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回鄉(xiāng),只怕沒那么容易?!?
——“由此到襄陽,到了咸寧便走了一半,我們在此埋伏,教他兩邊都都來不及搬救兵?!?
晉華侖等三人見帳中有變,都提兵器趕來,陳銳不及照顧張穎,站起身來說道:“幾位,別來無恙?!蹦铝⑼さ溃骸瓣愪J,你此刻身入敵后,自在重重包圍之中,還有何話可說?”陳銳笑道:“我若把你們適才的話傳入軍中,幾位又該如何?”幾人面面相覷,心想自己剛才在帳中謀劃叛逃的話若是傳入軍中,傳到陳友諒耳中,只怕自己現(xiàn)下便會斃命。隋圣武卻道:“我漢軍之中,誰能信你妖言惑眾?”屠志容尋思,自己天亮之前便要離開漢軍,陳銳這般一鬧,便耽擱了自己不少時間,可若引得陳友諒前來,在他面前,便可假重兵之手一并除了他們,一來陳銳一死,敵軍少一將領,二來可大振我軍士氣,三來可重立自己兄弟在陳友諒面前的威信。而陳銳卻想,張穎受了驚嚇,潘桐卓與羅鏡是否受傷尚未可知??陕犓麄兾迦藙偛诺膶υ挘瑢嵱袚u擺不定之意,若是趁機策反,說不定便有機會脫身。
雙方各懷心機,但此刻都無動手之意。哪知陳銳竟收回長劍,坐在案邊,自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屠志容等渾然不解,但現(xiàn)在陳友諒未到,也不便動手。陳銳喝了口茶,緩緩地道:“幾位都是當世少年英雄,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被陳友諒棄之不顧,委于塵土……”只聽得“撲通”一聲,想是張穎還未回過神來,沒有了陳銳的支撐,又倒在地上。陳銳擔心之極,但不可回頭,續(xù)道:“非但未得上賓之禮,反而被逼得星夜奔命,此事豈非我輩練武之人之辱?”五人被說得心里一動,陳銳見幾人不動聲色,怕是勸說無效,下一刻便會一齊動手,但若自己手握劍柄以防,未免顯得勸降之心不誠,因此表面上泰然自若,實則內(nèi)心亂成一團,饒是他內(nèi)功深厚,定力極強,也忍不住雙手發(fā)抖,顫得茶杯碰得乒乒輕響。
陳銳又道:“陳友諒雖表面上廣納江湖豪客,實則假仁假義,此等卸磨殺驢之舉……”晉華侖道:“你說什么?”屠志容按住他,示意陳銳說下去。陳銳微微一笑道:“此等過河拆橋之舉原是他的拿手好戲。想我朱元帥求賢若渴,似我與七雄等武林人士,與高掌門、石掌門等前輩高人都被委以重任,何不同我等合力共勉,共逐蠻元?”霍閉同道:“陳盟主有何萬全之策?此刻你若想全身而退都是難事,此言又沒法打動我五兄弟就此隨你而去。”陳銳聽他一語戳中自己之憂,不免心中一緊,但他表情毫無變化,又道:“五位當世英雄,若是到我軍中,必被朱元帥敬為上賓。如此方可大展才負,萬軍之中大放異彩。”
陳銳見自己所說五人好像都沒聽進去一般,心道:“哎呦不好,他們怕是在拖延時間,等到營中軍士一到,我們便跑不掉了,若是陳友諒親至……”果然聽得帳外腳步之聲漸響,心下著急,說道:“幾位現(xiàn)下若不與我同去,難道漢王留得你們?縱然漢王留得,可此刻漢軍將敗,日后至朱元帥面前,難道你們就保得性命嗎?”
忽聽得帳外一人叫道:“住口!”帳門掀開,一名身材高大,身著白袍銀甲的將軍走了進來,正是陳友諒。陳銳見他身后帳口處站滿了士兵,那想來整個營帳都已被圍住。陳友諒向陳銳道:“陳盟主夤夜到訪,恕在下有失遠迎,只不知陳盟主來我軍帳,不來見我,卻直接找我靡下的五名得力干將,所為何事???”陳銳指向張穎等三人道:“我的三位至親好友為你手下所囚,我特來接他們回去。”陳友你哈哈大笑道:“這三位乃是當世少年英雄,同陳盟主一般。這等人才如若不招至麾下,豈不可惜?”陳銳道:“此刻你大軍將敗,還有誰會來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倒不如去我朱元帥旗下,剛入軍中,便獲勝功。”這幾句話表面上是反駁陳友諒,實則是說給屠志容等人聽的。陳友諒道:“想當初我率軍攻南平城時,陳盟主慕名投來,此后又不知為何投入朱無璋軍中與我作對,想必也是有人夜闖我軍軍營,將你給帶走的吧。今日陳盟主要走要么趴著離開,要么死了離開?!贝搜砸怀?,身后士兵一齊拔刀,對準了陳銳。
陳銳見了這等局勢,知道不動手便沒法帶張穎等出去,緩緩拔出長劍,笑道:“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漢王此時戰(zhàn)局吃緊,想來不愿將來全軍覆沒吧?!标愑颜彙昂俸佟币宦暤溃骸八颇氵@等趨炎附勢之徒,殺之何惜?”向身后士兵道:“動手!”一聲令下,十幾名士兵一齊沖進帳中,陳銳將身一轉,繞到張穎身前,將她背在身上,回手刺死一人。轉頭見屠志容等也提兵刃朝自己而來,陳銳深吸一口氣,又向旁竄出幾步,卻見晉華侖與穆立亭分別背起潘桐卓和羅鏡,也向帳外闖出。陳銳怔了一怔,便即明白他們的意思,同向帳外沖出。
六人均為當世高手,這些方歷戰(zhàn)敗、士氣低沉,又是在深夜被召起的士兵如何抵抗得住六人奮力一沖?屠志容斷骨錘一揮之下無人可擋,這些士兵不敢抵抗,只是后退,沒過多久便放六人出帳了。陳友諒見屠志容等臨陣倒戈,又疑又氣,叫道:“能殺一人者,官升兩級?!北娷娐犃诉@等重賞,倒有幾人奮勇上前,不過都被六人一擊斃命。屠志容的知這般耗下去,便是到了明年也出不去,心思一動,叫道:“隨我來!”幾人朝南向突圍,過了幾十丈,來到一處馬棚,幾人當即明白何意,搶了幾匹戰(zhàn)馬,上馬便沖出去。這幾人一上馬,便如虎添翼,向漢軍缺口沖去,如此一來,這包圍便破了。
幾人縱馬快馳,片刻間便出了軍營,見后面并無追兵趕上,便就此駐足。陳銳抱拳道:“今日多謝幾位舍命相助?!睍x華侖、穆立亭把潘桐卓和羅鏡放下,隋圣武下馬,替三人解開穴道,說道:“此穴我點了兩次,現(xiàn)下已經(jīng)解開。若是全身酸麻無力也不必擔心,六個時辰后自去。”陳銳拱手道:“這可多謝了?!蓖乐救莸溃骸瓣惷酥魅蝿裎倚值芗尤胫煸獛涽庀?,這等知遇之德不可不報?!标愪J喜道:“你們……答應了嗎?”霍閉同道:“我見弟曾替蒙古人、陳友諒辦事,實無顏面再投別主。不過日后陳盟主若有需要,我們必當相助。”陳銳略有失望,但已無法再勸,只問:“那你們?nèi)ツ陌。俊蹦铝⑼ばΦ溃骸澳阄以就姆丛蓞s兵戎相見數(shù)次,又互斫雙方軍士無數(shù)。與其幫助漢人自相殘殺,不如單獨行動,刺殺蒙古軍官?!边@幾句話句句戳中陳銳心坎,陳銳道:“不愧為五行將,武功高強,見識過人,隨口一句,便比在下的見地高出極多?!蔽迦寺犃斯笮ΓS即策馬離開,笑聲未絕,人影漸隱,陳銳瞧著他們的影子怔立半晌。
緩過神來,見張穎等三人依舊昏迷不醒,心道:“隋圣武的閉穴手法自成一家,實是高深之極?!庇谑菍⑷艘性跇渖?,睡了一夜,自己則在旁生火相守。
第二日一早,潘桐卓率先醒來,只覺渾身酸痛,見自己身處樹林之中,陳銳在旁坐著,強撐著站起身來。陳銳見他已醒,說道:“潘兄,你終于醒了?!迸送┳恳傻溃骸拔以趺丛谶@?隋圣武他們呢?”陳銳道:“等她們醒了,我再一起說給你們聽。
又過片刻,張穎和羅鏡也相繼醒來。張穎見陳銳在眼前,顧不得手腳酸麻無力,一把摟住陳銳,在他懷中哭了起來,說道:“銳哥……我差點就,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标愪J輕聲安慰,他知道,無論張穎多么冷艷凌肅,終究還只是個十九歲的姑娘,在自己面前還是會有小女兒的樣子。另一邊潘桐卓和羅鏡相顧無言,這般死里逃生,使二人更加珍惜有彼此的時刻,使二人的情誼又深了幾分。陳銳將自己夜闖敵營,五行將倒戈等事說給三人聽,待到此事講畢,三人身之酸麻之感已盡,便回吳軍軍營而去。羅鏡與張穎共乘一騎,潘桐卓與陳銳則在馬下行走相護。行至湖邊,棄馬乘船,半個多時辰后,便見吳軍軍大隊向北開去,跟上去才知,漢軍在他們離開軍營后便即撤軍渚溪,吳軍隨即移軍左蠡,四人便隨軍共行。
此后一個月,兩年對峙,可漢軍士氣低沉,軍心動搖,出現(xiàn)了不少逃兵,另一邊吳軍卻士氣大漲,屢戰(zhàn)屢勝,隨后陳友諒糧草耗盡,軍心渙散,于是率軍從渚溪撤退朱元璋派遣十萬水軍追擊。陳友諒抵達湖口時遭到南湖嘴守軍的攻擊,朱元璋諸謀士眾將軍都驚嘆于朱元璋有遠見如此,能夠提前在此分兵設伏,朱元璋又率軍封住陳友諒退路,陳友諒全力反擊,才勉強突圍進入長江。但此時朱元璋大軍趕到,又對漢軍進行圍截,陳友諒又向東敗退,又在涇江口附近又遭遇朱元璋留在涇江口駐軍的圍堵。陳友諒見長江上自己被前后夾擊,無可奈何,親自登上船頭督軍作戰(zhàn)。
眾漢軍士兵見主帥督戰(zhàn),士氣一振,都抱了背水一戰(zhàn)的決心,正盡全力突圍時,不知哪里射來一箭,正中陳友諒頭部。眾軍士又見主帥受傷,剛攢起的士氣頃刻間全都泄了氣。大軍潰敗,又有不少人投降被俘,而陳友諒不久也即死去。這位亂世梟雄,既有謀略又有手段的軍事天才,也就此消逝在長江之中。張定邊從亂軍三中搶過陳友諒尸體,攜陳友諒之子陳理逃出,連夜回到武昌。
此戰(zhàn)自吳漢兩軍入鄱陽湖以來,至今月朱元璋大獲全勝,歷時三十六日,漢軍五萬余人被俘,另繳獲戰(zhàn)船、軍械無數(shù)。朱元璋帶大軍班師,回到洪都,大辦慶功宴。
宴上常遇春、徐達、鄧愈、花云等大將,劉伯溫、李善長等謀士,還有陳銳、張穎、潘桐卓、羅鏡、七雄、薛越、高霸天、石于常等武林人士盡皆到來。朱元璋道:“與陳友諒這一戰(zhàn),我們可謂死里逃生,不過最后是我們贏了?!迸e起面前酒杯道:“這杯酒,敬我三軍將士,今日之勝,乃自小兵至大將同心赴死所得,無論他們犧牲或是戰(zhàn)至最后,他們都是我朱元璋的勇士?!迸e起酒杯一飲而盡,與宴眾人也飲盡杯中之酒。朱元璋又斟滿酒,舉起來道:“這第二杯酒,敬我諸謀士、眾將軍,有了你們給我出謀劃策、沖鋒陷陣,方有今日,否則姓朱的連皇覺寺都走不出來。來,敬他們!”又舉杯一飲而盡。他再次斟滿酒杯,說道:“這第三杯酒,敬張士誠。敬他無謀少智,在我與陳友諒生死纏斗之際,竟不知出手收漁翁之利。這杯酒,便是他明日的斷頭酒!”話畢,又將酒喝干。
當日三軍痛飲達旦,到得第二日清晨這才結束。張穎扶陳銳回臥房休息。陳銳仗著內(nèi)功精純,喝了這許多酒仍撐著。張穎將她扶到床上,蓋好被子,陳銳道:“穎穎我們明天就走,回襄陽去,好不好?”張穎一怔,顫聲道:“真的嗎?”這些日子她常常擔驚受怕,怕陳銳與自己軍中犧牲,但強敵未克無法擅離。此時陳友諒已死,眼下只有張士誠一個大敵,但還是想和陳銳回到襄陽故居。此刻聽他突然提議回鄉(xiāng),心情激蕩,不免說話的聲音都發(fā)顫了。陳銳道:“真的。明日我就和朱元帥說,我要回鄉(xiāng)去,然后把漢義會盟主之位讓給師父,我們就不再理會他們的事了。”張穎道:“好,你早些休息,我們明早再說?!弊约阂不厝バ菹?。
第二日一早,陳銳獨去薛越所在廂房,見薛越早已起來,正在院中練掌,一旁高霸天和石于常正在觀看。薛越見陳銳到來,上前迎道:“銳兒,你怎么來了?”陳銳道:“師父,我有一事與您還有二位前輩相商?!毖υ絾枺骸昂问??”陳銳把自己不忍見漢人為奪領地互相殘殺,卻又無能為力一事說了,又說起那日隋圣武等人想單獨刺殺蒙古軍官,不與軍隊一同行事。薛越等沉吟半晌,問道:“因此你想離開朱元璋,待他滅了張士誠之后再助他反元嗎?”陳銳道:“正是。徒兒不愿再手沾反元義士之血。助朱元帥破陳友諒一事乃是迫不得已,此后,我只反朝廷,不殺義軍?!备甙蕴斓溃骸澳菨h義會呢?漢義會中門派都只聽你的號令,你若獨去,剩下的人也會就些散去。少了漢義會,朱元帥想要破張士誠可就慢了。慢此一節(jié),只怕會有更多義士因此喪生。”陳銳道:“因此,我想請師父代我出任漢義會盟主一職。會中眾英雄既然服我,那必定更服家?guī)?。日后中師父帶領各派,歸軍中調遣?!毖υ匠烈髌蹋f道:“你師父我一把年紀,武功又已不及你高強,他們只怕未必能服。”石于常道:“銳兒既然讓位于你,自有他的道理。更何況你薛前輩近日來沖鋒陷陣,殺敵無數(shù),眾英雄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何不服之理???”陳銳道:“正是。師父在武林中是前輩高人,就在軍中也德高望重,眾英雄會服的。”薛越這才答應。
隨后陳銳召集軍中漢義會人士,宣布讓位薛越一事,果然不出不石于常所料,會中眾英雄對薛越推崇備至,均愿以他為盟主。陳銳卸去擔子,一身輕松,只身來到朱元璋所在官府,見朱元璋正自研究進攻張士誠的路線,見陳銳進來,向他道:“你來得剛好,來看一下我們從哪里進攻張士誠好?!标愪J看了一眼地圖,端詳片刻,說道:“可以陳友諒之死為逼,以同敵蠻元為誘勸張士誠投降,如果他拒不投降,卻也不急著便去討伐。陳友諒之子陳理被張定邊帶回武昌,奉為漢王。鄱陽湖之時張士城并來偷襲金陵,那我們不如先定陳理,再平張士誠?!敝煸暗溃骸罢瞻。惷酥鞔朔肱c我相同。我已給張士誠寫了勸降書,但他并無投降之意。因此我想西進,先滅陳理再說。”頓了一頓,又道:“陳盟主往日戰(zhàn)功非凡,到討伐陳理之時,我便拜你為上將,與花云、湯和等同職,如何?”陳銳抱拳道:“多謝元帥青眼有加,不過小子初出茅廬,不敢與幾位久歷沙場的大將比肩。而且,在下今日來找元帥,是想和元帥告辭的?!敝煸拔⒁惑@訝:“什么?”陳銳道:“在下己將漢義會盟主之職交于家?guī)?,隨后便想回故居去。”朱元璋冷冷地道:“怎么是我給你的軍職,你嫌太低了嗎?”陳銳忙道:“不敢。只在下不忍見同心反元義士互相攻伐廝殺,也不忍出手殺害反元義士。如若張士誠肯投降元帥,共圖反元,在下自必留于元帥麾下效力?!敝煸暗溃骸半y道你要我去投降張士誠嗎?”陳銳道:“在下絕無此意。不過待到元帥滅陳破張之后,向朝廷進軍之時,在下必全力相助?!敝煸拜p嘆一聲,他本瞧不起陳銳,認為他只不過是個武藝超群又只有反元熱血的黃毛小子,但鄱陽湖一戰(zhàn),他發(fā)現(xiàn)此人非但武功高強,且膽識過人,這等有勇有謀之人并不多見,因此想拜為將軍。哪知此刻陳銳竟要提議回鄉(xiāng),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陳銳又道:“請元帥成全?!敝煸皣@道:“也罷,也罷。到直敵朝廷時正是缺少人手之日,眼下……倒也不用了?!标愪J喜:“多謝元帥成全。到真正反元之日,在下自當盡綿薄之力相助。”朱元璋又贈他許多金銀作為盤纏,陳銳也不推辭,收了道謝之后這才告辭離去。
出府邸,徑去張穎居所。張穎見他到來,問道:“怎么樣?”陳銳滿臉喜色:“我把盟主之位讓給了師父,朱元帥也賜我們許多盤纏?!睆埛f也喜道:“真的嗎?那我們什么時候走?”陳銳道:“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的話我們今天下午便走,今晚在咸寧過夜,到得明晚候能到襄陽。”張穎應道:“好?!?
當時下午,陳銳張穎與軍中諸將、七雄和各派掌門作別。七雄、潘桐卓羅鏡等均有禮相送,潘桐卓和羅鏡又送二人出城十余里。陳銳道:“江湖雖大,相見自有他日。日后早晚相見,此時何必遠送。”潘桐卓點頭道:“我等著再次與你并肩作戰(zhàn)?!绷硪贿厪埛f和羅鏡也拉著手緒緒不愿相別。
到得未時,二人已到了咸寧。天色已黑,正準備找客店住下時,一人從眼前的樹林中走出,手持一柄單刀。陳銳借著月光一瞧,見那人都是懾地派的封辰修,陳銳想起那日莆田少林寺中他隨鐘鐵龍作亂,知道他以投降朝廷,便道:“封兄有何貴干?!狈獬叫薏徽Z,只聽身后也有腳步,回頭看時,竟是于承羽。陳銳想到他叛門降元,冷笑道:“你們四個齊上吧。要學五行將,也不先看看你們的本事?!痹捯魟偮洌笥覂蛇吜种懈髯叱鲆蝗?,左首一人瘦高,手持長劍,卻是典行山;右首那人則是個胖大漢子,手持一對短斧。右首那人道:“在下雷厲明,久仰陳盟主?!标愪J對張穎道:“穎穎,你先到一邊等著,看我如何收拾他們?!睆埛f放下包裹,拔出柳葉刀,說道:“這是你我回鄉(xiāng)之路上的第一戰(zhàn),我怎能不出手?”
四人尚未動手,陳張二人面前又走出兩人,一個是趙楓,另一個則是格勒達。陳銳“哼”了一聲道:“陰魂不散?!崩讌柮鞯溃骸瓣惷酥鳎阄移翁镆幻?,初遇匆匆,未及深交。今夜剛好無事,不如坐下來談談如何?”陳銳拔出長劍,劍尖指向他道:“我和你們沒什么好談的?!毕蚍獬叫藓陀诔杏鸶骺戳艘谎鄣溃骸坝绕涫悄銈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