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服務生帶她去了包間,門縫打開的功夫,她看見了桌上前主配位置上的商會會長賀僑,主賓是一位過來考察中國市場的新加坡投資商程爾珉,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成熟,有教養的男人,門推開,萬昀臣在副賓的位子上,身旁是寶拉。
“人來了。”
何小天笑著站起來,賀僑抬手道:“慕蓢。”
“賀會長。”
以前外聯部活動經常見。
他們剛才就是說起了她,這才把她喊了過來。
“這位是程先生。”
“對對,好好認識一下程先生。”
何小天說著把她帶到程爾珉旁邊,男人起身跟她握了握手,何小天添了個位子,讓她挨著程爾珉坐下,服務生過來倒酒,她擺擺頭,“我不喝酒。”
“程先生遠道而來,你得喝。”
何小天拿過紅酒,程爾珉淺聲制止,“慕小姐想喝什么喝什么。”
慕蓢也不白受他好意,笑著道:“我沒辦法陪程先生酒,但是我可以幫您倒酒。”她向服務生要過大葵花,給程爾珉倒上。
“慕蓢,我聽賀會長說,你還會唱戲?周先生第一次來我們這兒,你來上一段兒,讓他了解一下咱們的傳統文化。”
自古請過來的都是客,除非客人主動想要表現,不然就是失禮,賀僑呵呵笑起來,“聽戲還得是戲園子,戴上扮上,鑼鼓敲著再開腔,那多地道,我明天安排。”
“您明天安排那是明天,我說現在……”他示意慕蓢,“來上幾句。”
程爾珉感興趣。
“我有這個榮幸嗎?”
慕蓢點頭起了身。
她唱起《鎖麟囊》,“這才是今生難預料,不想團圓在今朝,回首繁華如夢渺……”字正款款,余聲有韻,周又珉聽得很是入神。
寶拉撥著金絲耳線,眼梢觀察萬昀臣,他垂著狹眸,沒看那邊。
曲罷了,程爾珉直白地看著她坐回來,笑道:“方不方便加慕小姐的微信,有時間的時候跟我講講京劇文化。”
“好。”
何小天心里美極了,席間支開慕蓢,“你去催催菜。”
她出了門,何小天側目樂呵呵道:“程先生要是還想聽,我讓慕蓢今晚過去給你唱個通宵。”
任誰都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程爾珉笑了笑,“何總喝醉了。”
何小天沒想到面前的是個正人君子,點頭,“有點兒。”
“何總……”
何小天對面的萬昀臣端著酒杯站起身,“我們老同學喝一杯。”
“好!”
他高興端起跟前的酒,俯身上去,砰一聲,男人的酒杯撞過他的酒杯,一杯白酒生潑在了他的臉上,“哎呀……”男人淡定地放下酒杯,“醉的不是何總,是我。”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寶拉已經拿著紙巾到了何小天身邊,嬌滴滴地道:“抱歉啊何總,萬總醉了。”
何小天知道男人故意的,但也不能當著這些人翻臉,接過了紙巾。
程爾珉看得出萬昀臣存心,想著他們是有什么過節。
“賀會長,不如今天就到這里。”
何小天先出門,陳可已經在門外。
“何總,我一會兒就去萬古的號下面找事兒,給你報仇。”
“過了明天再說。”
兩人走著,看向識趣站在窗子邊兒還在等信兒的慕蓢。
“哎,慕蓢……”
她回身快步過來。
“散局了,回吧!”
“奧,好。”
她回頭往那邊走,萬昀臣他們迎面過來,楊莫手里拿著她的書包。
“謝謝楊助理。”
“客氣。”
她接過來背上,慢步跟出去,她回去的地鐵線路故障,她改坐了公交,車上空蕩蕩的,她坐到臨窗,書包放到旁邊的位子上,手機亮了一下。
柏鳴回微信了。
說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看他語氣很累的樣子,她便沒有追問,回了個好。
“初戀的事兒你管,前女友的事兒,你還管,萬總可真是個多情的人啊!”
寶拉酸溜溜地翹著腳說他,旁邊的男人眼神盯著公交車上恬靜的身影,淡聲,“再說一句,你就下車自己回去!”
“還說不得了。”
男人皺了皺眉。
“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們只是合作關系,不是朋友。”
從他在萬古銀行當副總到后來到萬古地產當總經理,寶拉都跟著他,今年是合作第四年,幫他拿下的生意數不清。
“萬昀臣,你這么說多傷人你知道嗎?”
寶拉氣憤地看著他,也看見了他在看的人。
“看得出程先生很喜歡她,慕蓢也不排斥,估計過不多久倆人就在一起了。”說完她心里特別痛快,昂頭跟楊莫道:“前面路口我下車。”
—
慕蓢走到樓前,倚著車的蔣斯京直身跟她溫和笑了笑。
“今天是你獨自面對情緒的第一晚,我有點不放心,過來陪你說說話,等你很困了,我再走。”
“謝謝斯京哥哥。”
到了家門前,堆著一沓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快遞嗎?”
“書。外文出版社會給退休的翻譯老師不定期的遞一些書籍,爺爺奶奶走了以后,按規定應該不再遞了,但出于鼓勵我的想法,他們特批,改遞給了我。”
“等你看完,借給我看一下。”
“現在就可以。”
玄關魚燈的照耀下,屋子里并不漆黑,她探手打開燈,帶他進了臥室。
“你的房間不算小。”
“嗯。”
他將書放下書桌旁,“我很喜歡這種老房子,而且這個小區也很好,很有煙火氣。”他說著看向白色豆腐塊小沙發,“我可以坐嗎?”
“可以。”
“哎哎,我買了些吃的,忘記拎上來了。”
蔣斯京快步出門,將他買的水果,零食拎上來,慕蓢幫他推著門,另一只手捏著手機在打電話。
“剛見過,怎么會忘呢?”
那邊酒店里的程爾珉滿意地笑起來。
“我其實不喜歡出差,異國他鄉,而且要待這么久,但沒想到會認識你。可以說,我現在特別喜歡這里。”
“喜歡就好。”
慕蓢一臉尷尬,蔣斯京都看出來了。
“以后我們做朋友,可以嗎?”
“當然可以。”
“我不打擾你休息,后續我找你。”
“好。”
掛掉電話蔣斯京端著洗好的車厘子進來。
“誰讓你這么尷尬?”
“飯局上的一位新加坡投資商,程爾珉。”
“我知道他,結婚了。”
“嗯。”
他們邊吃邊聊了會兒,拆開那包書,一人挑了一本,蔣斯京想看她但又怕她發現,便假裝自己累了,側了側身,文字是模糊的,她是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