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的遺書
書名: 盛唐三千六百州作者名: 驚蟄妃雪本章字數: 2021字更新時間: 2024-08-08 16:29:46
武媚娘悠然一笑:“當然是西域最緊缺的東西,食鹽啊。”
武媚娘這么一說,李恪的心底頓時就是一片通透。
作為和鐵料難分伯仲的生活剛需,食鹽在古代的地位一直都是居高不下的。
而西域雖然有不少鹽湖,但整體上對食鹽的需求依然是出奇的大。
一個是產量的問題,一個是人性的問題。
產量的問題說起來比較簡單,因為傳統的制鹽方法無非就是一種,大火熬煮鹵水。
細分的話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從海水或是鹽湖里直接舀出來的鹽水。另一種則是通過鹽井,從地底深處取出來的鹵水。
但不論是哪一種細致的方法,都需要采用大禍熬煮,因此產量都很低,成本也很高。
而且鹽水對鐵鍋的腐蝕性很強,往往沒熬多久,鐵鍋就會漏底。
而至于人性的問題就比較復雜很多了,人心向利,利吞人心。
在很多地方,鹽這種東西并不是你想熬就能熬的。因為好的地方都已經被蛀蟲占領了,想要進去,就得付出對應的代價。
而能讓你隨意熬鹽的地方,不是鹵水貧瘠就是風險極大。
不過作為大唐點子王的李恪,自然有一種劃時代的制鹽方法——海水曬鹽。
這種方法不僅能夠大幅度的提高食鹽產量,還能減少對鐵鍋的損耗,從而省下一大批可以用于戰爭的鐵料。
水泥和地盤他都有,完全可以搞出水泥制作的鹽田。
但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益州目前既沒有鹽湖,也沒有海岸線。
只有一些年代久遠的鹽井,而且鹵水產量還不怎么高。
加之益州還是亞熱帶季風氣候,不僅常年多雨,而且空氣濕潤,根本就不值得采用曬鹽的方法。
況且巴蜀地廣人稀,以原有的食鹽產量來看,只要搞定了一些作死的蛀蟲,其實是完全夠用的。
但西域就不一樣了,不論是烤羊肉還是煮羊肉,一旦沒了食鹽,那完全就是索然無味,灑再多的胡椒也拯救不了缺少食鹽的羊肉。
而且思緒這么一飛,李恪還聯想到了在中西兩地同樣是重量級的寶貝,茶葉。
茶葉的價值,其實一開始只是體現在醫用一途。
古人所說的“茶解藥性”,指的就是解毒的意思。
就像是神農嘗百草中,以茶葉解劇毒的傳說那般。
因此,深受中原文化影響的西域諸國,對于看得見好處的茶水,自然也是極為的推崇。
甚至傳有“飯可以一天不吃,但茶不能一天不喝”的俗語。
而都督府所制作的炒茶,比之以往的茶水更加清淡。
對于常吃油膩之物的西域人來說,清淡的茶水更容易消除令其難受的腥膩。
念及此處,李恪伸手摟過靜候佳音的武媚娘,當著武媚娘的面,提筆在宣紙上另起一行,直接就將茶葉給添了上去。
隨后偏頭想了想,又將各種能想得到的種子,以各種能想到的的名字都給添了上去。
最后為了穩妥起見,又添了一條:“凡是稀奇古怪的東西,只要是方便攜帶的,就盡量都帶回來一點。”
隨后便親自從囊袋里取出大都督官印,蘸著印泥蓋上章印。
“郎君,妾身倒有一事不明。都督府的茶葉雖然滋味無窮,價格也不用擔心,但是由于時間限制,存貨其實沒有多少。這一下抽出九成之多的茶葉,剩下的,會不會不太夠?”
李恪聞言擺手微笑:“沒事沒事,不夠喝的話就不喝唄。不過記得稍微給守約那個茶迷留一點,免得到時候等不到新茶,無精打采的。”
武媚娘應聲點頭,她其實沒打算這么早的就讓炒茶問世,畢竟存量太少,短時間內根本就占不住市場。
不過既然李恪有心有定計,那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就當是提前做一做宣傳了。
至于后面的內容她也沒多想,畢竟她的這位郎君最是喜歡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
她很清楚的記得,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一件莫名其妙的訶子奪走了她所有的目光。
后來在一頓連哄帶騙的好話之中,她更是鬼使神差的著了道。
可惜那件寶貝只是曇花一現,幾分鐘不到便失了模樣,只余遍地哀羞。
不過感覺還蠻不錯的,而且那一天的貨物出奇的多,差點沒把她撐死。
待墨痕風干之后,李恪將宣紙遞給懷里早就迫不及待的武媚娘道:
“你再仔細的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的話,這兩天就開始著手準備需要用到的東西,盡可能早點出發,以免遲則生變。”
處理完公事之后,李恪和武媚娘一起吃了頓午飯,是真的午飯。
夕陽又西去,晚霞少一人。
美輪美奐的霞之少女翩翩起舞,在夕陽的陪伴下,留下了一抹抹驚艷的云影,揮出了一群群唱晚的鴻鵠。
美麗的景色總是轉瞬即逝,一如門外急匆匆的腳步。
“殿下!韋帽死了!”裴行儉的聲音很是急切,但李恪聽到這個消息后,內心卻異常地平靜,似乎早有預料。他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嗯,又是自盡的吧。”
身后的裴行儉稍稍愣了一下神,旋即點了點頭,回答道:“殿下猜得沒錯,剛才縣里的衙役照常去送飯,打開門鎖之后,才發現韋帽已經在窗前割腕自盡了。”
“于窗前?”
李恪眉頭微蹙,緩緩偏頭道:“我記得那間房子的窗戶,應該是向西的吧?”
裴行儉拱手應聲道:“沒錯,而且窗戶上的窗紙被揭下了一大塊。不過……,他給殿下留了一份遺書。”
“哦?”
李恪心底微驚,陡然轉身道:“在哪?”
裴行儉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入懷,鄭重地取出一團布裹。
經過一番小心翼翼的動作之后,從里面取出一張只折了一次的白紙,白里透紅。
李恪抬手接過,注意到折疊面上落有四個用鮮血寫成的小字:“殿下親啟”。
李恪沉默不語,心中猶豫良久,終究還是在晚風中,緩緩掀開了微微翹起的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