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知年找來了
- 分手后,我脫離世界他卻瘋了
- 西一阿
- 2751字
- 2024-06-28 09:20:25
7
我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呆呆地看著窗外大雪紛飛。
身體的疼痛過了勁,我到衛生間仔細沖了個澡,換上了最喜歡的衣服。
那是六年前沈知年給我買的羽絨服,米色,特別暖和。
只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冷到骨子里。
但是沈知年公司還在起步階段,哪里都要花錢,我們連一件羽絨服都不舍得買。
那場初雪,沈知年簽下了公司第一個單子。
他站在雪中,雪花沾滿了他的頭發,他一手提著生日蛋糕抱著花,一手提著羽絨服手提袋。
一看到我,他的眼神瞬間就亮了:「生日快樂佳佳,你是我的大福星,你的生日也是好日子。」
沈知年的眼睛真亮啊,那么亮的瞳孔里,只有我一個人的倒影。
我把圍巾圍得嚴嚴實實,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揣進兜里,一身輕松地出門了。
我買了最近一班飛春城的機票。
我厭倦了北方的冬天,我想去一個不會下雪的地方。
春城我不熟悉,不想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所以走之前我讓吳虹給我聯系了一家療養院。
囑咐她不要告訴沈知年。
做了基本檢查后,我順利住了進去。
醫生對于我的檢查結果很詫異,身體各項數據都正常,但就是虧空得厲害。
用他的話說,年紀輕輕的,器官都跟七老八十差不多。
我當然知道為什么,只剩下一個多月了,時間越近,身體的變化就越明顯。
「楊佳!你又沒吃飯!」聽到這個聲音我頭又開始疼。
高價的療養院都是一對一的護工配置,我的小護工苗苗,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我都有點怕她。
最開始她還小心翼翼喊我楊小姐,沒幾天就開始直呼我大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我乖乖聽著她訓話,小聲開口:「我吃不下。」
她語氣軟了下來:「又吐了嗎?但是不吃飯不行啊,空腹吃藥傷身體。」
見我沒有開口,她俯身攏了攏我的領口:「真的很難受嗎?」
我看著她的臉,忍著鼻酸,已經很久沒人關心我難不難受了。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貪戀,我點點頭:「難受。」
苗苗皺了皺眉,像是在認真思考,沒一會她就出了房間。
再進來的時候她手里抱了一大堆零食,她把零食散在我床上:「有想吃的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表情有些肉疼,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一見我笑,她好像呆住了:「佳佳姐,你多笑笑吧,你笑起來真好看。」
從那次以后,苗苗每天都會給我帶各種各樣不同的零食,只為了我能多吃一點。
雖然吃了還是吐,但多少能吃下一些。
沒兩天,我接到了吳虹的電話:「最近還好嗎?」
我把枕頭調整到了舒服的高度:「老樣子,不過挺開心的。」
吳虹的聲音有些遲疑:「沈知年天天來找我......」
我趕緊打斷她的話:「你沒把我新號碼告訴他吧?」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我放下心來,吳虹在電話那頭還在堅持不懈地勸我,想讓我去大一點的醫院重新做個詳細的檢查。
我含糊過去以后掛了電話。
苗苗歪頭問我:「是親人嗎?」
我搖搖頭:「是朋友,不過,跟親人差不多吧。」
在療養院的生活簡單得過分,每天的生活只有吃飯,睡覺,吃藥。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當苗苗的跟屁蟲,跟著她四處溜達。
離開的日子已經不足一個月,我覺得這么度過最后的日子也挺好的。
但他還是來了。
8
我陪著苗苗在院子里晾床單,她好像有潔癖,那床單天天換天天洗,我都替她累得慌。
看到吳虹和沈知年走進院子的時候,我以為我在做夢。
看到我臉色不好,苗苗放下洗衣盆擋在我身前,直視著面前的兩人:「你們干嘛的?」
我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把她拉回來:「沒事。」
吳虹臉上有些歉意:「抱歉,他實在太磨人了,我都沒辦法正常工作。」
我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吳虹的話,沈知年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炸起:「楊佳!」
我被他的語氣激怒:「干什么!」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爬滿了青綠色的胡茬,聲音卻軟了下來:「跟我回去吧,佳佳。」
我搖了搖頭:「我喜歡這兒。」
他眼里的焦急清晰可見:「吳虹都跟我說了,跟我回去吧,我帶你好好檢查。」
我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我不回去,沈知年。」
沈知年被我的眼神嚇到,沒再開口。
我扭頭就走,沈知年在我身后一路跟著,我沒有再回頭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見到了沈知年,晚上我一直迷迷糊糊做夢,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
高中的沈知年在外人面前又酷又拽,其實幼稚得不得了。
老是趴在臟兮兮的草叢邊喊我:「佳佳,佳佳,你看,這兒有蚯蚓。」
高中的時候有男生給我表白,他沒少因為這事兒跟別人打架,也沒少嚇唬那些喜歡他的女孩兒。
后來沈知年創業,沒少被磋磨,在酒桌上陪老板們喝酒,喝不下了也得硬灌,實在灌不下了就去廁所催吐。
我心疼他喝酒傷身,卻也知道做生意這些事都沒辦法避免。
那個時候我們住在出租屋里,巷口有一個小小的餛飩攤,通宵都亮著燈。
每次喝完酒,我都陪他去吃一碗餛飩養養胃,但我們沒錢,通常都只點一碗。
我總是說自己不愛吃,每次只吃幾口便說飽了。
我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直到那次,沈知年大顆大顆的眼淚掉進滾燙的面湯里。
他說:「沈知年這輩子,只要楊佳一個人就夠了。」
眼睛睜開的時候枕頭是濕的,這輩子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不是都說好了嗎?
我手背覆上眼睛,哭得像個孩子。
承諾這東西,說的人在說的時候是真心的,聽的人在聽的時候也是真心的。
可那又說明什么呢?
曾經滿腔赤忱的愛意在漫長的時間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凈,被燈紅酒綠的名利場打回原形。
最后剩下的除了時間,什么都沒有了。
9
醒了又睡不著了,我干脆起床晃悠著去找苗苗,看不到她我不習慣。
一開門,我就被門邊蜷縮的人影嚇了一跳。
借著走廊的燈光我才看清,是沈知年。
我沒叫醒他,繼續晃悠到苗苗的休息室。
苗苗是夜貓子,她還在休息室熬夜刷手機。
看到我過來,她一臉八卦地沖我招招手:「那個男的今天一直守在你門口,也不進去,也不說話。」
我內心毫無波瀾:「沒事,別理他。」
苗苗臉上的好奇十分明顯:「是你老公嗎?你們吵架啦?」
我推了她一把:「別瞎說,那是前男友,分手了。」
苗苗湊近我的臉:「那為什么分手?我看他好像對你舊情難忘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哪怕是現在,我也不想在人前提起關于沈知年一個字的不好。
苗苗忽然一臉戒備地看向我身后,轉頭一看,果然沈知年站在那里。
沒辦法,我只能帶著他回了病房。
我坐在床上歪頭看他:「沈知年,你現在是干什么?」
他幫我整理好亂成一團的被子,沒有回答我的話:「離天亮還早,再睡兒。」
我嘆了口氣:「回去吧沈知年。」
沈知年猛地紅了眼眶,食指輕撓著我的手心:「吳虹都跟我說了,是我做錯了佳佳,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所以說沈知年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他永遠知道怎么讓我心軟。
不管我因為什么生氣,只要他撓撓我的手心,放低聲音在我耳邊說:「我錯了佳佳,你別不要我。」我就會心軟得一塌糊涂。
我厭惡極了他這副模樣。
他頂著十八歲沈知年的臉,做著二十八歲沈知年傷害我的事。
我更厭惡總是心軟的自己。
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著門外沖他大吼:「滾出去!」
沈知年被我嚇到,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你別生氣,我馬上出去,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好不好。」
「滾!」我閉上眼,不再看他那張臉,再多看一眼,我都怕我流下淚來。
十八歲的沈知年,我好想你啊。
這個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