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慕蓢洗完澡出門收衣服。
燈下的長廊,滿是衣物的馨香,十多件,她舉起手一件一件拆著,有一個夾子掰不動,夾著衣服拆不下,她顛了下左手胳膊上那一摞衣服,踮起腳費力去拆,身后男人帶著酒氣靠前,幫她取了下來。
“晚上才收衣服?”
慕蓢沒說話,把衣服拽過來進門,男人跟進去,熟稔地換上拖鞋,看向干凈的魚缸,“剛刷的?”
臥室里的人還是沒回答。
他低了低冷眸,脫下西裝,進了浴室。
等他出來,慕蓢房間已經(jīng)關(guān)了燈,他敲了敲門,“別針還給你。”
很快里面有了腳步聲,她開了一道門縫,小臉兒冷冷的,只伸出手,男人抓上去,慕蓢手背接觸到他空蕩蕩的掌心就知道他騙人,往回抽手,但他不放,一手抓穩(wěn),一手在她手掌慢條斯理地勾了一個心,門里的人平靜的琉璃眸亂了,男人順勢輕推開門把她擁進去,屋里沒開燈,所有感官內(nèi)收,只有耳朵在捕捉彼此的呼吸。
“我愛你…”
好動聽的三個字。
情話擦過耳畔,窗子吹進晚風(fēng),吹的碎花窗紗徐徐飄蕩,飄蕩。
早晨醒來,男人不在床上。
慕蓢走出臥室,他的聲音從家門外傳進來,她小跑過去開門,手剛搭到把手,聽到他道:“看奚小姐的時間,好,就定在晚上見。”
他說完,門開了。
萬昀臣看著門里人的表情,顯然是聽到了。
他把手里的早飯遞給她,作勢要走。
“萬昀臣…”
男人停下步子。
“你騙我?”
他微微回頭。
“嗯,有欲望,所以騙你跟我上床。”
他說出口的一瞬間,她忽然共情了允娜那天的執(zhí)拗。
她用力控制著自己崩塌的情緒,將手里的包子平靜地砸他身上,轉(zhuǎn)頭關(guān)上門,跑去臥室大哭。
—
她沒力氣走去地鐵站,打車去的公司,一進設(shè)計部“砰砰”兩聲禮花。
慕蓢聳著肩頭看向周圍歡笑的同事,對面孟不凡抱著鮮花笑著送給她,并雙雙手遞上一個十萬的大紅包。
“祝賀慕工初戰(zhàn)告捷。”
“謝謝!我請大家吃飯。”
“沒有空吃啊,請喝咖啡吧!”
一旁蘇大海笑著搓手道:“可以的話再來點甜點。”
“沒問題。”
她沒有點外賣,跟鄭霏去店里點餐。
“我這五萬正好用來還車貸。你呢?獎金打算干點什么?”
“還債。”
“你也有貸款啊?”
慕蓢笑了笑。
下班,她去了醫(yī)院,到了ICU門前,大家都在。
“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大姨,姨父……”
她逐一打過招呼,看向神色萎靡不振的喬允娜,“不是說六點出來嗎?怎么過點了?”
“醫(yī)生有事,晚來了一會兒。”
“不是阿姨有事就好。”
等了十幾分鐘,人終于推了出來,眾人忙手忙腳涌上前,病床上的張婉雖然臉色不好,但術(shù)后臉頰上的紅暈已經(jīng)消失,她看著幾位長輩小聲呢喃。
“別擔心,我很快就能出院。允娜怎么瘦了這么多?你媽死不了。”
“我知道,您少說二百歲。”
張婉點頭笑,母女連心,她看喬允娜這個狀態(tài)就知道,她跟江章東出了事情,她在里面也猜到了,普通人家都不愿找家人有案底的姑娘,更何況那不普通的。
人家沒錯。
錯的是犯法的人。
回了病房,他們圍在床邊兒說話,慕蓢把喬允娜拽到外面,從包里拿出一個新手機遞給她。
“我手機還能用。”
“我知道,但我擔心阿姨看見你殼子摔成那樣會多想,再說,我今天發(fā)了十萬獎金,夠我們倆吃喝一年了。”
“浪浪對不起,那天我不該跟你發(fā)脾氣的,還摔手機,明明自己一分錢掙不到……”
“那天也是我沒能體諒你。”
“可是我想了幾天,我還是不想要他的錢。”
“嗯,我們不要了,我多做幾份兼職,盡力多還一些。”
喬允娜靠到她肩頭。
“我申請休學(xué)半年,一起賺錢。”
“去酒吧當酒水促銷員?”
“你怎么知道?”
“你說的呀,酒水促銷員一晚可以收入上萬,說想打入內(nèi)部,那樣喝酒便宜…”
“我說過那種話?”
“酒后說的。”
晚飯后張倩留下陪床,時間還早,喬允娜三個小輩沒走。
張倩洗好草莓,端著先給慕蓢。
“燈燈,之前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搬走,大姨給你道歉。”
“我當初搬走是因為案子兇手沒抓住,我怕牽連到喬家,跟您沒關(guān)系。”
“你這么說,但肯定是有關(guān)系,你就原諒大姨,啊?”
“好。”
“這就對了。我聽曼曼說,那天允娜發(fā)脾……”她說著辛曼一腳踢過來,張倩這才想起來不應(yīng)該提,頓了下,“那天允娜嚇壞了,多虧你陪著,不像他爸的那些朋友,把人帶壞,自己跑了。所以這人,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就足夠。”
慕蓢點著頭,看見門外有個男人在探頭打量。
“彭律師?”
她站起身看著他,又回頭看向辛曼。
過了幾秒,辛曼快步出了門。
“你該不會是來找我吧?”
“你小姨手術(shù)是我同學(xué)做的,昨晚同學(xué)聚會聊案例聊了起來,我想你們家里應(yīng)該是需要幫忙,過來看看。”
他拿出一張卡。
“二百萬。”
“謝謝。但是你都結(jié)婚了,把錢借給前女友這種事,還是不要做了。”
“我跟她說了,她同意。而且,錢不用還。”
“挺大方的,用不著,拿回去養(yǎng)孩子吧!”
“小彭。”
張倩探頭喊了一聲,快步過來,“多少年不見了,還好嗎?”
“伯母,我挺好的,您跟伯父身體都還好吧?”
“好,你來是?”
“聽說小姨家出了事,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他塞給張倩,“伯母我還有事兒,先走。”
“好好好。”
辛曼看了眼走開的男人,回頭要奪張倩手里的卡,她一下閃開了,“干什么?你不是也不贊同允娜那天的反應(yīng)嗎?認為她不夠理智嗎?”
“我不想欠他的。”
“那跟我沒關(guān)系,我要把這錢給我妹妹。”
—
允娜不想讓張婉知道自己休學(xué),于是搬來了幸福北里。
凌晨下班回到家,她沖了個澡回到房間,將兩條長腿搭到床頭后的白墻上,看向書桌前跟咨詢上門家教的學(xué)生爸爸聊天的慕蓢。
“還沒聊完。”
“聊完了,明天在高爾夫俱樂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