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陷輪回
墜樓后的我,意識并未消散。我驚恐地發(fā)現自己飄蕩在藍灣大廈的半空,能清晰看見警方正在勘查我的尸體,人群中房東老頭和燒傷小孩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猙獰。
我的“身體”被抬走后,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我回到那棟老舊公寓。樓道里,一張張焦黑的面孔從墻壁浮現,他們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我,扭曲的嘴巴一張一合,發(fā)出沙啞的低吟:“加入我們……加入我們……”
我拼命想要逃離,卻發(fā)現自己被困在了公寓的三樓。每到凌晨三點,樓道里就會重現那場火災的慘狀。烈焰熊熊燃燒,人們尖叫著、哭喊著,從樓上縱身躍下。而我被迫一遍遍目睹這一切,甚至能感受到火焰灼燒皮膚的劇痛,仿佛我也置身于那場災難之中。
更可怕的是,我發(fā)現公寓里的住戶都在重復著相同的命運。隔壁老太太每天都會給新租客遞紙條,然后在當晚被無形的力量拖進黑暗;曾經向我投來憐憫目光的鄰居大叔,在某夜突然變得瘋癲,對著空氣又打又罵,最后從窗戶一躍而下。
我試圖尋找打破輪回的方法,在公寓的地下室里,我發(fā)現了一本布滿灰塵的日記。日記是房東年輕時所寫,原來當年他為了騙取保險金,故意縱火,導致整棟樓的人葬身火海。事后他與邪術師做了交易,用住戶的靈魂來維持自己的永生,而那個燒傷小孩,正是他縱火時第一個遇難的孩子。
當我拿著日記想要揭露真相時,房東老頭不知從何處出現,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裂開,露出里面焦黑的肌肉:“你以為發(fā)現了秘密就能逃出去?太天真了!”他伸出布滿燎泡的手,向我抓來。
就在這時,燒傷小孩突然擋在我面前,他空洞的眼窩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原來,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想要復仇。小孩身上燃起藍色的火焰,與房東展開了激烈的搏斗。整個公寓劇烈搖晃,墻壁開始崩塌。
我趁機沖向出口,可當我推開公寓大門的瞬間,卻發(fā)現外面仍是一片火海。回頭望去,小孩和房東都在火焰中消失了,而我又回到了墜樓前的那個深夜。站在自己的房間里,樓道里再次傳來熟悉的刮擦聲,這次,我知道,我必須要找到真正終結這一切的辦法,否則將永遠被困在這個恐怖的輪回之中……
當輪回再次重啟,我死死攥住從地下室?guī)С龅陌雺K燒焦懷表——這是上次輪回中唯一保留下來的物件。表蓋內側刻著模糊的箴言:“以血為鑰,以魂為引,打破虛妄。”樓道里的刮擦聲愈發(fā)急促,我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我沖進房東的房間,在腐爛的地板下挖出一個鐵盒。盒內除了沾著血漬的保險單,還有一張泛黃的契約。契約末尾的簽名赫然是邪術師的名字——沈墨。這個名字讓我渾身發(fā)冷,因為在現實世界的新聞報道里,沈墨正是研究超自然現象失蹤的知名學者。
“你以為能改變什么?”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頭瞬間,整面墻的鏡子同時映出無數個扭曲的我,每個“我”嘴角都掛著滲人的笑容。真正的房東從鏡中走出,他的身體如同融化的蠟像,五官在臉上不斷移位重組。
千鈞一發(fā)之際,燒傷小孩突然從天花板墜落,他手中緊握著缺失的鎮(zhèn)魂釘。原來上次的戰(zhàn)斗并未真正結束,他的魂魄依附在鎮(zhèn)魂釘上,等待著最后的機會。鎮(zhèn)魂釘刺破房東的胸膛,黑色的煙霧從傷口噴涌而出,整個公寓開始分崩離析。
我和小孩順著不斷坍塌的樓梯往下跑,每下一層,墻壁上就浮現出一個被吞噬的靈魂。當我們跑到一樓時,大門外的火海突然化作一道血河。沈墨的身影在血霧中若隱若現,他的雙手結著詭異的法印:“你們以為能逃出我的棋局?這些靈魂都是祭品,而你——”他猩紅的瞳孔鎖定在我身上,“是最后的關鍵!”
鎮(zhèn)魂釘突然發(fā)出劇烈震顫,小孩的魂魄逐漸透明。他用盡最后的力量將釘子拋向我:“用它毀掉契約!”我接住鎮(zhèn)魂釘的剎那,無數記憶涌入腦海——原來在最初的輪回里,我也曾是受害者,只是每次重生都會遺忘。
血河開始倒灌進公寓,沈墨的咒語聲越來越響亮。我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契約上,鎮(zhèn)魂釘瞬間迸發(fā)強光。隨著“咔嚓”一聲脆響,契約連同沈墨的虛影一同粉碎。血河退去,陽光穿透破碎的窗戶灑落進來。
當我再次睜開眼,發(fā)現自己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新聞里正在報道藍灣大廈的拆遷現場,施工隊挖出數十具骸骨。而那棟老舊公寓,早已在十年前就因火災夷為平地。出院那天,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總給我遞紙條的老太太,她沖我微笑著點點頭,然后消失在人海。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任何詭異的景象,但每當深夜夢回,依然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刮擦聲,還有一個小孩的聲音在耳邊輕輕說:“謝謝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