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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知年找來了

7

我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呆呆地看著窗外大雪紛飛。

身體的疼痛過了勁,我到衛生間仔細沖了個澡,換上了最喜歡的衣服。

那是六年前沈知年給我買的羽絨服,米色,特別暖和。

只記得那年冬天特別冷,冷到骨子里。

但是沈知年公司還在起步階段,哪里都要花錢,我們連一件羽絨服都不舍得買。

那場初雪,沈知年簽下了公司第一個單子。

他站在雪中,雪花沾滿了他的頭發,他一手提著生日蛋糕抱著花,一手提著羽絨服手提袋。

一看到我,他的眼神瞬間就亮了:「生日快樂佳佳,你是我的大福星,你的生日也是好日子。」

沈知年的眼睛真亮啊,那么亮的瞳孔里,只有我一個人的倒影。

我把圍巾圍得嚴嚴實實,身份證和銀行卡都揣進兜里,一身輕松地出門了。

我買了最近一班飛春城的機票。

我厭倦了北方的冬天,我想去一個不會下雪的地方。

春城我不熟悉,不想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所以走之前我讓吳虹給我聯系了一家療養院。

囑咐她不要告訴沈知年。

做了基本檢查后,我順利住了進去。

醫生對于我的檢查結果很詫異,身體各項數據都正常,但就是虧空得厲害。

用他的話說,年紀輕輕的,器官都跟七老八十差不多。

我當然知道為什么,只剩下一個多月了,時間越近,身體的變化就越明顯。

「楊佳!你又沒吃飯!」聽到這個聲音我頭又開始疼。

高價的療養院都是一對一的護工配置,我的小護工苗苗,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我都有點怕她。

最開始她還小心翼翼喊我楊小姐,沒幾天就開始直呼我大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我乖乖聽著她訓話,小聲開口:「我吃不下。」

她語氣軟了下來:「又吐了嗎?但是不吃飯不行啊,空腹吃藥傷身體。」

見我沒有開口,她俯身攏了攏我的領口:「真的很難受嗎?」

我看著她的臉,忍著鼻酸,已經很久沒人關心我難不難受了。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貪戀,我點點頭:「難受。」

苗苗皺了皺眉,像是在認真思考,沒一會她就出了房間。

再進來的時候她手里抱了一大堆零食,她把零食散在我床上:「有想吃的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表情有些肉疼,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一見我笑,她好像呆住了:「佳佳姐,你多笑笑吧,你笑起來真好看。」

從那次以后,苗苗每天都會給我帶各種各樣不同的零食,只為了我能多吃一點。

雖然吃了還是吐,但多少能吃下一些。

沒兩天,我接到了吳虹的電話:「最近還好嗎?」

我把枕頭調整到了舒服的高度:「老樣子,不過挺開心的。」

吳虹的聲音有些遲疑:「沈知年天天來找我......」

我趕緊打斷她的話:「你沒把我新號碼告訴他吧?」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我放下心來,吳虹在電話那頭還在堅持不懈地勸我,想讓我去大一點的醫院重新做個詳細的檢查。

我含糊過去以后掛了電話。

苗苗歪頭問我:「是親人嗎?」

我搖搖頭:「是朋友,不過,跟親人差不多吧。」

在療養院的生活簡單得過分,每天的生活只有吃飯,睡覺,吃藥。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當苗苗的跟屁蟲,跟著她四處溜達。

離開的日子已經不足一個月,我覺得這么度過最后的日子也挺好的。

但他還是來了。

8

我陪著苗苗在院子里晾床單,她好像有潔癖,那床單天天換天天洗,我都替她累得慌。

看到吳虹和沈知年走進院子的時候,我以為我在做夢。

看到我臉色不好,苗苗放下洗衣盆擋在我身前,直視著面前的兩人:「你們干嘛的?」

我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把她拉回來:「沒事。」

吳虹臉上有些歉意:「抱歉,他實在太磨人了,我都沒辦法正常工作。」

我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吳虹的話,沈知年的聲音就在我耳邊炸起:「楊佳!」

我被他的語氣激怒:「干什么!」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爬滿了青綠色的胡茬,聲音卻軟了下來:「跟我回去吧,佳佳。」

我搖了搖頭:「我喜歡這兒。」

他眼里的焦急清晰可見:「吳虹都跟我說了,跟我回去吧,我帶你好好檢查。」

我直直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我不回去,沈知年。」

沈知年被我的眼神嚇到,沒再開口。

我扭頭就走,沈知年在我身后一路跟著,我沒有再回頭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見到了沈知年,晚上我一直迷迷糊糊做夢,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

高中的沈知年在外人面前又酷又拽,其實幼稚得不得了。

老是趴在臟兮兮的草叢邊喊我:「佳佳,佳佳,你看,這兒有蚯蚓。」

高中的時候有男生給我表白,他沒少因為這事兒跟別人打架,也沒少嚇唬那些喜歡他的女孩兒。

后來沈知年創業,沒少被磋磨,在酒桌上陪老板們喝酒,喝不下了也得硬灌,實在灌不下了就去廁所催吐。

我心疼他喝酒傷身,卻也知道做生意這些事都沒辦法避免。

那個時候我們住在出租屋里,巷口有一個小小的餛飩攤,通宵都亮著燈。

每次喝完酒,我都陪他去吃一碗餛飩養養胃,但我們沒錢,通常都只點一碗。

我總是說自己不愛吃,每次只吃幾口便說飽了。

我以為自己藏的很好,直到那次,沈知年大顆大顆的眼淚掉進滾燙的面湯里。

他說:「沈知年這輩子,只要楊佳一個人就夠了。」

眼睛睜開的時候枕頭是濕的,這輩子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不是都說好了嗎?

我手背覆上眼睛,哭得像個孩子。

承諾這東西,說的人在說的時候是真心的,聽的人在聽的時候也是真心的。

可那又說明什么呢?

曾經滿腔赤忱的愛意在漫長的時間里被消磨得一干二凈,被燈紅酒綠的名利場打回原形。

最后剩下的除了時間,什么都沒有了。

9

醒了又睡不著了,我干脆起床晃悠著去找苗苗,看不到她我不習慣。

一開門,我就被門邊蜷縮的人影嚇了一跳。

借著走廊的燈光我才看清,是沈知年。

我沒叫醒他,繼續晃悠到苗苗的休息室。

苗苗是夜貓子,她還在休息室熬夜刷手機。

看到我過來,她一臉八卦地沖我招招手:「那個男的今天一直守在你門口,也不進去,也不說話。」

我內心毫無波瀾:「沒事,別理他。」

苗苗臉上的好奇十分明顯:「是你老公嗎?你們吵架啦?」

我推了她一把:「別瞎說,那是前男友,分手了。」

苗苗湊近我的臉:「那為什么分手?我看他好像對你舊情難忘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哪怕是現在,我也不想在人前提起關于沈知年一個字的不好。

苗苗忽然一臉戒備地看向我身后,轉頭一看,果然沈知年站在那里。

沒辦法,我只能帶著他回了病房。

我坐在床上歪頭看他:「沈知年,你現在是干什么?」

他幫我整理好亂成一團的被子,沒有回答我的話:「離天亮還早,再睡兒。」

我嘆了口氣:「回去吧沈知年。」

沈知年猛地紅了眼眶,食指輕撓著我的手心:「吳虹都跟我說了,是我做錯了佳佳,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所以說沈知年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他永遠知道怎么讓我心軟。

不管我因為什么生氣,只要他撓撓我的手心,放低聲音在我耳邊說:「我錯了佳佳,你別不要我。」我就會心軟得一塌糊涂。

我厭惡極了他這副模樣。

他頂著十八歲沈知年的臉,做著二十八歲沈知年傷害我的事。

我更厭惡總是心軟的自己。

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著門外沖他大吼:「滾出去!」

沈知年被我嚇到,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你別生氣,我馬上出去,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好不好。」

「滾!」我閉上眼,不再看他那張臉,再多看一眼,我都怕我流下淚來。

十八歲的沈知年,我好想你啊。

這個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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