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滹沱河北岸的西側，南軍的精銳斥候按照耿炳文的軍令擴大了偵測范圍，

耿炳文經驗十分豐富，他認為雖然西側是離燕軍突襲最遠的地方，但反而最有可能遭到進攻，

從雄縣這么多路都趕過來了，還差繞個圈？

他的防御重點就放在了西邊！

這些人都是南軍最優秀的騎手，對于危險，他們幾乎有著本能的反應。

“老大，今夜似乎真的好安靜，除了大營方向的人馬嘶鳴，咱們這里，靜的讓我心慌啊。”

一名年輕的夜不收在馬上極力安撫著身下焦躁不安的坐騎，這些畜牲對于戰場的感知往往超過人類。

“老子也有點心慌慌，這心跳的厲害，他娘的，萬一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你要趕回去報信！記住，咱們的任務是情報，不是作戰！”斥候的領兵小校經驗十分豐富，他低聲叮囑著面前的這位手下。

都是跟著自己的老兵，但這年輕人可是自己的小舅子，出征前，他姐三令五申要求他們兩個都要好好活著回去。

但戰場上的事情誰說的清？

“咻！咻！咻！”

突然，他臉色大變，

這是強弩的破空聲，能裝備如此強弩的軍隊必然是絕對主力。

“敵襲！啊~”

他剛發出警示，胸口就中了一箭并一頭栽下馬來。

邊上的年輕人僥幸沒有被射中，見他倒地，急忙想要來救。

“跑！”頭目嘴角的血沫子不斷涌出，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自己的小舅子喊出了這么一個含糊不清的字。

緊接著頭一歪，斷氣了。

年輕斥候見狀，顧不得擦拭涌出來的兩行熱淚，粗粗看了一眼西邊出現的黑壓壓的騎兵部隊，恨恨的打了一馬鞭。

馬兒吃痛，嘶鳴著朝東邊大營狂奔而去。

其他的夜不收也都遇到襲擊，但都選擇留下來為他創造機會，

戰場上就是這樣，為了情報的獲取，總要有人選擇犧牲。

解決掉這些斥候后，燕軍的前鋒部隊開始往前，

為首一員大將可不就是長途奔襲過來的朱能？

南軍的反應極快，很快就從大部隊里沖出一支機動騎兵，這是耿炳文特意布置在這個方向的，可以說是南軍戰力最為彪悍的騎兵，共計一萬。

朱能回視了一眼身后的兄弟，僅僅是一個長刀緩緩向前的動作，這些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老兄弟們就明白他們的主將要干什么了。

依然在慢悠悠的前出。

南軍為首的騎兵大將見狀大笑，

“燕軍是瘋了還是傻了？他們人比咱們少的多，還不加速？這騎兵要是不加速，豈不是廢物？”

眾人聞言也是大笑不止，隨后，他們便開始加速，

這是騎兵作戰的常識，用緊密的作戰隊形，高速鑿穿對方的軍陣。

面對正面鋪天蓋地而來的南軍騎兵部隊，朱能的臉上異常平靜，見敵軍離自己已經很近的時候，突然從馬腹下掏出了他們的大殺器——改良后的震天雷。

點燃引信，朝著身后扔下，然后夾緊馬腹，開始了全速沖擊！

兩支騎兵洪流僅僅一個撞擊，燕軍這邊損失慘重，朱能帶出來的三千騎兵紛紛從馬上被砍落，居然折損過半！

但南軍也沒有落下好，

大家都是精銳，他們也付出了幾乎一比一的損失。

不過就當他們剛剛與燕軍交叉而過，誰也沒有注意到地面上居然火星點點？

這是什么？

高速沖過的他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轟！”

“轟！”

“轟！”

地上的震天雷爆炸了，朝著四面爆射開來的鐵片與鐵屑鐵釘，結結實實的命中了剛剛血戰過來的南軍主力騎兵陣中。

“啊~我的眼睛~”

“啊，這是什么？我的腿！”

......

慘叫聲不絕于耳。

朱能眼見這支令自己后怕不已的南軍精銳騎兵，竟然被軍師交給自己的秘密武器一下就干掉了數千。

剩下的人和馬也都在亂竄，就知道敵軍大將多半已經陣亡或者重傷。

這才發現自己付出的損失絕對是值得的！

這種武器的威力簡直大到離譜，難怪軍師對自己交待，不管南軍殺出來多少，都會被搞定，甚至越多越好！

他顧不得殺回去擴大戰果，決絕的命令手下隨自己繼續沖擊！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殺進滹沱河北岸的敵軍大營！

此時的耿炳文一直端坐在中軍大帳中，接到夜不收的消息后，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

因為自己占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朱棣就是再厲害，兵力上的劣勢是無法扭轉的，只要自己不犯大錯，一力降十會！

穩贏！

在西邊，他部署了自己手里最精銳的騎兵，東北邊則是放滿了拒馬和鐵蒺藜等防御措施，以他戎馬半生的經驗看，這樣的部署萬無一失。

這仗如果是自己來攻，也會選擇從西邊主攻！這樣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西邊的戰況怎么樣了？”

他對這個戰場情報工作不怎么滿意，太慢了。

“大將軍，不好了，西邊的一萬精騎全完了，叛軍殺進營地了，南岸調動過來的兵馬兵不識將、將不知兵，大亂！”

手下狼狽的沖進大帳報告，

這下可把耿炳文整不會了。

“胡說，怎么可能呢！老夫在那里部署了一萬精銳騎兵，就算是燕軍全部來了，也足以鏖戰半酣。”

“哎呀，不知道具體情況，反正燕軍已經殺進來了。”手下有些語無倫次了。

耿炳文一把把他推開，然后走出大營，這才發現自己的大營居然四處起火，

不少南軍士兵都在抱頭鼠竄。

只見他拔出寶劍，砍翻了幾個逃到近前的潰兵，

大吼道，“擅動者死！叛軍人數不多，隨本將軍殺賊！事后重賞！”

他的氣勢極其雄壯，判斷的形勢也非常精準，

張信殺到現在其實已經力竭，加上跟在他身邊的不過百余騎，若是南軍真能整合力量反應過來，自己這點人馬肯定兇多吉少。

不過南軍剛開始反擊，

一個令所有南軍將士肝膽俱裂的消息傳來，

“燕軍主力從北面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