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鴿子落在二樓窗臺上,咕咕的叫喚。
谷大春趕緊抓了一把米上樓。
將米丟到鴿子面前,順手捉住鴿子。
從鴿子腿上取出一個竹管,放下鴿子繼續在窗臺上啄米。
谷大春回到一樓,將手里的竹管朝掌柜晃了晃。
拿著鑷子輕輕地掏出竹管里的紙條,交給掌柜。
掌柜看完紙條后擦燃火柴燒掉紙條:“土匪羅忠厚出事,被永川過來的駐軍剿了。”
谷大春忽然想到一事:“行動組去瀘州,要經過隆昌。”
掌柜搖頭:“你現在的精力應該放在如何經營米店上,情報分析的事情與你無關,更不要摻和進來,對你沒有什么好處,你雖然勇猛,但是你的心不穩,不適合從事情報工作,今后當以此為戒!”
谷大春語氣中帶著不滿:“我去行動組你不同意,回上海何先生又不同意,我受夠了這種生活。”
掌柜黑臉:“如果你仍然是這種態度,我可以送你回去,不過不是上海,是回本土。”
“不,我出來是為帝囯開疆拓土,我不回國。”
“開疆拓土?呵呵,我谷村一族,并不全是被人蒙蔽的傻子,只有谷村家族強大,才有大和民族的強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掌柜嘆了一口氣:“一戰后蘇.聯建國,紅黨的主張放在西方國家也許行不通,但是在中囯,他們很可能取得成功。”
“你的意思那些土匪能取得最終勝利,你腦子不會是有毛病吧?”
“你應該多看看報紙,軍方那些家伙,他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西方列強絕對不會容許我們獨占中囯,最終很可能演變成一場東西方大戰。”
“你不看好帝囯強大的實力?”
“有個屁的實力,你知道美.囯的經濟發展到什么程度了嗎?強大的工業基礎,遍地高樓,汽車隨處可見,而我們工業才剛剛起步,僅比民囯稍好那么一點,而囯內的世家花天酒地,普通民眾辛辛苦苦卻食不裹腹。”
“你這么說,違背了誓言。”
掌柜語氣中帶著譏諷:“誓言?去年軍方發動政變,最終的結果呢?真正的智者,思想要能夠超越眼前,著眼于未來。”
“叔叔你的這番言論,完全背叛了天.皇。”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背叛!要建立一個大東.亞共同秩序,不應該通過戰爭手段。”
谷材組織了一下思維:“通過文化奴役,見效太慢...滿清全族百萬人口,兵力不足三十萬就能占領這片古老的大地,如今帝國隨時能組織幾百萬的大軍,占領并帶領他們發展工業走向繁榮,然后禁煙,讓他們擺脫東.亞.病夫的恥辱...”
掌柜搖頭:“我說服不了你,你收拾一下,回上海書院反省吧。”
“謝謝你,叔叔。”
“希望你不要輕易改變你的立場,雖然我不認同你的理想,但一個人能為自己的理想努力,是值得敬佩的。”大家族能長盛不衰,是總有人眼光長遠,即使不認同軍方的做法,但安排人提前進入,不會有壞事,萬一...軍方成功了呢?
谷村一板一眼回答叔叔:“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只是走的路不同!”
...
汽車顛簸得讓人頭暈腦脹。
周大姐直接安排李川:“川吶,今天晚上安排一下時間去我家,見見我侄女…”
“我一個窮光蛋,不敢耽誤你侄女…”
“我侄女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家里條件好,不用出聘禮...”
李川搖頭:“有這么好的條件,還找不到好女婿?”
“實話跟你說吧,我那侄女上中學時被人蠱惑參加了紅黨外圍學生救國會,家里拿她沒辦法,所以想讓她成親生娃…”
“…”這個理由讓李川很無語。
“我們周家在成都也算排得上號的大富人家,省府衙門、警備隊都有人,小李你一表人才我才給娘家說…”周姐繼續勸說。
“謝謝你的好意…”
“就這樣說定了!”周姐直接一錘定音。
“我還沒答應呢...”
說話間,拉伙房用品的軍車很快開進山腳下的學員訓練營地。
營地也就一塊平地,靠小溪邊蓋有三間茅草屋。
專門為駐軍以及每年參加軍訓的中學生大學生們提供訓練的場地。
趙大廚吆喝帶駕駛員一行五人往車下搬炊具。
李川忽然覺得當這個墩子非常浪費時間。
不被復興社以及軍校特務處懷疑的情況下進入軍校。
沒有更好的辦法。
...
幾公里外。
仁義社組織的百余人隊伍包了四輛貨車,貨廂里人挨人擠得滿滿當當。
汽車很快來到龍泉山腳下。
袍哥規矩,不準私下械斗,早在前清時已定下規矩。
清亡后仍然沿襲下來,因為大模械斗容易死人,所以下戰書械斗,大多數情況以展示實力威懾對方。
雙方因為某些原因結下梁子通過喝茶談判解決不了,一方確定需要大打出手,給對方下戰書。
如果對方實力弱的不敢接受挑戰,必須答應挑戰方的條件。
否則雙方就到械斗場械斗。
械斗場設在山腳。
兩山夾一溝,距離約二百余米。
雙方各自選一邊與對方隔溝對射。
達摩會舵爺跟仁義社舵爺跟袍哥會雙方都認可的三個德高望重老前輩已經提前到達。
三個老前輩按老規矩調解,無果。
于是,雙方話事人在樹底下簽生死狀。
大致意思是各家死了人各家管,事后不得尋私仇。
排兵布陣比誰的子彈多槍法準,亂打一氣總會有傷亡。
跟過家家幾乎沒有兩樣。
達摩會的人已經先一步上了北邊山坡,后到的仁義社只能選南邊山坡。
幾十年以來,這片械斗場經歷過無數次“戰火”。
兩山一溝地形,基本不可能攻占對方的陣地。
很快,雙方在山頭先罵陣。
接著各自對天放三槍,意思已經準備好。
跟著,雙方慢吞吞隔著山溝互相開火。
砰砰砰槍聲在山間亂響。
軍校同意讓一部分學員以演習的名義出來。
一是仁義社對省府禁煙的政令陽奉陰違,省府早想找借口收拾這些家伙。
二是達摩會出彈藥錢,自然一拍即合。
仁義社陣地上,幾乎人人雙槍,一桿步槍一桿煙槍。
往北邊達摩會陣地上打一槍然后縮頭,美美地吸上一口。
至于子彈能不能蒙到對方,不在考慮他們考慮范圍。
老幺看著上午陽光下對方的陣地,忽然覺得不大對勁。
自己這邊好幾個弟兄腦袋中槍陣亡,而且還傷了十好幾個。
照經驗,對方很可能沒有傷亡!
山包中間隔著溝,雙陣地距離三百余米,正常情況下連看清楚目標都困難,他們是如何瞄準自己手下的呢?
達摩會那邊不可能這么厲害的人,除非,他們肯定請了神槍手。
自己帶來的這批槍,很多都是老套筒,就算能瞄準也不一定能打中。
手下死了得給安葬費,再打下去的話,可能會死傷更多。
到時候連抬傷員的人都不夠。
于是老幺慫了,直接讓手下舉白旗。
戰場如兒戲,戰斗開始到結束,時間沒有超過半個小時...
遠遠低于以往兩方對戰打上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