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炎望著她,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剛從別的班轉(zhuǎn)到我們班時,我就開始留意你了。
總覺得你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說不清楚緣由。”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繼續(xù)說:
“在班里,我常常會不自覺地觀察你。發(fā)現(xiàn)你雖然話不多,卻不是不喜歡笑——只是很少主動展露而已。
你真正笑起來的時候,不只是淺淺的彎眼,而是那種從眼角到嘴角都漾開的燦爛,特別打動人。”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帶著薔薇的香氣飄進來。
曹炎抬眼看向她,目光里藏著些微羞澀:
“起初我真的以為你很高冷,隔著層說不出的距離。
直到運動會那次,我鼓足勇氣加了你的好友,當時心里又慌又喜,看著屏幕使勁想著聊天的話題。”
“剛聊天時,你回的話總帶著點‘嗆人’的直爽,害得我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差點就散了。
”他笑了笑,眼里漾起溫柔的光,“但過了幾天慢慢熟悉后,才發(fā)現(xiàn)和你相處其實很舒服。
跟你聊天時,總能感覺到一些和現(xiàn)實里不一樣的特質(zhì),比如偶爾的小幽默,或是不經(jīng)意流露的溫柔。”
曹炎望著她,聲音里帶著點回憶的溫軟:“高三剛開學那會兒,我新同桌特別愛說話,吵得我實在受不了,就總想著換座位。”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眼底泛起笑意:“那會兒你正好坐在后排,我瞅著你旁邊有兩個空位,就硬著頭皮跟那兩個女生商量,讓她們換去了別的地方。
等我自己搬著桌椅坐到你旁邊時,心臟跳得跟打鼓似的——那是我離你最近的一次,近到能聞到你筆袋里淡淡的墨水香,心里又慌又甜,激動得一整節(jié)課都沒敢看你。”
楊文佳拿起茶壺給他續(xù)水,水汽氤氳中,她忽然說:“高中時總看你坐在后排發(fā)呆,那時候還以為你討厭說話呢。”
曹炎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熱水燙得指尖發(fā)麻:“那時候……有點內(nèi)向。”他頓了頓,鼓起勇氣抬頭,
“其實那時候經(jīng)常看你寫作業(yè),你寫數(shù)學題時會皺眉頭,特別認真。”
楊文佳愣了愣,隨即笑起來,眼角彎成月牙:“你觀察得還挺仔細。”
楊文佳抬眼時,睫毛上還沾著點笑意,聲音輕輕的:“其實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她指尖劃過茶杯邊緣,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半張臉:“你坐到我旁邊后,總找些蹩腳的理由搭話——問我借塊橡皮,或是假裝討論題目,眼睛卻老往我本子上瞟。”
說到這兒,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不過你人是真的好,班上同學都知道的。
話不多,但做事靠譜,上次小組作業(yè)你默默把最難的部分扛了,還有誰忘帶傘時,你總能掏出備用的那把。”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路燈亮起來,把竹林照得影影綽綽。窗外暮色漫成一片柔藍,檐角燈串亮起暖黃的光。
桌上燭火輕輕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木墻上,隨著呼吸微微動。
服務員收走空盤時放輕了腳步,遠處灶間的聲響淡下去,只剩杯沿相碰的輕響,裹著晚風里飄來的薔薇香。
曹炎心里清楚,這便是最好的表白時機了。可話到嘴邊,他卻忽然轉(zhuǎn)了個彎,望著楊文佳輕聲問:“還記得我們剛加好友時,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嗎?”
“嗯?什么問題?”楊文佳抬眸,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過微涼的杯壁,眼底帶著點困惑,“我好像沒什么印象了。”
曹炎的目光落在桌上跳動的燭火上,聲音里裹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你當時問我,覺得你這個人怎么樣。”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我回復說‘讓我想想’——其實那天我對著輸入框坐了很久,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只敢說‘接觸太少,以后再答,但你是個很好的人’。”
說到這兒,他抬眼望向她,燭火的光在他眼里明明滅滅:“但真正的答案,我一直攥到了現(xiàn)在才敢說。你在我心里……”
楊文佳放下筷子,看著窗外說:“這里真的挺美的,難怪大家都推薦。”
“嗯。”曹炎應著,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信紙,指尖都在抖。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見楊文佳轉(zhuǎn)過頭,眼里帶著點狡黠:“對了,你高中時總偷偷看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曹炎的臉“騰”地紅透了,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孩,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懷里的禮盒袋被他捏得變了形,滿天星的香氣順著袋口鉆出來,繞在兩人之間。
“其實……”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聲音帶著點發(fā)顫,“那時候就覺得你很好,現(xiàn)在還是這么覺得。”
他把禮盒袋往前推了推,“這花是給你的,還有句話……”
他從口袋里掏出信紙,遞過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
楊文佳展開信紙,看著上面那行“我喜歡你,從高中到現(xiàn)在”,睫毛輕輕顫了顫。
空氣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曹炎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緊張得手心冒汗。
過了好久,楊文佳才抬起頭,眼里帶著笑,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你這人,藏得真夠深的。”
她拿起那束滿天星,指尖拂過細碎的花瓣,“其實……我也早就想告訴你,上次約你出來,就是想等你先說。”
曹炎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高中時看你總坐在后排,就覺得你安安靜靜的,很靠譜。”
楊文佳的聲音輕輕的,像晚風拂過竹林,“后來加了好友,總盼著你找我說話,結(jié)果你每次都只回個表情。”
曹炎撓了撓頭,笑得傻氣:“我怕你覺得我煩。”
“不會啊。”她拿起一朵滿天星,別在他的襯衫口袋上,“以后可以天天煩我了。”
窗外的風穿過竹林,帶來沙沙的聲響,檐角的風鈴叮鈴作響。
曹炎看著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覺得,這滿天星的花語說得真對——有些愛意,藏了再久,也總會等到綻放的那天。
晚風把槐樹葉吹得沙沙響,路燈在地上投下兩道并排的影子,偶爾隨著腳步交疊在一起。
楊文佳手里還拎著那束沒拆完的滿天星,花瓣被風卷著蹭過她的手背,她低頭笑了笑,把花往懷里攏了攏。
走到樓道口時,槐花落了一地。楊文佳抬頭看了看家窗口的燈,又轉(zhuǎn)回頭笑:“我上去了,今天謝謝你的花——還有話要說嗎。”
曹炎“嗯”了一聲,卻沒動腳步。風掀起他的衣角,他看著她眼里的光,突然說:“那……明天見?”
楊文佳眼里的笑意更濃了,點了點頭:“好啊,明天見。”
后來,曹炎成了馭鬼者,每次執(zhí)行完兇險的任務,回到空無一人的住處,總會拿出那個裝滿天星的禮盒袋。
袋子已經(jīng)有些褪色,卻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像那個夏夜的風,像楊文佳笑著說“以后可以天天煩我”時,眼里的光。
他總會想起老街的花店,想起那位老婆婆的話,想起那天抱著花束走在梧桐樹下的自己。
原來有些勇氣,一旦邁出去,就能在往后無數(shù)個寒冷的日子里,溫暖著整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