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正在清點剩下的手榴彈，準備收起來，接到了內(nèi)侍的傳令。

他皺了皺眉頭，難辦啊。

李世民這一關(guān)，是最難過的。

抬步跟在內(nèi)侍的后面，腦子飛快的運轉(zhuǎn)，思索著對策。

“回稟圣人，吳王已經(jīng)帶到。”

“好，讓他……”

“報……張將軍遣人來報，潼關(guān)已經(jīng)接管，請陛下速速入城。”一名校尉來到帳前，向李世民稟報。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也跟著走了進來：“陛下，聽聞虢國公派人來報，可以入城了。臣啟奏陛下速速入城，以免生變，此地?zé)o險可守，并不安全。”

李世民一思索，也對。這里扎營，也是無奈的臨時之舉，要是再來一群山匪，就憑目前僅剩的殘兵，還真的未必是山匪的對手。

另外，這么多傷員，也需要盡快救治。大手一揮，拔營啟程，進駐潼關(guān)。

話不多說，轉(zhuǎn)眼東巡的隊伍已經(jīng)盡數(shù)進城，李世民入住將軍府。所有的人又忙作一團，張士貴已經(jīng)完全掌控了潼關(guān)的防務(wù)，重要的地方，全部就安排了信得過的禁軍將領(lǐng)。

李恪被分到一座小院子里，不算寬敞，但足夠他們幾人居住了，楊金宏在院子的四周，都安排了崗哨，生怕出意外。

“三郎，我……”已經(jīng)入夜，蕭凝看著李恪，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開口。

“先躺下吧，我也累了今天，躺下我和你說。”李恪知道他要問什么，他在思考，如何對蕭凝說，倒不是怕蕭凝給泄露了秘密，只是擔(dān)心蕭凝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凝兒，我接下來所說的，你聽了，都不要驚訝。”李恪躺下，將蕭凝摟在懷里。

蕭凝乖巧點點頭，將小腦袋靠在李恪的肩膀上。

“我遇到一段奇緣，做了一個長夢，夢見一名老神仙，給了我一個法寶。這個法寶可以住人，也可以存放很多我們見所未見的物件。”李恪半真半假地給蕭凝說起來。

有些他是不敢說的，特別是家破人亡的那一段經(jīng)歷，不但他擔(dān)心蕭凝會接受不了，就連他自己想想都心痛的無法呼吸。

“就是妾剛才所在的那個通體雪白的房子？”蕭凝仰著頭問道。

“嗯，叫房子也行。”

“這個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到目前為止，除了你我，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阿爺，阿娘。”李恪坐直了，雙手握住蕭凝的肩膀，鄭重地囑咐道。

蕭凝聽了，馬上就飛快地點著小腦袋：“嗯，三郎，我誰也不告訴。”

蕭凝現(xiàn)在說話，也習(xí)慣了李恪的習(xí)慣，有時候也是“你”“我”亂用，不是每次都自稱妾身，或者妾了。

“以后你可能會見到很多新奇的物品，當然，有些僅限于我們在內(nèi)宅使用，紫馨、紫琴，可靠嗎？”李恪想到了，馨兒和瑾兒，是自己的貼身丫鬟，自小一起的，可靠沒問題。

紫馨和紫琴，是蕭凝成親時候陪嫁的丫鬟，他真的不了解。

“紫馨和紫琴，是蕭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蕭家，自小就跟在我身邊，沒有問題的。”

“蕭家？”李恪猶豫了，家人在蕭家，如果蕭家不可靠，用家人威脅？會不會？

蕭凝像是知道李恪在想什么？

“放心吧，成親之時，我?guī)砹藘砂俣嗳四兀渲凶宪昂妥锨俚娜遥荚谂慵薜娜水斨小Ｋ麄內(nèi)粘谖业募迠y的產(chǎn)業(yè)幫忙打理，已經(jīng)不屬于蕭家了。”

“況且，她倆以后也是你的妾室，是你的人，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蕭凝說完，又將小臉貼到了李恪的胸前，聽著他那有力的心跳。

“哦。”李恪想想也是，就不再糾結(jié)，至少以后內(nèi)院的這幾個人，是安全的，可以信任的。

“好了睡吧，明日還有一堆亂糟糟的事情要處理呢，這次家兵損失不少，唉。”李恪有些心痛，他想起，臨行前，有幾個家兵還很興奮，幾個小伙子，可以到洛陽轉(zhuǎn)一轉(zhuǎn)，他們還是很興奮的，不知道這次傷亡的人里，有沒有這幾個人。

唉，回去多給這幾家些撫恤吧。

正想著，懷里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低頭一看，蕭凝睡著了。

蕭凝今日是整個東巡的隊伍里，受到的沖擊最小的。不但整個過程都在空間里，就算后來出來了，也是被李恪用布條蒙住眼睛，那些慘烈的場景，她并不知道。

只有后來到了臨時駐扎地，見到那么多傷員，才知道今天發(fā)生了多么大的事情。但沒有那種慘烈的場景的沖擊，并沒有對她產(chǎn)生內(nèi)心的傷害。

只是見到那些受傷的士卒，就已經(jīng)讓她傷心不已。

翌日一早，轟隆隆的雷聲，從后半夜開始，就大雨滂沱，連綿不斷，仿佛要將昨日的悲慘，全部沖刷干凈，歸于泥土，歸于江河。

“殿下，陛下遣人過來，說要召見呢。”瑾兒的聲音從門外那傳來。

李恪坐起來，揉了揉赤紅的眼睛，他的眼睛要噴火，干的要命，他一夜未睡，只要合上眼睛，就會出現(xiàn)尸山血海的場面，耳邊仿佛也能聽到那凄慘的喊叫聲，使他無法入眠。

歷經(jīng)了千年，這些場面，他也見過，但只作為旁觀者，并未參與。昨日是他親身經(jīng)歷，在他的腦海里久久無法磨滅。

將軍府臨時行宮，書房內(nèi)，李世民靠在軟榻上，同樣眼睛布滿了血絲，他更加睡不著。堂堂天可汗，在自己的國土上出行，竟然遇刺被襲，損失慘重，然而，還不知道敵人是誰？程知節(jié)和屈突壽，已經(jīng)一夜未歸了，也不知道到底抓到了人沒有。

“大家，吳王來了。”吳言從門口走來，輕聲說道。

“哦，恪兒來了，讓他進來吧。”李世民的嗓子有些嘶啞。

“臣李恪，拜見陛下。”李恪進來，恭恭敬敬行禮。

李世民有些疲憊地招了招手，指了指旁邊的蒲團：“并無旁人，無需拘禮。”

“是，阿爺。”李恪馬上回應(yīng)道。

“和阿爺說說吧？”李世民有些懶懶地又向后靠了靠，似乎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李恪知道，這個事情，如果說不好，那他可能面臨的就是一場劫難，別看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但在危及國家，危及朝堂的大是大非面前，這個李二陛下，可從來不含糊的。

他知道，今日成敗在此一舉，一步邁錯，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