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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掩血淚濃

  • 此劍斷明玦
  • 穆忻
  • 7193字
  • 2024-09-01 17:21:14

——“他能幫陳友諒打蒙古人,能幫朱元璋打陳友諒,那必能幫我打朱元璋。”

陳銳走出廂房,見東首一間廂房門開著,他已知道白智空多半便在這里,沖了進去,張穎、易金青、聞智遠緊隨其后。陳銳推開房門,一個中年漢子坐在榻上,果然便是白智空,白智空也似黃金才一樣背對門。只見有人推門,回過頭來,見是陳銳張穎等人,長嘆一聲。張穎道:“你嘆什么氣。”白智空緩緩說道:“我平生雖殺人無數,但不是土豪劣紳,便是元兵漢奸,唯有那次殺了你們父親,讓我一生耿耿于懷,雖說是受人指使,但我確有私心……”陳銳張穎聽到此處,猶如焦雷轟頂一般,陳銳上前揪住他衣領,氣得全身發抖,顫聲說道:“你說什么?你受誰的指使?誰指使你殺我父親的?”白智空搖頭嘆氣,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若心中仍有余恨,只管殺了我便是,我保證我的弟子不再找你報仇。”陳銳提起他衣領將他重重一摔,拔出長劍指著他眉心,顫聲說道:“少放屁,快告訴我,否則我連你一起殺了。”饒是白智空已存必死之心,見了眼前明晃晃的劍尖,心里也不住地打突,說著:“只是幾個元軍的軍官,他們與你父親有仇,現在是不是活著都難說了。”陳銳收回長劍,又問:“是哪幾個軍官,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仇?”白智空便將當年的事說了出來。

當年三名官兵闖入樊震方的酒館,逼他歸順朝廷,卻撞見陳友與張辰相助,計謀便未得逞。后來找上白智空,以重金賄賂,又以《五行劍譜》為誘,讓他去殺了陳友與張辰。白智空不明就里,但《五行劍譜》自來出名,又聽說所持者功夫一般,便假扮客商前往襄陽,混入陳友家中殺了他兄弟。后來機緣巧合知道那三人竟是元軍軍官,好生后悔,但也并未打算向他們的后人道歉。知道師父將師兄救回后,問及此事,自己無法可說,便即承認,說出了當年的事情,徐克云并未重罰,只讓他在此面壁,同時等候陳銳張穎前來報仇。

陳銳張穎聽了之后失聲痛哭,自己父親竟遭此不白之冤而枉死,雖說是白智空出手殺的自己父親,但那三名軍官才是真正的殺父仇人,于是二人同樣各出一掌,擊在白智空胸口后背,也廢了他的武功。陳銳問道:“那三名軍官是什么姓名,官居何職,現在何處?”白智空道:“他們都是河南行省侍衛親軍的鎮撫,一個禿頭的叫于順,黃面皮的叫趙萬興,一個年紀較長的叫李義年。”陳銳忽地想起一事,趙楓之父萬是長沙太守的好友,也是河南的鎮撫,多半便是這個趙萬興。于是便道:“他們現在何處?”白智空喘息道:“河南行省的軍官,自是在鄭州府了。”陳銳點了點頭,與張穎離開廂房,隨易金青和聞智遠回到內堂。

吳破風和徐克云見他二人回來,只道自己徒弟已死,雖然心下難過惋惜,表面上裝作毫不關心,聞智遠上前低聲與二人說了幾句話,二人臉現驚訝之色,隨后表情變得喜悅。徐克云對陳銳張穎道:“二位仁義過人,以大局為重,實是少年英雄中的杰出之士。”張穎謙道:“前輩過獎了,重尚大師曾經教導過我,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往事已矣,我父親已死,他們二人就算被殺也沒法使我父親活過來。因此只廢了他們武功,讓他們今后無法再害人便是。”吳破風與徐克云默然點頭。

陳銳與張穎又向吳徐二人請教了不少武功,二人發現他們的功夫之高自己竟沒有什么可指點的了,便說了一些軍陣戰術,直至天色漸黑,陳銳和張穎這才告辭,徐克云二人本想留他們過夜,但陳銳張穎推辭不就,二人只好作罷。

陳銳張穎出坤雷殿,找到一家客店住下。客店之中,張穎問道:“明天我們去鄭州嗎?”陳銳搖頭道:“不是我們,是我自己去。”張穎疑道:“為什么?那三個人也是我的殺父仇人,如果不能親手殺了他們,這和我沒報成仇有什么區別?”陳銳握住她雙手,說道:“我殺他們報仇,和你殺了他們又有什么分別?何況他們既是軍中大官,位高勢大,我怕你去了會有危險。”張穎道:“這么多年并肩作戰,你還覺得我是個累你后腿的累贅嗎?”陳銳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此去必然兇險,若是你有什么閃失,豈不讓我遺恨終生?你先回襄陽,等我回去報了父母大仇后自會回去找你。”張穎嘆了口氣道:“那好,明日你萬事小心。”陳銳答應了。

第二日一早陳銳出發前往鄭州,到了下午方才進城,進城后找明軍官官府所在之處,作了認記,此時天氣悶熱,沒有一絲涼風,天上陰云密布,多半是要下一場大雨,于是他便到城外偏僻之處,找到一個草棚睡了兩個時辰,醒來后天色已晚。陳銳再次進城,找到標記,隨后繞開巡邏的守衛,從后墻繞進去。繞是他藝高人膽大,但想到府中盡是守衛軍士,也不免以下惴惴。陳銳貼著墻邊走,走到一處庭院,院中之屋仍亮著燈,他俯身走到那屋窗下,只聽屋內一人道:“父親,小王爺在大都來信,說他十日之后要出兵撲殺南方的起義軍,此處靠義軍最近,便想以此為援,向南發兵。”陳銳聽了這人說話,心想這聲音便是趙楓,那與他說話的便是他父親趙萬興了。只聽得趙萬興道:“書信在哪,拿來我看。”過了一會,趙萬興道:“嗯,明早待我上報,再行定奪。”趙楓道:“是。”趙萬興道:“走,我們先去告訴周兄和于兄弟。”

陳銳忙繞到側墻,躲在一棵柳樹之后,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正愁無外找另外兩人,沒想到你自己把他們揪出來了。”待趙萬興父子出來,陳銳便跟在他們身后。

出院門,轉正廳,走到另一處屋中,趙萬興父子推門進入,陳銳便蹲在窗下,此時夜來已有了陣陣潮風,想來附近已有地方下雨。陳銳聽了他們互相稱呼,便知另外兩人便是于順和周義年。只聽趙萬興讓趙楓把格勒達的信念給二人聽,念罷,于順道:“既然如此,我與周兄自無異議。”周義年道:“南方起義軍近期來鬧的動靜可不小,終于有機會收拾他們了。我自來看不慣那些自稱俠義之士的人,不過是一群無權無名的鄉野匹夫罷了。”趙萬興笑道:“那是自然。便如當年襄陽陳友和張辰一般,他們礙我們大事,只需略施小計,便令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還自稱什么俠義。”四人哈哈大笑。

陳銳大怒,又聽趙楓道:“他們二人的子女已回了襄陽,現下多半已經去找白智空報仇了。這二人如蠢牛木馬,這么多年一直以為白智空才是自己的仇人。于順忽然道:“他們去找白智空報仇,那白智空若是口沒遮攔,將我們三人說將出來,又當如何?”趙萬興對趙楓道:“明日你帶幾人去懾地派,觀察白智空情況如何,若是那小雜種真去報仇,白智空什么都不說那便罷了,若是說了,你便暗中滅口。”趙楓剛要道:“是。”陳銳便破門而入,說道:“不必如此麻煩了。”

門被推開之際,一道電光閃過,四人眼光都被閃電晃了一下,只見一人突然闖入,不免大驚,隨后又是轟隆隆雷聲響起,好在于順三人身為軍官,趙楓武功高強,應變極速,都抽兵刃準備應戰。趙楓定睛觀瞧,卻見是陳銳,又驚又慌,說道:“你怎么在這里?”陳銳見到真正的殺父仇人,眼睛直直地瞪視著四人,胸中熱血翻涌,久久不能平靜,心想若不是他們設計,讓白智空殺了父親與張叔父,嬸母和張穎也不會失蹤十多年,自己與母親也不必去凌天派求學,母親更不會被殺。想到此處,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怒之情,長嘯一聲,大雨傾盆而下。“唰”的一劍直刺趙萬興,趙楓使安稷锏擋開,周義年單刀直劈過來,陳銳一心報仇,有攻無守,回劍疾刺周義年,周義年只好回刀自守。

四人見他來勢洶洶,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抱刀自守,陳銳卻如著了魔一般狂突直刺。趙楓當頭一锏向陳銳抽來,陳銳左手運力,拿住他手腕手向外甩,一腿將趙楓踢出門外數尺。趙萬興單刀橫砍陳銳后腰,陳銳俯身內靠,右腳前蹴趙萬興脛骨,左手抓起右腳腳踝,這一靠一蹴一抓,將趙萬興就地放倒,陳銳左手不松,向旁一帶然后甩出,將周義年一同絆倒。于順見他也不說話,一出手便是這種毒辣招術,“唰唰”向陳銳連劈兩刀,陳銳側身閃過,上前一步,抓住他拿刀的手腕,右手長劍直指他心口,原想一劍將他刺死,轉念一想,何必讓他們如此便死,于是右腿向右勾絆,左手食、中二指伸入于順口中向下勾帶,兩下一齊使勁,將于順摔倒。

雨越來越大,陳銳把左手在雨水中沖了一下,又在衣上擦了擦,轉頭見趙楓站起身來,徑向門外跑去,陳銳知道他要出去找人求援,拾起地上一柄單刀,貼地向趙楓擲去,正中他雙腿膝窩,趙楓再次撲倒在地。趙萬興上前一步,朝陳銳而門擊去一拳,陳銳側面閃過,左手抓住趙萬興那一拳,一咬牙,右手一揮,砍斷了他半截幾手臂。趙萬興失聲慘叫,好在雨聲嘩然,蓋住了所有聲音,并未驚動巡夜的侍衛。周義年站起身,俯身橫掃陳銳雙腿,陳銳雙腳跳起,右腳踢他胸口。周義年向后仰倒,又使一招“烏龍絞柱”站起身來,陳銳不等他站穩,伸腿將他踢倒,周義年順勢低掃,陳銳身子一沉,這一記掃腿便未將他掃倒,周義年未及變招,陳銳用力下踩,“喀”一聲,將他膝蓋踩斷。一時之間趙萬興和周義年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陳銳輕嘆一口氣,說道:“父親,張叔父,你們可以安息了。”手起劍落,將趙萬興和周義年刺死,慘叫聲戛然而止。于順見他出手狠辣,但始終言不發便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殺我兩名師弟?”陳銳心中悲憤,心情激蕩,便欲哽咽,只道:“二十年前,襄陽城中。”于順想了想當年的事,又想起了剛才與二位師弟的話,便道:“陳友和張辰?你是他們兒子還是徒弟?”陳銳長劍斜引,說道:“你下去問他們吧。”長劍直刺,于順側閃揮刀架開,順勢前劈。陳銳回劍截擊,進前一步向上撩劍,又被于順以刀擋住。于順在三人中年紀最長,武功自然也就最強,但于陳銳而言同樣不值一哂,兩人拆了幾招,于順只道自己能與他來成平手,卻不知是陳銳有意留手戲弄,便出招越來越快,陳銳裝作不支,漸漸后退,于順眼見便要得手,使出生平絕技,單刀正擺,自下而上砍去,陳銳以左手勾住他手腕,這一刀便沒能砍到。陳銳抓住他手腕,右腿抬起抵住于順胸口,左手向后一扭一扯,“喀”的一聲,將于順左臂扭斷。于順大聲慘叫,陳銳拋去長劍,右手捂住他嘴,左手運勁直出,一掌擊在于順胸口,直將他擊出數尺,后背撞在墻上。見他口吐鮮血,眼神渙散,漸漸頹在地上,自是活不成了。

陳銳目光呆滯,癱倒在地,此時他總算報了父母的大仇,但不知該是喜還是悲,本想仰天長嘯,可誰知又是一聲悶雷劈下,跟著雨點從綠豆大小已變成黃豆般。過了好一會,陳銳才回過神來想到此處官府重地,必有重兵把守,好在并未發嘯。適才趙楓膝窩正被陳銳所擲刀砍中,這一刀勢道較重,砍斷了他腿上筋脈,因此眼見著父親與于順、周義年被陳銳所殺,自己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叫人來援卻沒人聽見。他見陳銳朝自己走來,忙叫:“來人啊,快來人!有刺客!”陳銳上前捂住他嘴,但此時雨聲漸小,府中守衛均已聽到,紛紛向院中趕來。

陳銳聽了院外腳步聲漸響,罵句:“孬種。”揪住他發髻向上一提,右手長劍劍刃貼在趙楓咽喉上,只嚇得他渾身發抖。陳銳俯在他直邊低聲道:“小時候每天欺負我,在少林寺斷我手臂,在咸寧城郊逼我就范,你可想過還有今天嗎?”趙楓道:“你已殺了我父親和師伯師叔,有本事便殺了我。但你記得了,侍衛轉眼即到,到那時你也死無葬身之地。”陳銳“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是條硬漢子。十年之后。來找我報仇吧。”劍刃上抬,“唰”地一劍,刺瞎了趙楓雙目。趙楓慘叫聲中,府中侍衛已經趕到。陳銳飛身翻出院墻,侍衛中的頭目叫道:“他翻墻跑了。快去追!”陳銳繞開大路,避過官府追兵,原想直奔城門,誰知身后竟有幾人追上。陳銳著地一滾,拾起三枚石子,向后一擲,擊中那幾人膝蓋,那三人站立不穩,撲倒在地。

跑到城門時,眼見門口守軍將關城門,心想:“若是此時不出城,他們夜里全城通緝,抓我便成了甕中捉鱉。”當下不及細想搶過一匹馬便向前疾馳。眼見吊橋漸斜,陳銳一提韁繩,那馬躍將起來,正跨過護城河。陳銳知門口守軍定會通報城頭,城頭守軍便會放箭,于是快馬加鞭,片刻間行出里余。那守軍通報極慢,到得城頭弓弩手放箭時陳銳已經走遠,縱有幾枝射得近的箭也已是強弩之末,被陳銳使劍輕輕拔開。

策馬出城十余里,大雨已經漸漸停了,陳銳想到父母大仇得報,加之雨后山野氣清,常令人心曠神怡,于是縱馬疾行,心胸大開。不出半個時辰,已出了鄭州境,他見夜色已深,便隨意找了一處破廟休息。

第二日一早繼續趕路,到了傍晚便回到了襄陽。陳銳不回自己故居,卻先推張穎家門,未進屋內便已聞到一股香味,他知多半是張穎正自做飯了,到得灶前見張穎果然在做飯。張穎見他平安回來,又驚又喜,丟下勺鏟一把抱住他,問道:“你怎么樣?受什么傷沒有?”陳銳心下感動,本以為她會先問是否報了仇,哪知第一句話竟是關心自己的安危,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頓了一頓,說道:“穎穎,你真好。”張穎笑道:“為什么這么說?”陳銳把適才想法說了出來,張穎笑道:“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只要你能夠平安回來,報沒報成仇都不重要。更何況,你可是當初在漢軍中出入猶如無人之境的陳盟主。”突然二人聞到一股焦味,張穎瞧了一眼鍋中,叫聲“啊呀!”原來是鍋中的菜糊了。陳銳又幫著忙了半天,這才做好了飯菜,端上桌去。兩人吃著焦糊的飯菜,相視一笑,頓覺這遠于軍爭權謀,避于江湖恩怨的生活卻也有滋有味。

飯罷,兩人又去郊外,帶了些白酒貢品,到陳友夫婦與張辰墳前祭拜。陳銳給陳友、張辰墓碑前倒了酒,說道:“爹,張叔父,我和穎穎已給你們報了大仇,雪了沉冤,至于害死母親的惡人,從今往后也沒法再害人了。你們能安息了。”張穎也道:“父親你也放心,我們會照顧好母親的。”祭拜過后,兩人相偕回到城中。路上,陳銳道:“過幾天,我們去普陀把嬸母接回來吧。自我們入軍以來,只去看過她幾次。”張穎應道:“是啊,在普陀她只有幾名師弟師妹相陪,定然孤單。可是現下江浙一帶,都是張士誠的地盤,我們進得去嗎?”陳銳道:“張士城器量狹小,胸懷不廣,我從他那里撬走了七雄,也不知他現在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定不會放過我。”張穎皺了皺眉道:“那該如何呢?我們已經不在朱元帥麾下了,他還會為難我們嗎?”陳銳搖了搖頭,說道:“那倒難說得很。”隨后又道:“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也要把嬸母接回來。”張穎道:“正該如此。”回到城中,二人商議去接回宋瑤的計策。陳銳道:“我們可順漢江入長江而下,到安慶陸行向東,在渡口下船時作好隱藏,到了普陀接到嬸母后,北上從湖州到長興,就是朱元帥的領地了。”張穎道:“我只怕進了他的地界便落入他的掌握之中。”陳銳道:“那我們分開行動,到安慶時你先下船,先去接嬸母出來,我去吸引視線,在應天下船,讓他們跟著我繞圈子,七日之后我們在長興會合。”張穎點頭道:“如此甚好。”陳銳怕夜長夢多,本想第二日直接出發,但張穎以為陳銳剛從鄭州回來,舟車勞頓,身心俱疲,讓他休息了幾天,到第四日上這才出發。

出城上渡,陳銳張穎與幾名商旅之人同船,張穎自小在浙江長大,于漢江之景,覺得新鮮之極,而陳銳卻是從小看到大的。張穎見江水寬闊,遠通天地,夾岸山巒也倒映水中,說道:“難怪王摩潔寫‘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這等詩句,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同船一名客商贊道:“姑娘滿腹經綸,實在是佩服。”張穎謙道:“大叔過獎,小女子不過粗通詩文而已。”那客高問陳銳張穎道:“公子與姑娘可是同行嗎?”陳銳道:“正是,這是我妹子。”另一名面皮白凈的客商道:“漢江乃長江第一大支流,自古文人墨客寫詩贊漢江的所在多有,古人還比漢江之水為銀河,‘唯天有漢,鑒亦有光’便是此意。”張穎瞧著江面上波光粼粼有如萬道金蛇,果然便如銀河一般。陳銳道:“漢江之景,在乎襄陽。王摩詰詩尾寫的‘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便是佐證。”先一名客商點頭道:“襄陽城可謂人才輩出。”指著江左一處道:“此去十里,便是三國時孔明故里,唐時杜工部也曾在此居住。”白臉客商道:“南宋末年,相助呂文德守襄陽城的郭大俠夫婦,也是一代英雄豪杰。”陳銳道:“二位還知郭靖大俠?”那兩名客商哈哈笑道:“在襄陽,誰人不知郭大俠和黃女俠的大名。”那白臉客商道:“我祖父在年輕時曾見過郭大俠一面,還受了他老人家的大恩。其實,就算從未見過,就憑他鎮守襄陽這一俠義之舉,便足以名留青史了。”一路上陳銳聽那白臉客商向他說郭靖黃蓉當年鎮守襄陽的壯舉,只聽得他心神往之;另一邊張穎和那先一名客商在談江浙一帶與荊襄之地的美景如何。

四人聊了一路,直到匯入長江,到了渡口,那兩人才下了船。這時船上又上來兩名青年漢子,陳銳冷眼旁觀,見他二人舉步沉穩,似是身有武功之人,于是留了個心眼,不再與他們搭話,也與張穎裝作并不相識,只是那兩名漢子不時低聲私語,還打量著陳銳張穎二人,二人只作不見。船行許久,已到了安慶,陳銳與張穎不再多言,按計劃分頭行動。張穎裝作身有要事,離了渡口便快步行走。陳銳獨自乘船,那兩名漢子也留在船上。到了鎮江,陳銳收拾行李細軟下船,出了渡口他回頭一瞧,果然見那兩名漢子跟在自己身后,心中冷笑:“張士城的手下竟如此草包,連我們來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派人跟蹤。于是和他們大兜圈子,既不走得太快讓他們跟不上,也沒有慢下腳步,而是一直讓他們緊緊跟著才能跟上。

天色已晚,陳銳已到常州,在城中找到一家客店準備休息,回頭看兩人已筋疲力盡,心下暗暗好笑。飯罷去樓上廂房休息,那兩名漢子便住在隔壁。陳銳知兩人必會輪班監視自己的動向,心下便想好了對策,于是躺下呼呼大睡。直至中夜醒來,他心存戲弄,故意弄得聲音很大,驚動二人,然后翻窗跳出,在街上快步行走,果見那兩人跟了下來。陳銳在街巷之間繞來繞去,只繞得那兩名漢子不明所以,卻又不得不跟。折騰了半個時辰,陳銳自回客店休息,回到房間后,側耳聽隔壁聲音,只聽其中一名漢子道:“繞了這么大個圈子,連他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人道:“噤聲!”隨后又壓低聲音:“吳王……跟住他,到……必要時……見他。”往后便聽不清了,陳銳只好作罷,只想著到了七日之后到長興與張穎會合,這些人便無法繼續跟著自己了。

第二日一早,陳銳用過飯后便出城去,路上見那兩人都無驚打采,知道必是監視了自己一夜。出城東行,本想南下游湖,在湖上走水路直達長興。哪知剛出城還未到十里,眼前便出現十余人,全是官兵打扮,回頭見一直跟著自己的二人也停下腳步。面前為首的一人道:“陳盟主,吳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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