲出來，淡淡的，像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樓道里傳來鄰居關門的聲音，曹炎猛地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手心的吊墜燙得厲害——原來等待一場表白，比想象中更讓人緊張，又更讓人期待。

一切準備就緒后，他提起禮物和鮮花，下樓尋找出租車前往約定地點。

沒過幾分鐘，一輛出租車就緩緩停在他面前。曹炎拉開車門坐進去，報了“逸云山莊”的名字，司機師傅應了一聲，車子慢慢駛離了小區。

一路上，他緊緊抱著禮盒袋，眼睛時不時看向窗外。

街景一點點從熟悉的居民區變成陌生的郊外，高樓被低矮的房屋取代，路邊開始出現成片的農田和樹林。

他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還有多久到？她會不會已經到了？見到他的時候，她會是什么表情？

越靠近目的地，曹炎的心跳就越快，像要跳出嗓子眼。出租車駛進西郊的山路時，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和車窗外的風聲混在一起。

“到了。”司機師傅的聲音把他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曹炎付了錢，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站在逸云山莊門口，他抬頭看了看那塊掛在門楣上的木牌，“逸云山莊”四個字是用隸書寫的，看著古色古香。

門前的石板路兩旁種著薔薇，粉色的花瓣落了一地，空氣里飄著飯菜的香氣，還有林間草木的清新。

他定了定神，抱著花束朝里走去。

推開嵌著玻璃的木框門，門楣上的銅鈴輕輕晃了晃。

腳下是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兩側花架爬著薔薇，花瓣偶爾落在肩頭。

曹炎抬手撣了撣，往里走時，聞到灶間飄來的黃油烤菌香。

穿素色旗袍的服務員笑著引他到靠窗的木桌，桌上青瓷碗里，剛沏的雨前龍井正冒著細白熱氣。

茶上來之后沒過多久，遠遠地，曹炎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也看到了曹炎，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曹炎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有些發軟，看著對方一步一步走過來。當走到面前時，曹炎突然感覺周圍的喧囂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你來得好早?！睂Ψ嚼_椅子坐下，發梢還帶著點室外的微風，笑著指了指曹炎懷里的禮盒，“還帶了禮物呀？”

曹炎把東西小心放在桌邊，指尖在禮盒上蹭了蹭，喉結動了動才出聲：“路過花店，看到滿天星挺好看的……”話沒說完就卡殼，耳尖又開始發燙。

曹炎看著楊文佳，總覺得她今天臉色格外寡淡，連嘴唇都沒什么血色，眼神也有些發飄，不像往常那樣有精神。他皺了皺眉，開口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看著沒精打采的，生病了？”

楊文佳緩了好一會兒才應聲，聲音低低的，帶著點說不出的倦意：“沒生病?！彼职戳税刺栄?，指尖泛著涼意，“就是從前幾天開始，總覺得休息不過來。晚上……也睡不太踏實?！?

“怎么睡不好？”曹炎追問了一句，這時才發現楊文佳袖口卷著的地方，手腕內側有幾道淺淺的、像是被什么東西撞到過的淤青。

楊文佳搖搖頭，沒細說，只是眼神不自覺地瞟向窗外漸漸沉下來的暮色，輕聲道：“就是……總覺得夜里不安靜?！?

曹炎點點頭，心里莫名有點發沉，叮囑道：“要是過幾天還這樣，可得去醫院看看。晚上睡覺鎖好門窗，別大意。”

曹炎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半杯茶：“你上次說這家的黃油烤菌好吃，我特意提前訂了。”

水汽氤氳里，她的目光落在他淺灰色衛衣上，“這件衣服很襯你。”

曹炎猛地抬頭，正好撞進她帶笑的眼睛里，心臟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慌忙讓旁邊的服務員開始上菜。

片刻后，服務員端來托盤，青瓷盤里的烤菌泛著油光，旁邊擺著兩盞溫好的米酒。瓷碗輕落桌面，帶起一陣黃油混著松木的香氣。

之后其他的特色菜也開始慢慢被端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