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爸爸，瞧，我是Superman。”

稚嫩的克羅蒂娜小天使揮舞著白生生小拳頭，披著從媽媽那討來的一塊紅布，學著超人飛翔的姿勢在門口轉圈。

推開門，結束一天繁重的工作，滿臉倦意的羅伯特嘴角流露笑容，結實的臂膀抱起可愛的小女兒，用溫柔帶著些許疲倦的嗓音問道。

“克羅蒂娜，什么是Superman？”

“Superman？”

小天使低低呢喃著，食指抵在下唇思索，隨后注意到父親慈愛目光背后，藏著的難以察覺的疲憊。

克羅蒂娜白生生的小手捧住父親粗糙扎手的臉頰。

“是......是能讓克羅蒂娜晚上見到爸爸的英雄！”

聽到小女兒的話，羅伯特眸子一紅，緊緊摟住她稚幼的身體。

詢問妻子過后，羅伯特知道了連載于報紙上的《超人》漫畫。

夜晚，羅伯特揣著報紙走進女兒們的房間，輕撫著小女兒稚嫩的臉頰，念起報紙上連載的《超人》故事。

有父親有超人，克羅蒂娜那夜睡得格外香甜。

......

鐵道上疾馳的火車內，碎片化的記憶在腦海中閃回，羅伯特看著右手邊的男人，原來他就是女兒們最喜愛的漫畫《超人》的作者。

相比起羅伯特的冷靜，男孩們這邊可炸開了鍋，保羅和他的朋友們都是《超人》漫畫的忠實讀者。

那個外向的男孩保羅，第一次表現(xiàn)出靦腆害羞，在朋友的慫恿下，他不太好意思地搓著手掌，向卡爾詢問道。

“先生，那......那個，《超人》下一期漫畫發(fā)刊是在三天后，您這......”

看著外向健談的保羅變得說話都磕磕絆絆，卡爾啞然失笑，他自然知道保羅和他的朋友們的想法，無非是想知道下一期的《超人》漫畫內容。

他笑著開口說道。

“沒關系保羅，能見到你們這些熱情粉絲對《超人》表現(xiàn)出的鐘愛，作為創(chuàng)作者而言，沒有比這更值得的獎賞。”

說罷，打開身旁的行李箱，從中拿出一疊嶄新的報紙，是未發(fā)行的下一期的《星球日報》。

“我手里正好有下一期的《星球日報》。”

男孩們歡呼雀躍地接過報紙，嘴里不停地向卡爾表達感謝。

羅伯特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卡爾的行李箱，盡管這種行為不太禮貌，但他發(fā)現(xiàn)了意外收獲。

就在那疊報紙一旁，放置著用堅硬紙殼板包裝棱角的一疊畫稿，黑白兩色的墨線，勾勒的正是超人擎起右臂起飛的形象。

畫工的精美程度，遠超他在報紙上看到的《超人》連載漫畫。

卡爾也注意到羅伯特的視線停留在行李箱的合訂本上，他拿出那冊畫稿遞給羅伯特。

“抱歉卡爾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封面的超人過于吸引眼球。”

誠懇地向畫稿主人道歉，羅伯特連連擺手，并未接過遞過來的《超人》合訂本。

“沒關系羅伯特先生，這是超人往期內容的合訂本，并不存在什么商業(yè)機密。”

“合訂本？”

新奇的詞匯，但從字面意思羅伯特能夠大致理解合訂本的意思，大概是已經(jīng)發(fā)刊過的《超人》漫畫合冊的一本書。

這是卡爾的下一步報社發(fā)展計劃，只是由于技術和資金原因，一直沒有實現(xiàn)。

接過《超人》合訂本，羅伯特簡單地翻看了幾章內容，故事劇情沒有變化，但是畫工變得更加精美。

對于美術羅伯特并不了解，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腦海里萌生一個想法，美術領域誕生了新的流派！

內心掙扎了片刻，羅伯特鄭重向卡爾詢問道。

“先生，這冊合訂本《超人》能賣給我嗎？我想把它當做禮物送給我的女兒們。”

說著，羅伯特站起身從口袋里翻找，看看能湊出多少錢。

看著手掌中十便士的零錢，羅伯特沮喪地坐回座椅上，這些錢顯然不夠。

這些年攢下的錢，他幾乎都留給妻子和女兒們了。

隨著火車的顛簸，超人雄偉的身姿出現(xiàn)在視野里，他疑惑地抬起頭，卡爾已經(jīng)把《超人》放在他雙膝上。

“先生？”

“我怎能拒絕一位偉大父親的請求，那得是多么鐵石心腸的人。”

卡爾微笑著緩緩開口道。

“祝愿您的小天使笑容常在。”

“感謝您！先生。”羅伯特邊說邊將十枚便士的硬幣塞給卡爾。

卡爾以不容抗拒的力量把抓著硬幣的手推回去：“感情，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力氣好大！

體格看起來并不健碩，但羅伯特感覺像在與一頭大象角力。

另一邊，隨著報紙的傳遞《超人》漫畫開始在軍隊中掀起狂瀾......

......

“......在年幼的記憶里，聽父親念報紙上的《超人》漫畫，成為了我童年中最期待的事情。”

“我出生于一戰(zhàn)前夕，一戰(zhàn)發(fā)生的時候我只有六歲，我的父親在參軍前是一名鋼鐵廠的工人。

某個夜晚，我躲在墻根偷聽父母在廚房里的對話，“又一名工友死在煉鋼事故中”，我的父親這樣說道，很小的年紀，我便知道了父親為了支撐這個甜蜜小家有多么不容易。”

“......后來，一戰(zhàn)爆發(fā)了，我的父親像那時候的絕大多數(shù)人那樣，選擇了參軍。

母親帶著我還有姐姐站在月臺送別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父親，父親一遍又一遍向母親、我還有姐姐保證，一定會帶著勇敢者的勛章回家。

......父親離開的那段日子十分難熬，母親整日愁容不展，對于孩子們來說，一個必經(jīng)的心理之路是認識到他們的父母并非像超人無所不能，但在一戰(zhàn)期間，這種認識來得往往要早的多，因為孩子們發(fā)現(xiàn)，父母會崩潰，父母會哭泣，父母會表現(xiàn)出嬰兒般無助的一面。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我和姐姐最大的樂趣，就是從《星球日報》上看《超人》的漫畫。

我時常抱著報紙和姐姐趴在窗戶口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等著父親的身影出現(xiàn)，再一次為我和姐姐讀《超人》的故事。

十幾年后，我從卡爾·盧珀先生那里得知父親參軍的真正原因......”

——摘自《記我的一戰(zhàn)時代》

作者：克羅蒂娜·基里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