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李世民的書房，外邊的雨已經停了。

回到臨時居住的院子，找來紙筆，將今日所述，記錄下來。他擔心謊話說多了，自己會忘記了。

丟掉毛筆，躺在榻上。

手榴彈，是不可能會制作的，就是那個拉線引燃的裝置，他就不會做。但也不是無解，可以去空間里，查一查資料，那幾排書架的書籍，不知道有沒有介紹這個的。

就算沒有，也無所謂，大不了做一個點燃的引信裝置，就說忘了，誰能拿自己如何？

李世民臨時書房，大唐皇帝陛下，正在背著手，來回踱著步，口中喃喃念叨：“幾十石，幾十石啊……”

回轉到座位上，一拍腦門，喊來吳言。

“去，找一下吳王，問一下，剛才所說的，建房子的那個什么材料，還有什么藥物，他學會了多少，是否有制作？”吳言停了，轉身欲離去。

“回來。”

吳言馬上回身等待李世民的進一步指示。

“算了，不用去了。”李世民嘆了口氣，揮了揮手。

十六衛禁軍已經趕到，駐扎在城外。

“殿下，王府的傷亡統計出來了，唉，死傷過半。”劉全安是紅著眼睛進來的，傷亡的，都是平日里左右的人，一下子都沒了，還如此的慘烈。

“傷可好些了？”李恪不忍，只得轉移話題，問他的傷勢。

“多謝殿下掛念，已經大好了。”昨日劉全安回來的最晚，他是宦官，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如今又受了這樣的經歷，李恪真的擔心他熬不住。

“對了，六郎怎么樣了？”李愔這憨貨，雖然不靠譜，但總歸是一奶同胞，不能不管。

“唉，梁王殿下，昨晚醒了過來，一直到現在，一直是迷迷糊糊的，他的大腿被砸斷了，他昏迷過去了，昨日又那般的忙亂，并未發現他的傷口，直到半夜，他醒來后，聽到他喊疼，才知道，他的大腿被砸斷了，萬幸不是很嚴重，骨頭是接上了，不過肉皮，爛了一大塊，生生給砸爛的，唉……”劉全安嘆了口氣。

“我去看看。”李恪準備去看看，有點不放心啊。

“殿下，陛下嚴令，任何人，不得四處走動，以免引起混亂。”劉全安連忙攔住了李恪。

李恪一想，也對，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混亂的時候，如果有人趁亂……不堪設想啊。行了，也不出去添亂了。

“咱們王府的受傷的人，都有醫治嗎？”

“殿下放心，陛下連夜從附近的州縣，緊急調集了兩百多名醫者，所有的受傷的人，均已經得到了醫治。”劉全安他自己也是被從別的州縣調來的醫者給醫治的。

這兩天了，可算聽到一個好消息。

李世民書房。

“輔機、玄齡、時文公、承范、茂約，都各自說說看吧。”李世民的聲音，冷的可怕，也平靜的可怕。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怕他發怒，哪怕是大發雷霆，也會保持理智，也聽人勸，魏徵就是抓住了他這一點，不斷的試探底線。

但如果他哪天，遇到大事，并不發怒，平靜地處理，毫無波瀾，那就代表著，他在用最大的意志力，來克制自己，最終的結果就是，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上一次，這位天可汗皇帝陛下，如此平靜，還是渭河結盟。再上一次，是玄武門……

今天，眼前的這幾位，又見到了這位天可汗陛下，如此平靜。心里都不免緊張了起來，不知道這位陛下，在醞釀著什么。

五個人，都默默地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現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調查不出來。

“陛下，臣以為，如今之計，趁著禁軍已經來迎駕，應盡快返回長安。”長孫無忌首先開口。

“臣附議。”

“臣附議。”

蕭瑀和唐儉，紛紛表示贊同長孫無忌的提議。

“承范，你呢？”李世民單獨問李道宗。

“陛下，我受不了這鳥氣，太憋屈了，被人堵在被窩里打，要不是三郎弄出那個什么物什，我們這會，就在地下呢，還能商量個鳥事？”李道宗是武將，一開口就和文縐縐的文臣說的不一樣。

“玄齡呢？”

“陛下，此事，臣還沒有想明白。不敢說，下一步回長安或者繼續東巡是正確的，我們不知道，下一個埋伏，在哪？”房玄齡說完，眾人都沉默了。

“怕個鳥，這次長安來了幾萬禁軍，還怕一個區區山匪？”李道宗喘著粗氣。

“第一，我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山匪。第二，我們不知道這些人下一步的動向。貿然行動，確有不妥。”蕭瑀這時候也認同房玄齡的看法。

“凡是天子出巡，前方官路幾十里，都有人提前探路，并有人在前指引，如遇到突發事件，探路禁軍也會挑選備用的道路前行，但昨日，看對方人數，有近兩萬余眾，且大半是騎兵，那么多馬匹，也不適宜隱藏。”唐儉捋著胡須，也陷入了思考。

唐儉接著道：“就算馬人員馬匹能隱藏于山林，那山坡上的落石和滾木，是何人所備，這個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備好的。而且長安到東都官路，不止這一條，北路雖然不如昨日行進的道路寬敞，但勝在平坦，陛下以前出兵之時，也經常走北路。山匪就如何肯定，陛下這次就肯定走南路。”

長孫無忌思索了半日，開口道：“有沒有可能，湯泉宮刺客，和昨日的山匪，是一伙人所為，刺殺不成，則開始圍攻。我們的行進路線，其實也并不是秘密，長安到洛陽，我們大隊能走的，就那么兩條，非此即彼。”

李世民就那么冷眼看著，眾人在那里討論分析，一句話也不說。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李世民，又勉強道：“但無論如何，我們困獸潼關，也不是長久之計。潼關狹小，時間一長，不說別的，大軍的供給都是問題。”

“朕如果這次死了，誰會從中受益？”一句話出來，驚得所有人不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