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念在忙。」

短短的四個字后，他徑直掛了電話。

我小心翼翼的把車停在路邊，然后打了個車回家。

回到家之后，我終于可以大膽的咳嗽。

鮮紅的液體被我咳出，從我嘴角源源不斷地流下。

我跌坐在地上，咳出驚天動地的動靜。

沈知念總說，我比她還要脆弱。

可如果這個時候沈知念在身邊，我一定不會這么疼。

我想告訴她我生病了。

好想抱著他，跟她說我好疼。

我控制不住的發消息給沈知念，問她，「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難得的是，在忙的沈總秒回了我，「受不了，要作死就趕緊。」

看著沈知念的消息，我扯了扯嘴角。

我的念念果然是最聰明，都能說出來我要死了。

6

林安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冷靜了下來并且剛收拾好被我吐紅的地毯。

「我在路邊看到了你的車后面凹了一塊，你人在哪兒？」

林安是我的主治醫師。

聽到我在家后，她來找我去醫院開藥，路上不停地建議我住院治療，說那樣我的日子還長一些。

「要那么長的日子干嘛？」又沒人會想我。

林安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

她指的是沈知念。

我低下眼睫，「我還沒想好怎么說。」

其實是我不敢，我怕面對她把不在意擺上臺面。

我又補充，「或許說了之后她會慶幸自己的自由，我可不想她那么開心。」

畢竟她最后悔的就是那晚和我在一起。

然后就被我糾纏至今。

林安沉默了一會兒，「當年我騙她說你喝醉了想要和我在一起，她直接一個酒瓶敲在了桌上。」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林安，「你真倒霉，碰上了正失戀買醉的她。」

林安搖搖頭，不再說話。

從醫院拿完止疼藥，我和林安一起去吃飯。

臺上拉大提琴的歌手讓我有片刻的恍惚。

「你不是也會大提琴嗎？」我對林安說，「林大美女。」

林安拒絕了我，「都多少年沒彈了。」

最終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林安硬著頭皮上臺了。

一曲落幕，讓餐廳響起高昂的掌聲，林安得意的走向我。

不遠處的餐桌上，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正面色寡淡的看著我。

我知道，小時候的沈知念被身邊人寵溺的稱為大提琴公主。

有次她拉著我去探險所謂的鬼屋，結果，頭頂的重物朝我砸下來，沈知念拼命跑來護住了我。

結果是，她的手指被壓到變形骨折，打了鋼釘，再也找不對大提琴的調。

為此我心疼又愧疚了許久。

當時我還小，她爸媽越是安慰我，我越是哭的厲害，還是沈知念擦掉我的眼淚鼻涕來哄我，「那一刻，我只希望我的小跟班小宴子平安。」

可深夜寧靜的時候，我見過沈知念懊惱的捶在琴上。

果不其然，沈知念身后的周云禮出現。

我腦海里回響著她當時的話，和此刻的沈知念對視。

那年失去夢想也要保護我的愿望落空，我還是無法平安。

7

我從餐廳回到家的時候，沈知念已經穿著睡裙躺在床上。

我洗漱后，她看了一眼我穿在身上的睡衣，關掉了燈。

我以前從來不會穿著睡衣睡覺，我喜歡光溜溜的將她摟入懷中，感受她溫熱的體溫。

因此經常被沈知念罵我男花癡。

一整夜，我們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醒來，沈知念煮好了粥。

在一起這么久她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剛想吃一口，嘗嘗這難得的味道，家里的門鈴卻響了起來。

我以為是我幻聽，可接著是瘋狂的響，伴隨著拍門的聲音，我皺著眉去打開門。

又是周云禮。

「抱歉，我找知念她有急事。」他明明被淋濕了，卻找不出任何狼狽的地方。

沈知念聽到動靜后走出來，蹙了下眉，「怎么突然來了，也不打電話給我？」

周云禮或許是被淋的厲害，連聲音都有些發顫，「我打了好幾個，你沒有接。」

沈知念立刻轉頭看向我，語氣中帶著責備，「顧宴，你故意的。」

我端著粥疑惑地看她。

「我的手機就在臥室里，你聽不到？」

我想，是我又耳鳴了，最近我每天醒來都有一陣的聽不到。

我頓時不知道如何解釋，但也沒人給我解釋的時間。

周云禮拉過沈知念的胳膊，「知念，我，我有點事……」

沈知念找了一個我的外套，讓他穿上，「我們先去輸液再說，看你淋成什么樣子了。」

轉身去拿手機的沈知念和身后的我撞個正著，我手中的粥沒有端穩。

湯碗砸落在清脆的地面上，粥和瓷片四下飛濺。

滾燙的湯汁灑在我的手背上，瞬間變得通紅。

沈知念看了眼我被燙紅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離開，「你等會兒收拾一下。」

他們走后，我開始持續的咳嗽，肺疼的讓我幾乎無法站直，感覺到嘴里有什么熱熱的液體即將流淌出來。

我忍著痛站起身，跑到浴室，彎著腰吐的洗手池里一片鮮紅。

我一直止不住的咳，止不住的吐，頭暈到不行，我量了體溫，不正常的高。

人的求生本能在此刻凸顯，我連忙打電話給林安。

林安到的時候，我已經燒的暈厥，幸好沈知念走時沒有關門，林安才成功帶我去了醫院。

經過醫院大廳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沈知念。

不知道周云禮在說什么，把沈知念心疼的眼眶泛紅。

看到我之后，沈知念難得的把目光從周云禮身上轉向我，「就燙個手也要女醫生親自帶你來醫院？」

她的語氣里有幾分嘲諷的感覺。

反倒是周云禮發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你的臉色怎么這么不好？」

林安率先替我開口，「和你這位體虛的帥哥一樣，他有些感冒。」

這小師妹還挺聰明。

我轉身跟著林安去檢查，鬼使神差的，我回頭看了一眼。

沈知念正拉著周云禮從醫院出去。

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卻在我不舒服的時候陪著別的男人。

也對，她說過的，想我趕緊去死。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中酸澀的情緒洶涌上來。

在我快要死之前，我的愛情率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