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見她兩個出去，面色方才稍稍和緩。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張夫人起身道：“我們也來了好一會兒了，該走了。”又囑淑柔：“好孩子，躺著別動，我晚間再來瞧你。”便帶著秀云、春山向外走去。行至廊上，便見淑柔的丫頭明霞手上拿著個大信套，一步并三步的迎面走來，似有悲戚之色，張夫人忙劫住問道：”你這孩子什么事兒慌慌張張的？你家姑娘現還病著，莫要唬著她?！?

明霞廳問，忙止了步。還未開口，那眼淚便斷線般留了下來。張夫人見此，心中便知不好。忙拉了她至自己屋內，溫言道：“好孩子！莫哭。有什么話慢慢說?！?

明霞擦去淚水，斷續說道：“我們家四少爺旬日前沒了！”

眾人大驚，張夫人聽說流下淚來。秀云、春山亦陪著流淚。眾仆婦忙上前解勸。張氏泣問道：”好端端的，怎么沒的？”

明霞道：“具體情形如何，奴婢們也不知。今早姑娘命我出去買線，正碰上從京中來的家丁。這是大奶奶的書信。”說著呈給張氏。

張夫人接過，秀云、春山亦湊在身旁同看。信中無非是說季文如何得病，如何請醫服藥，終是不治，乃至最后夭亡發喪等語。眾人看了又是一番傷感。

張夫人喚過明霞，命道：“你家姑娘現在還病著，這件事先不忙告訴她。待過幾日好些了，再緩緩的說吧?！?。明霞應了，自去不提。

眾人正傷感間，只聽的外頭小丫頭回道：“大姑奶奶來了?！痹捯粑绰洌鸵娔埔簧泶渖律眩謭虉F扇，搖搖的走了進來。張夫人正自傷感，見了她這身俏麗打扮，又勾起方才的不愉快，收了淚沉下臉來。意瞥眼，見她腰間掛著的蓮紋碧玉佩，公益精美，形態別致，便知是淑柔之物。不由得心中嘆恨?；叵胱约荷L女時，家中實不像今日這般寬裕。故此，養成了她愛小貪慕的秉性。雖如今家中大富，仍不改此性。但見了好東西便不肯輕易罷手。必是變著法子、軟磨硬泡從堂妹那兒強要了過來。秀云、春山見張夫人面色不愉，礙著墨云的面子，紛紛陸陸續續的悄悄退了出去。屋中只剩張夫人母女二人。張夫人道：“你從哪兒來？”

墨云不敢說從順芳處來，只得編話道：“剛從東院里芩大奶奶處來?！?

張夫人道：“你向來與她不怎么來往的。現在道熱絡起來了。你可知道，你唐叔家的四弟弟沒了？”

墨云驚道：“好端端的怎么沒了，我竟不知?！闭f著便掏出手帕子抹淚。張夫人見她毫無悲戚之情，再親生母親面前都這般需言作態，不禁大怒，呵道：“夠了！少在我面前做樣子?！币娔泼嬗星由?，不由得越發嫌惡，道：“你不要在我面前就這個樣兒。今日叫你來，便是要問你一句，你和時給你那兩個小姑子發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