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我給他找回來
- 食戟之印
- 只補英雄不補兵
- 4805字
- 2024-07-28 23:32:05
點三八式。
小巧精悍,只有一斤來重。
輪轉手槍,可裝填六發子彈,有效射程三十米,后坐力一般。
用史密夫韋森特殊彈,射擊威力也還行。
最重要一點是槍身有李二郎鬼魂之力的加持,某種程度上能擊傷魂體。
至于槍的缺點,比如持續性不好,裝填子彈麻煩等等。
對于丁三寶而言從來不是什么大問題,槍械僅僅是用來彌補自己進攻手段的不足。
況且,眼下的情況,這柄槍作為容器的作用大過武器。
……
皇家警務處刑事部。
審訊室。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話將成為呈堂證供!
一行黑白分明的字體,印刷在墻上。
“我來給你做筆錄,說吧,叫什么?”
男人推開門進來,也沒向審訊室里多看一眼,先是輕輕一拋把帽子掛上,緊接著一屁股坐到丁三寶對面。
此刻丁三寶手上被鐵銬銬住。
他這邊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李二郎當年臥底受人出賣而慘遭碎尸,對于到底是誰出賣的他,縱死也沒弄明白。
把臥底的事件看作是一條草繩。
那么出現問題的就只有草繩另一頭的黃sir,不是說黃sir出賣了李二郎,而是黃sir那頭出了紕漏。
黃sir要想害他,有一萬種法子,可既然合作了快兩年都沒事兒。
沒道理在最后要成功的時刻才施暗手。
但消息又確實是從警察內部暴露的。
偏偏在當年,李二郎就連檔案都是刪除了個一干二凈。
是以。
李二郎能夠篤定一點,那就是黃sir那頭出了紕漏。
而唯一有望翻盤的東西則是一卷多年之前的錄像帶。
那玩意兒能夠證明兩點。
一是李二郎的身份,第二則是警局確實是存在內鬼。
不過……
在丁三寶來到警局之后,提起李二郎的名字沒多久,就遭受了不好的待遇。
且被重案組的人當成犯罪分子給拷了起來。
“警官,我不是罪犯,你不應該這么拷著我的。”
丁三寶鐵青著臉道。
“我問你叫什么,說啊!”
手指攥緊圓珠筆的刑警怒吼一聲道,額頭的青筋隱隱都在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丁三寶給撕了似的。
普通人被這樣一嚇,應該也就老實了……
只是丁三寶的性格很容易一點就炸,咔咔,金屬扭曲的聲響略微有些刺耳。
審訊的刑警另一只手攥拳,高高揚起,忽地一頓。
他動作僵住,眼睛瞪得滾圓。
淡黃色的手銬被一雙筋骨分明的大手扭得歪歪曲曲好似麻花。
在椅子上大馬金刀而坐的男人,面無表情且淡漠地盯著自己。
“你,你……”
刑警此刻有幾分說不出話來。
“別緊張,阿sir。”
丁三寶虎著臉,身形前彎,手臂探出輕輕拍了拍刑警的肩膀。
“我只見當年的O記B組的指揮官,黃sir,其余人無論是誰,別想從我這里拿到一點消息,對了,另外阿sir,你記住了——我叫丁火龍,大陸的,來這邊走親戚,希望這個回答能夠讓你滿意。”
“你!”
“你當我傻啊,古古怪怪和當年的碎尸案牽扯上關系,還有你拿出來的那些照片……”
刑警還想說點什么。
“阿sir,我再說一遍,也只說最后一遍,只有見到黃sir,我才會說出目的。”
丁三寶從李二郎給出的那一卷膠帶中洗出了一些照片,作為做事兒的敲門磚才換來眼下的局面。
最早拿他的就是眼前這個刑警。
“我有必要懷疑你與當年的幾起兇殺案牽扯上關系,現在正式逮捕你。”
話甫一落音,一對淡黃色的大鐵銬子,就落在了丁三寶手腕上。
也才有了眼下審問的場面。
“O記的B組的指揮官?黃sir,他早死了,因公殉職。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去請他,還是說你下地獄去找他?”
啪嗒。
刑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沖沖地說道。
丁三寶聽聞此言也愣了一下,黃sir死了?
那么追緝當年李二郎之死線索的最后一個結,也斷裂開了嗎?
“沒想到局面竟然糟糕成這樣。”
丁三寶揉了揉眉頭。
砰砰。
正值此時,敲門聲響起。
“進。”
刑警的話剛落音,一個端著冰咖啡,臉上滿是老人斑的老頭子就走了進來。
“梁sir,”
刑警猛地站了起來。
“你先出去,這個人既然與當年亞洲之星一案有所關聯,那就我來審好了。”
老頭子擺了擺手不徐不疾地說道。
“是。”
那刑警敬禮后快步離開,順勢還把門給帶上。
由此可見這個滿是老人斑的老爺子級別還挺高。
“我是特別內務部的,叫做梁龍,理論上來講,我可以代表整個總警司,一系列的問題,你都可以直接與我對接。”
梁龍先聲奪人地介紹道。
這話卻是讓丁三寶心中的冷意稍緩了三分。
有人管,那就說明李二郎的事情不是半點轉機也無。
丁三寶沉默片刻,當著梁龍的面,耍戲法似的,雙手空空變出一卷錄像帶。
“自己看。”
他冷冷說道,把錄像帶拍在桌上。
“哇,你很神奇啊,是不是大陸來的,都會特異功能啊?”
梁龍不徐不疾地放下杯子,拿起那卷證物。
丁三寶沒說話,就靜靜地看著老頭。
梁龍把玩著錄像帶,卻也沒急著立馬就找機器播放,而是反復問道:“這位特異功能人士,你來港島是有什么目的?”
“學藝,你信唔?”
丁三寶反問。
“行啊,你說你來刺殺港督我都相信。哈哈哈。”
好似自己給自己說了一個天大笑話,梁龍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之后,老頭子才慢吞吞起身,“等我一會兒。”甩下一句話,大概是去抱錄像機去了。
……
黑白畫面。
天臺。
大風吹亂了李二郎的頭發。
他單手撐著天臺的欄桿,嘴角叼著一根煙,默默注視著天穹,享受著難得一刻的靜謐。
咚咚咚。
一直到失真的腳步聲傳來才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怎么又見面,不是三個禮拜前才見過嗎?”
沉穩干練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大口地嚼著檳榔吐詞不清地說著。
這人另一只手握著大哥大,在天臺上佯作打電話。
“大佬啊,我待不下去了嘛。我也沒想到啊,上次ko了那個太子樂,琛哥把功勞摁在我頭上,馬上就要扎職了,我心里彷徨得很。”
“好事兒啊,呸。”
墨鏡男一口吐出檳榔。
“好事兒?我可去你媽的,你白目啊。一旦扎職了,琛哥的性格,一定會讓我去泰國走一遭的。每一個能上去的人都要走這一趟。”
李二郎深深吸了一口煙,把嘬得只剩下煙蒂,鼻孔里噴出兩道白氣。
“那豈不是離目標更近?”
墨鏡男反問。
“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死的人還少嗎?阿水,小七,浩哥,哪一個不是因為這件事兒而死?”
……
沉默,一陣良久的沉默。
“干了這一票,我一定要回去,我有家人的啊,我爹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李二郎搓了搓拳頭說道。
“好。”
墨鏡男一口應下。
“真的?”
李二郎有幾分驚訝。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這一次抓住機會,爭取把他們一網打盡。”
墨鏡男甩下一句話匆匆下樓,打算迎接最后的挑戰。
蓬松飽滿的流云下,李二郎雙手環抱于胸前,戒備似地望著蒼穹。
黑白畫面最終在這一刻定格。
……
“梁sir這樣的人,被碎尸成一塊一塊地沖入下水道,你說他值嗎?”
丁三寶學著畫面中李二郎的模樣,雙手環抱于胸前。
“理論上來說,不能百分百確定這盤錄像帶的真實性?當初他們為什么要把這一次的交談情況拍下來?”
梁龍提出疑問之后,又繼續問道。
“誰知道呢?興許是留個紀念。”
丁三寶一攤手,聳了聳肩膀。
“好,就算是真的,光憑這個也找不出當年那個警隊的叛徒,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梁龍不徐不疾地說道。
“我不信。”
丁三寶擺了擺手,“道理很簡單,我聽聞畫面中那個黃sir也因公死掉了,具體是怎么死的?會不會與當年事件有關?第二,就算是臥底,其警隊也該留有檔案才對吧,甚至是檔案的備份。最主要一點,警局內部系統,有沒有人強行抹去當時的一切痕跡,如果干干凈凈找不出一丁點馬腳,您覺得這樣大的一件案子,里面不會藏有玄機?”
“你說的都是臆想。”
梁龍斬釘截鐵地說。
“你……”
丁三寶眉頭一壓,臉上有兩分怒氣。
“不過,我們都會去查,因為老頭子我本身就是內務部的。”
梁龍故意話題拋到一半說道。
“還是梁sir你厲害。”
丁三寶豎起拇指。
“喂,小子,有沒有興趣,警民合作?”
梁龍忽地問道。
“沒興趣,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丁三寶果斷甩了甩頭。
“其他事?又有什么比伸張正義還要來得重要?”
梁龍吹胡子瞪眼地說。
“還是有吧,你們港島少得了那種怨氣不散,任由惡鬼欺負常人的事情?”
丁三寶忽地反問道。
“喂,你,你說什么,惡鬼欺人?都快20世紀了啊。”
梁龍本來是想說丁三寶電影看多了,可一想到丁三寶剛才憑空攝物的手段,以及審訊桌上,彎彎曲曲的金屬手銬就咽下了話頭。
梁龍心頭那口不爽利地氣息很快就消散掉了。
“對了啊,最近一段時間,或者近來一兩年,有沒有什么殺人滅門大案的卷宗,可以給我看看。我幫你們審查一下有無錯漏,是不是有讓那些真正的惡人逍遙法外。”
丁三寶淡定說道,靜靜地看著梁龍。
…………
“再多看幾眼吧,后面不一定有機會。”
窗戶口。
李二郎殘魂站在槐樹下,靜靜地望著屋子里的景象。
李老頭坐在椅子上,腫脹的大手捏著遙控器,默默切臺,從一個頻道換到另一個頻道。
電視中卻沒有一點聲音。
女兒房的燈還亮著,房屋中央的神臺上供著兩張黑白照片,一張是李二郎的,一張是李母沒有笑容的臉。
不是所有人都能經受得住自家的孩子碎成一塊塊的,這般打擊。
拿到碎尸化驗單的第二天,李母就心臟受不了,一睡之后,再沒醒來。
這些年就靠著老頭子硬撐著,與其一起撐著的是那個挑燈夜讀的女孩兒。
沒有賠償,沒有撫慰金,甚至都沒有人知道李二郎的真實身份。
如果不是因為家中還有一個讀書的女娃子,李老頭也不見得能夠扛過那個不怎么寒冷的冬天。
天不冷,心冷。
而心太冷了人一樣會死掉。
百病莫過于哀。
哀大莫過于心死,心都死掉了,人又怎么可能存活呢?
夜里一個人睡著,李老頭總是腿腳發寒,夢里依稀感覺有一雙血手拖拽著自家的腿。
搖晃著自己吶喊。
“爹,我疼,疼。”
李老頭半夜睡不著覺,索性就起來,在客廳之中溜達。
然后。
他就發現女兒屋子里的燈竟還亮著。
乖女說:“爸,我哥是個英雄,不是懦夫,更不是小癟三。世道欠他一個清白……我,我給他找回來。”
……
“油炸鬼是什么?鬼死為聻,意味著徹底死掉嗎?”
李二郎站在窗戶邊潸然淚下地反問道。
“差不多吧。警局已經開始調查當年的事,你很快就能恢復聲譽了。”
丁三寶多解釋了一句。
“我他媽真有夠苦的。”
李二郎如果還有牙齒的話,此刻恐怕是牙齒都能咬碎。
“我沒辦法,能做到現在,已經快到我極限了,如果我能有未來的話,成長到最后,說不定某天可以讓你恢復過來。當然,這也可能僅僅是安慰你的話。畢竟嚴格來講,你將是我的第一只油炸鬼。”
丁三寶解釋。
“那你什么時候動手?”
李二郎又問。
“總要利用到位才行,我修五行五臟法,還差至少三個缺額。到時候抓鬼你也幫幫忙。”
丁三寶解釋。
“我這樣苦命人你也不放過,和葛朗臺似的。”
李二郎苦笑。
“別介。咱倆也是做買賣,我幫你,你幫我,不應該?再說兄弟,你是倒霉悲催,命苦沒有辦法,可咱確實也不欠你是吧,而且一直在幫你。”
丁三寶辯解道。
“……”
李二郎沉默了,事實上能夠從厲鬼的狀態清醒過來,再見一眼家人,李二郎已經莫大滿足。
可人嘛,哪怕是鬼。
“總覺得不夠。”
“我小時候要是不那么調皮就好了。”
“要是不死撐著填報警察學院就好了。”
……
一個個念頭閃過。
直到此時,丁三寶才明白原來鬼魂也是有眼淚的,只是未到傷心處,就絕不會輕彈。
咳咳。
一陣蒼老的咳嗽聲。
李老頭莫名放下遙控器,披上外套,快步走到了窗戶邊。一把推開窗戶。
“兒啊,兒啊,是你回來了嗎?”
李老頭對著空氣大喊。
他隱隱約約能看到遠處樹下站在一個高大人影,但那絕不是自己家的小子。
可,可是莫名覺得心痛。
“哥哥,哥哥。”
這個時候,房間里也傳來一陣響動。
瘦弱的女孩穿著遠超小腳的拖鞋,披著一件單薄的體恤就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走,我們快走。”
鬼魂李二郎無聲泣淚道。
“凝神。”
丁三寶拍了拍李二郎的肩膀,雙手合十如禮佛。
一陣乳白色的光暈,從丁三寶的背上綻放開來,食印發揮效果。
夜空中淡淡的光輝,勾勒出一個頭發亂糟糟男人的身形。
“哥哥!”
女孩奔跑,飛身直撲。
李二郎詫異地看著佛光中自己完整的手腳。
“好好把握機會,我堅持不了太久。”
丁三寶在其耳邊低語了一句。
“兒啊,兒啊,是你嗎?”
李老頭嘴唇哆哆嗦嗦,也大步出了門,他走到光影前,怔怔地望著那張熟悉的臉龐。
干涸的嘴唇緊抿,微微顫顫地伸手想要觸摸李二郎的臉。
“爹,妹妹,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嗚哇哇。”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無論是妹妹的擁抱,還是爹爹蒼老似枯槁的手臂都只是穿過了一團光影。
空空的,只有冷風的溫度。
“在,在那頭,你,你這些年還好嗎?”
……
丁三寶把頭扭到一邊,仰著臉,淚痕從眼角劃過。
世人皆苦,佛又在哪里?
能夠為世人帶來幸福,只要吃了就不會再有痛苦的美食又在哪里?到底什么是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