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到了公司就去了孟不凡的辦公室。

一個玻璃隔斷間，百葉窗形同虛設。

“坐?！?

孟不凡拿起桌上的白色文件夾，“我們十點有一場線上直播，就是我們的新盤開賣，何總的意思是，你來當主播。這個是戶型介紹，你瀏覽一下，再就是這個違禁詞，你也注意，要避開?！?

她遞給慕蓢。

“這也是間接告訴大眾，你入職天勝嘛！”

“每天都播嗎？”

“沒有沒有，第一次直播，以后如果有需要，以后再說?！?

“好?！?

她跟著宣傳部的人去了在建的工地。

“在這里播？”

“對，我們分析了數據，實景直播有利于銷售，來安全帽。”

五分鐘后直播開始。

“這里是天勝地產直播間，我是建筑師慕蓢?！?

不出一秒，直播間字幕狂滾。

天涯無邊：這不是萬古辭退的那位嗎？她去天勝了？

二胎終于得兒：本事不小啊！

老公賣家養三兒：跟老板睡一覺就行。

四胎終于得兒@老公賣身養家，你老公就是老板吧？

老公賣家養三兒@四胎終于得兒，對，只不過已經被賣干凈了，三兒馬上生了。

此時直播間提醒文明言辭！

王子陽跟慕蓢唇語：“繼續介紹?！?

“這是我們今天耀陽公館的三個戶型，下面我們先去看一下八十平的剛需戶型……”

八卦永遠是最吸睛的。

都在追老公賣家養三兒的后續。

屏幕前，網絡部的人道：“何總，需不需要把她禁言？”

“瘋了？這是貴人。她一出現，人數蹭蹭的上漲，一千多萬人了。估計那些同行都以為這是我們的策略?！?

萬昀臣的辦公室，他正和管理層高管們一起看直播，眾人有的搓眉頭，有的掐指尖。

“何小天挺厲害。”

“但我感覺，這不是何小天安排的，他應該本來是打算靠慕蓢引流?！?

“不管怎么說，這波夠吸睛的?！?

故事總有告一段落的時候，何小天的那位貴人說完她跟她老公白手起家，她不會甘心出局，會糾纏他一輩子，不讓他好過以后退出了直播。

眾人自然就將視線拉回到了慕蓢身上。

“我們上樓看一下……”

她沿著還沒有安裝扶手的樓梯貼墻往上去，“這個戶型三間臥室，可以滿足我們……”邊說邊往上走，有東西從上面砸了下來，將她人擊倒在了地上，接著黑屏，聲音也沒了。

毒酒來一杯（今天必拿特價房）：艸，她可千萬別摔死在這里。

人生歡歌（今天必拿特價房）：對呀，我家孩子等著遷過來上學呢！

萋萋草（今天必拿特價房）：剛才一開播看見她我就想說，沒好意思，你說她自己那么個身世，來賣房多不合適？誰買房不圖個吉利？

快樂（今天必拿特價房）@天勝地產死了也不要告訴我們。

直播間里鬧騰著，沒有人為慕蓢說話，過了七八分鐘，鏡頭重新回來，慕蓢臉上還殘留著一點水泥灰，頭盔已經肉眼可見的裂了一道。

“我們繼續看戶型?！?

萬昀臣壓著眼眸，手心攥起，“楊莫，讓網絡部和財務部過來幾個人?！?

一個多小時后。

“一百套七折特價房，大家準備好，倒計時……”

慕蓢喊出開始，結束立馬彈跳結束。

接著彈幕出現。

悲傷人生（今天必拿特價房）：沒搶到。

人生歡歌（今天必拿特價房）：我也沒搶到。誰搶到了說一聲。

毒酒來一杯（今天必拿特價房）：我們都沒搶到，怎么辦？孩子怎么上學？

快樂（今天必拿特價房）：都沒搶到…說明是假的，根本沒有特價房。

眾人慌了，罵天盛，說是詐騙。

萬昀臣辦公室里散了會，他闔目指尖敲著椅子扶手，等的電話來了。

何小天不耐煩道：“你這手段也太卑鄙了?！?

“我倒是覺得高明?！?

“你給我把房子退回來。”

“求人，這個語氣？”

“那些房子都是底層老百姓的指望。”

“裝什么？你上學的時候你最愛欺負家境不好的同學?！?

“萬昀臣你別油鹽不進，你今天給我挖坑，改天我一定十倍還回去。”

“行了，有時間放狠話，不如管管網絡部，他們要是設計的程序沒有漏洞，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落下手機，楊莫湊前。

“萬總，拍下的房子怎么處理？”

“手續不是半個月期限嗎？等到了時間，讓他們退定金?！?

“是。”

—

“公司成立幾十年第一回真正用到你們，你們就給我搞出這種事情，現在網上把我們罵成什么樣了？”

“何總，您就如實告訴網友，說中了萬古的陰招?！?

“你他……”

何小天瞪著網絡部主管，氣的錘了一下椅子扶手，“笨就少說話?！?

咚咚——

孟不凡帶著慕蓢敲門進來。

他揮揮手。

“走吧，我跟設計部有事。”

人都散了，何小天嘆了三聲氣。

“蘇州的慶海山莊設計，你們去競爭一下?！?

“何總，現在我們手頭活兒很多?！?

“慕蓢這不是閑著嗎？再給她安排兩個人輔助。”

“何總，人家祁老板跟萬古老總交好，我們去了多半就是陪跑，沒必要。”

“拿下來不就行了？讓他們陪跑?！彼鹆艘宦?，轉目看向慕蓢，“你必須給我拿下來，不然……”他本來想說拿不下來就滾蛋，但又想，雖然她今天沒起到作用，但還有周又珉那塊肥肉，瞬間神情和緩下來，“不然，我們天勝就太丟臉了?！?

—

蘇州沒有機場，坐的高鐵，四個多小時到了地方，打車輾轉到了平江路，本地分公司用來接待其他地市公司員工的宿舍。

密碼鎖，單獨的小院子，三室一廳，粉墻黛瓦的臨水平房。

許光和鄭霏明天才能過來，她便開了門，自己打掃。

房子是前幾年重新裝修過的，很干凈，只需要輕度除塵。

到了傍晚，都收拾好了，突然聽到很奇怪的聲音，她轉目去找，有東西從床對面的布藝沙發縫里鉆了出來，她不確定是什么湊過去拍了拍，瞬間七八只大蟑螂從那條縫隙里竄了出來，而且還會飛，慕蓢瞬間尖叫，拔腿往外跑，剛出小巷，生生撞在了行人身上。

她慌張著要道歉，卻在看清眼前人的時候閉了嘴，轉目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往前走，胳膊被他扯了一把，挺用力的，她身體甩了一下，頭發上松了的鯊魚夾也甩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