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的紗窗沒關緊,呼呼的冷風吹了一夜,一覺起來新養的綠籮都蔫了。
烏筱醉心疼地給綠籮補了點營養液,又給一旁的植株澆了點水,挽起袖子正打算回房梳洗一下,門鈴忽地響了。
沒等她反應過來,在玄關保潔的祁鈺騰的一下開了門,來者是個男人。
男人個子很高,丹鳳眼,單眼皮,一身淺灰色T恤配黑色長褲,腳蹬雙家居棉拖,衣著雖樸素但那兩大塊胸肌可不容小覷。
見是個陌生男性,季柏從也愣住了,兩男人堵門口互相打量。
還是烏筱醉打破了詭異的氛圍:“柏從來了?進來坐。”
烏筱醉話里的從容無不透露著二人的熟悉程度,祁鈺咬牙切齒地將門扣上,轉身擠出一絲笑容:“先生喝水嗎?”
季柏從望了眼男人,又望了眼在一旁扣毛球的烏筱醉,對局勢了然于心。
隨后,他扶了扶鏡框,淡淡地望了眼茶幾前雙手抱胸的男人:“不用了,我住對門,水就不喝了,找筱筱有事。”
說罷也不顧烏筱醉詫異的神色,推著她就進了門。
砰的一聲,祁鈺的心碎了。
“你發什么瘋?”烏筱醉在抽屜里翻找著,甩了張畫過去。
畫上,是兩個男人相互依偎。
季柏從也不接茬,坐在床沿意味深長道:“前男友吧?那小子還惦記你呢。”
烏筱醉喝了口水,沒做聲,心里也沒個底,說不出什么。
季柏從拿起桌上的畫仔細端詳了好半天,臨走前說:“按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對他來電。這事,你就聽我的。”
烏筱醉半信半疑,開門將男人推了出去:“別給我搞什么幺蛾子。”
對上男人恨不得暗殺他的眼眸,季柏從沖烏筱醉拋了個媚眼:“哥給你當僚機,事成再給我畫一幅。”
烏筱醉隨意應了兩句,把人送了出去。
沒過一會,微信有了新提示。
柏拉圖:聽哥的,他問你別解釋。
回想起季柏從的赫赫戰績,烏筱醉還是選擇相信他一回,若無其事地回了屋。
祁鈺氣的渾身發抖,躲進屋里生悶氣,視頻會議里上司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回應,呆呆的好似丟了魂。
中午吃泡面。依次將蔬菜包和濃湯倒入碗里,注入滾燙的開水,蓋上蓋子悶個五分鐘,香噴噴的面條則完工了。
烏筱醉平日里有時工作太忙顧不上做飯,就圖泡面省事且味道好,家里囤了一大箱。也是這箱泡面,在封控期間救她如水火,不至于餓暈。
摘下眼鏡,烏筱醉夾著面條,注視著男人被熱氣熏紅的臉頰,緋紅也上了臉。
祁鈺氣鼓鼓地吃著面,醞釀了好一陣:“那男的和你很熟?”
竟被季柏從料的如此準,烏筱醉暗喜,沒有立馬回答,反而喝了口面湯:“就普通朋友,認識挺久的了。”
誰的普通朋友能自由進出房門!
祁鈺按住心中酸澀,嘴角微顫:“原來是這樣。分開以后,你的生活很豐富。”
烏筱醉被驚的燙了嘴,扯過紙巾擦了擦嘴,不甘示弱:“你的撩妹技術也直線上升,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蚌了。”
說這話,烏筱醉是帶著刺的,只因當年二人在巷子里初次親吻時,祁鈺不知道張開嘴巴換氣,就像個蚌,事后她笑話了很久。
祁鈺頓時紅了眼眶,倔強的扭過頭不看她:“這么多年,我沒談過,除了你。”
聞言,烏筱醉久久不能平復,腦子直發暈。見她沒有回復,眼前一米八的大個子竟掉起了眼淚,豆大的淚珠如珠子滾落。
“我,我,你?”烏筱醉被這突發情況嚇得不知所措,扯了好幾張紙巾塞進他手里。
祁鈺不肯接,抹了把眼淚,只甩下一句:“你就知道欺負我。”后回了房。
烏筱醉瞅了眼坨了的面,以祁鈺的性子,定是不會再吃,心疼地倒下水道了。
整個下午,烏筱醉都心不在焉,稿子畫不出來,反而把衣柜里的衣服收拾了一番。
“你好像很喜歡在不開心的時候收拾你那些家伙。”祁鈺咬著棒棒糖,倚著墻根同坐窗邊的烏筱醉閑聊。
彼時成績單剛發下來,烏筱醉考得不好,心煩得很,情不自禁地把桌上的東西清空細細擦拭又歸回原位,再把桌肚里的東西搬出來分類。
見祁鈺來了,她也只是隨意應上幾聲,根本聽不進什么內容。
“吶,別不開心了,哄哄你。”
待烏筱醉從書堆里抬起頭,桌上憑空出現了盒白巧,是個沒見過的牌子,外邊包著層錫紙,刻了幾行法語。
烏筱醉停下動作,打開掰了一塊,很甜,甜到發齁。一掃陰霾,她趁祁鈺不備,直直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塊,嗆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猛灌:“下次讓我小姨別亂買,這玩意太難吃了。”
烏筱醉替祁鈺擦掉嘴角的巧克力脆皮,嘴角的梨渦淺露:“謝謝你。”
“這算什么,下次給你買別的。”少年羞澀地別過臉去,飛也似地溜了。
后來也是這樣的陰天,屋外是雷霆陣陣,屋內是父母無休無止的爭執。
少年站院子里抬頭望著那扇窗戶,倔強地不讓眼淚落下。
霎時間,雨滴將大地沖刷,落花飄落,陷入地面的水坑打著轉。祁鈺低頭盯著破洞的鞋尖,指甲扣進箱子,疼的發白。
心口猛的一緊,烏筱醉不顧父母的勸阻,匆匆沖出家門,卻只見到門口的箱子。
牛皮紙被雨水泡到發軟,撕開紙盒,里邊是鋪了滿滿一層的白巧,最底下那封信的字跡全暈開了,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手心粗糙的麻布喚回了烏筱醉的知覺,她再也顧不得其他,丟下滿床的衣服就離了屋,一路走到祁鈺的房門前。
做了足足五分鐘的心理建設,她抬手握住把手,門卻絲毫不動。
“祁鈺,開門。”
房內沒有任何聲響。
烏筱醉不愿做那縮頭烏龜,在玄關的花盆里摸了把鑰匙,不由分說地插入破了門。
窗簾緊閉,燈光全關。
眼睛還沒適應黑暗,烏筱醉就被股蠻力推倒,腰部抵在門板后,冰冷的木板刺的她嘶了一聲。
下一秒,男性噴薄的氣息霸道地貼了過來,祁鈺拽住烏筱醉撲騰的手,下巴抵在她肩膀處,像個小狐貍,虛弱又妖艷。
“你為什么不要我,姐姐。”
烏筱醉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眼角那抹濕漉漉的淚水打濕了她的手心。
輕輕將他推開,烏筱醉有些無奈:“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是個愛哭鬼。”
祁鈺不依不饒,抓過烏筱醉的手就往他腰間摸去:“那你摸摸我的腰,我一直都有鍛煉的,不柴。”
衣角高高撩起,腰間的薄肌忽然遇冷,有些微微發顫。不經意地觸碰到男人敏感的肌膚,烏筱醉只覺一股氣血上涌,一把將手抽回,耳尖發燙。
挫敗的情緒頓時占了上風,祁鈺無力地垂下手:“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
烏筱醉轉身將門打開,走廊的頂燈驅散了房里的黑,她瞧了眼里頭那個嬌滴滴的小狐貍,有些不忍。
“我知道這次的相遇并不是那么偶然,但我們兩個,都應該靜一靜。”
說罷,隨手又將門帶上了。
房間再度陷入黑暗。
祁鈺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