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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條道

  • 離寒
  • 離渠故故
  • 4107字
  • 2024-06-29 21:50:56

客棧一夜其實并沒有多少事情發生,再舍棄掉和隱瞞掉的,就更沒剩下多少了,這僅有的兩三事,待韓云寂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講完,天已經快晌午了。

這并非是頭頂的太陽告訴他們的,而是忘年谷的小弟子過來提醒謝殊懌的。

謝殊懌剛剛才了解了一番事件,還沒來得及分析,不遠處就奔來了一個黑色影子,那影子邊走邊揮手,口中還振振有詞:“謝師姐!師姐,快到午時了。”

謝殊懌抬手示意韓云寂禁聲,一個人走了過去。再韓云寂這邊,她只能看到兩個黑色影子彼此相持著,沒什么動靜,直到好幾分鐘后,一個黑色影子走了,另一個又回來了。

這回來的自然是謝殊懌,她看了看百無聊賴地等著她的二人道:“二位,時間緊急,我長話短說。你們也一定注意到了這片空間目前有四個門派的人,其中就有紀幻宗。他們確實可以出手干預這個霧海,只不過我們無法靠近他們。這是有原因的,怕是控制這個霧海的五毒宮做的手腳,連我們都能想出的辦法,五毒宮怎會不知?”

韓云寂沉吟:“照你這么說的話,紀幻宗怎么沒有出手呢?他們自己想不到?非得我們告訴他?”

謝殊懌的漆黑瞳孔對上韓云寂的目光,深邃又不可撼動,她一字一頓道:“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了。紀幻宗是同入闌派一起來的這里,發生了什么,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了。”

韓云寂算是聽明白了,這片空間本就是個透明的題目,只不過現在上面一大堆無關緊要的細節擋住了真正重要的關鍵,而現在出題人把唯一能看穿題目的人監禁起來了,而他們也不過是無能為力的考生,受制于才學無法答題罷了。

這么一件事,繞來繞去又回到了最初紀幻宗和入闌派的結局上了。早知如此,當初何必不聽老板娘的話前來湊熱鬧呢?

韓云寂心中甚是無奈,突然就感覺提不上勁了,她有氣無力地吞吐道:“所以,謝道友,我們這大中午是要去入闌派那里蹭午飯嗎?”

謝殊懌并沒有理睬韓云寂的玩笑話,只認認真真解釋道:“自然不是,這晌午是為了破開第一道變幻空間的陣法的。”

見二位都是沉默的,謝殊懌快速解釋道:“玄奇廣長書中有些關于上古陣法的詳解,上面說陣法不過是書寫單一空間內的規則罷了,為了操控一個獨立的空間,它必須要借助外界來實現,所以,外界的情況依舊可以穿進里面,里面的事件依然會影響外面。這七天來,我們主要是為了找出這個聯系最強烈的點。”

她頓了頓,接著道:“我忘年谷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上關系的,早就聽聞入闌派學了紀幻宗的法術,不過再我們看來,依然是半路出來的二流貨色。”

她神情不由自主地冷漠高傲起來,卻并不讓人生厭,她抬起眼眸,高挑的身體使她不得不低垂著眼瞼看人,“二位道友,若是再沒別的問的話,我們可就要出發了。我并不是有些把握,而是勢在必得的。”

她此言極其狂枉,全身上下都是少女時期的自命不凡,連著韓云寂都覺得自愧不如了。

鐘離異破天荒地笑了一下,“謝道友,還請一展身手。”

韓云寂心里面全不是滋味,她握著靈劍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可是無處可逃的壓力還是如洪水般要淹沒她。

她不得不承認,謝殊懌現在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個天之驕女的模樣,自己八年后真的能打敗她,甚至趕超她嗎?

韓云寂愣神一秒鐘,長吐一口氣跟了上去。

走到忘年谷的弟子中間時,那些人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刀劍相對了,看來他們是在謝殊懌走后穩定了情緒。

不過看來,謝殊懌獨自出去找他們兩個,應該并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這個原因肯定不是因為韓云寂,只會是鐘離異,他這個少城主究竟是怎樣的地位,才能讓忘年谷以示誠意?

韓云寂在后面偷偷瞧了一眼鐘離異,卻和他突然的回眸撞上了,四目相對之間,一雙手忽然伸到了她的眼前。

鐘離異沒有說話,但是韓云寂卻從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話。

怎么了?磨磨唧唧的?

韓云寂忽然覺得好笑,八年之后的事情,現在何必想呢?三師兄的秘密,怎會沒有時間一一挖開?

她確實笑了,沒有握住他的手,而是十分反骨地走到了他的前頭,像以前一樣。

鐘離異只是垂眸,由著她的性子。他們兩人走著,像過去的很多時候一樣,這個速度走了大約四分之一柱香,謝殊懌帶著所有人停下來了。

忘年谷的弟子十分有序地退至身后環著謝殊懌,韓云寂糾結著要不要混入人群,卻發現鐘離異已經抱臂找了個最好的視角看著了。

她心想不能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師兄獨自一個人呆著,也跟在他旁邊。

忘年谷的那群人還是很專業的,他們在謝殊懌的身后開始擺陣,于此才算是無后顧之憂。

韓云寂只寧愿呆在他們旁邊不要這好視角,可是三師兄卻十分無畏,可把她嚇死了。

因為這不算少數的一群人正直面著他們兩個,將所有靈力傳給謝殊懌呢!

這看樣子,她至少不會是要用巧勁,只是若要用蠻力,他們兩個不就在正前方收到傷害了嗎?

她是害怕的,這會兒她都不糾結為何忘年谷的貫虹可以如此迅速地吸收靈力了,想勸一勸師兄,又覺得太丟臉了,掙扎到最后,只留下一句話:“師兄,你發現,我一定不會讓你損失一個毫毛的!”

她說得大義凜然,卻引得鐘離異頭腦發懵。

師兄拍了拍她的肩頭,寬聲安穩道:“放輕松,看熱鬧。”

韓云寂只能站定,沉下心不知死活地看熱鬧了。

謝殊懌確實是使用了貫虹,她自認為自己門派的這一心訣是天下無雙的,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提升修為,能提升的修為全是看自己能吸收多少,且沒有境界之分,只有靈力強度的區別。

這看似邪門歪道的功法卻是得到正統認證過的,如此強大的心訣,古往今來,她應該算是第一個外姓人。

這是莫大的殊榮,忘年谷沒有要求她付出什么,也沒有要求她和家族斷絕來往,更不像是要害她,可以說,忘年谷對于謝殊懌來說,是恩重如山的,較之父母也不遑多讓。

謝殊懌心里默念貫虹的心訣,其他的弟子又十分自愿地付出靈力,不消一會兒謝殊懌就擁有了浩浩蕩蕩的靈力了。

她覺得差不多了,便停止了心訣的運轉。

謝殊懌舉起精巧的長劍,蓬勃的靈氣不可收拾般沖上劍鋒,噴薄的靈氣在稀疏的光芒中發出淡藍色的光暈。

她心里面甚是堅信,她堅信這一劍的威力,堅信這一劍的結果。因為真正會輸的人早在一開始就輸了!

于是,她要相信這一劍會劈開竹海,這一劍會分斷霧氣,這一劍會斬開空間,這一劍會破壞陣法。

她持著信念,橫戰一劍,劍上盡是滿滿的靈力,劍氣遠遠地飛去,轟轟烈烈地劈竹斬霧。

這個時候,正是午時。

那一劍既出,謝殊懌抬起一只手,那手勢正是她使出貫虹對著韓云寂的手勢。

只不過這手勢卻指著天。在一劍方離去之際,稀薄的靈氣突然變得濃密了。靈氣本就是無孔不入,這一下似乎真給這個空間劈開了一道裂縫一般,一大波的靈氣闖了進來,籠罩著原本沒有什么靈氣的竹海。

自古風水寶地不會滿地都是,要么就是靈石堆山,要么就是修仙人借著陣法將靈氣全部吸收到一起。

前著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少,后者唯有大型門派內部才會有專門的陣師研究此事。

而忘年的貫虹是唯一的特例了。

這時候似乎漫山遍野的靈氣都是謝殊懌一人吸引啊過來的。她的貫虹已經練得十分精湛了,雖然比不過楚師姐,卻也是忘年谷這一輩中第三個會此招式的人了,再怎么差,天下也沒有幾個可以比較的了。

她自知受困于此只會坐以待斃,若是從外面破解,必然容易不少。只寄希望于這來自外面的靈氣,沖破這不知敵友的陣法。

貫虹的要義其實與忘年谷的“風物之意”沒有太大關聯,但是自谷中久居之后再回到外界,便會發現這其中的些許聯系。

都說千年前古修真界靈氣充沛,數不勝數,絲毫不用擔心浪費,其實忘年谷的生活就是這樣,谷中常年封閉,靈氣自洽,沒有不予供求的時候,這百年間皆是如此,也算是忘年的一大“風物”了吧。

五毒宮或沒有惡意,或是要一舉攔住他們這些人,都是五毒宮的事情,作為來著,自當反抗。

她穩住步子,再進一步爆發出貫虹的威力。

此刻靈氣已經充盈了整個空間,打破了謝殊懌設的陣法,向著這一空間的其他方向一齊去了。

突然,謝殊懌神色一變,她回頭道:“吸收靈氣,以備不時之需!”

那邊的一群黑袍十分聽話,立刻打坐吐息。

韓云寂聞言放出神識查詢了一下,果然發現這靈氣愈發少了。

不是有人吸收了多少,而是這個空間再試圖吐出來。

她瞧著謝殊懌的面孔,已經布滿了薄汗,之剩下堅毅的目光還望著天。

卻也無計可施。

韓云寂也覺得可惜,不過一想到她之前吸走的自己的靈氣就肉疼,她是吸得快,自己慢慢攢也要好久呢!

于是,她也跟著忘年谷的那群黑袍們一起打坐起來,屬于是有難我也算幫了,有福我當然要一起享。

她吐納片刻,不僅把氣海重新凝聚了一遍,還擴增了一點范圍,她本還想再吐納一會兒,不過如此緊張的時刻,自己怎么能安心呢?

一想到和大師兄分開來后就危機重重,先是火蛇,后是白波,在然后還有人吸走自己的靈力,不僅如此,還和自己約戰。

這樁樁件件,都是離開了大師兄的布滿羽毛的翅膀呀。

想起大師兄,還不知道他在哪個方向,有沒有出去,是不是也在嘗試破解霧海。

忽然間,面前的竹林突然分開了,不是謝殊懌之前斬開的那一片,而是另外一個方向的。

那片竹林在無聲無息間忽然全部倒伏,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給碾壓了一般,破碎的竹葉飄到了眾人面前,誘惑人間化為齏粉。

而這片竹林又一次被碾壓成了粉末。

另一個方向,霧氣逐漸消失,不僅僅是清明了,連著竹子都沒有了。

概括下來就是,一邊又石磨在碾壓,一邊干脆清空了。

這化成齏粉的竹葉已經使所有人感到目瞪口呆了,他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那個方向無聲無息的變化。

既然兩下子的碾壓都結束了,他們自然想著還有第三下。

第三下遲了一會兒,它來時,破天荒般橫亙了整個空間。一條難以望到盡頭的路在莫名其妙間被開出來了。

等所有人回頭看新延伸的那條路時,才發現另外一邊已經空空蕩蕩了。

謝殊懌只瞧了一眼便雙目閃晶,她快步走到那個空白那里,提起劍又是一斬。

這一斬沒了之前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覷,看來她也是趁機吸收了不少靈氣的。劍意如離弦之箭,奔向這片空間的邊界,那里還是竹林密布,霧氣繚繞著的。

待觸碰到那邊的竹林時,劍氣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謝殊懌心下疑惑,繼續使出幾劍,普普通通沒什么破壞性的幾劍。

她這邊方在研究著,韓云寂卻好奇那條橫亙這么大空間的一條道。

她與鐘離異和整個忘年谷背道而馳,越接近這邊的盡頭,就越感到一種莫名的安然。

他們也走到這邊的盡頭了,鐘離異摘下一片葉子飛了過去,依然消失不見了。

他低頭與韓云寂對視一眼,兩雙眼睛都在說著同樣的話。

這片空間確實變了!

原先不過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空間,雖然有分格,其實只要不亂跑是不會有別的問題的,但是現在,這片葉子飛過去就看不見了,只能說里面這片空間完完全全被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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