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試百靈的聚靈訣再一次發揮了作用。
韓云寂分心控制住火蛇,拼命重新擴大氣海。
氣海正是靈力聚集著的地方,每一處都是重中之重。
靈力通過大小周天流通于奇經八脈,最終匯聚丹田,在丹田變成厚蕩的氣海,施法時,又從氣海走過奇經八脈,以法訣和法寶施展。
她所知的便是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無法無天的火蛇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九天玄陽訣等級太高了。
只是,古往今來不乏越級殺人的事件,這小小的一個九天玄陽訣,怎會讓一個心志高遠的懵懂少女一再畏懼!
她便要乘勝追擊,試圖一舉拿下這法訣。
她大喝一聲,猛地抬起并指的手,火蛇無法抗拒地被她牽引了起來。
于是她繼續雙手掐訣,不斷運行著幾輪大周天,試圖將屬于自己的靈力更順暢地運行起來。
她眼中燒著紅光,目光如炬,再一次掐起法訣。
“停!”
她一旦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施法當中,就會全然不顧,外界萬物都與她無關了。
伴隨著她這命令般的一聲,那火蛇老實安分了許多,她再次結印,開始吸收火蛇。
余下的操作便像是打開了任督二脈一般,如決堤之水,勢不可擋。
以勢如破竹的進度,只消半柱香的時間,空中已經再無一點火焰的影子了,而那個帶有羽毛的屏障也消失不見了。
韓云寂立于劍上,經歷了如此波瀾壯闊之后,仍然心有余悸。
可是她也心知肚明,這一番折騰下來,必不可少的就是那突然出現的屏障,若沒有它,韓云寂必釀成大禍!
只是對于這羽毛,她心里已有判斷——
大道紛繁,亦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果相伴,亦能在其中找到一絲破綻。
韓云寂不相信自己毫無緣由地遇到那“命中注定”的鳳凰石像,這么些年的點點滴滴,她十分清楚,不是她遇到了鳳凰,而是鳳凰找上了她。
不過,奈她平時再自戀,此番話也是沒有信誓旦旦地向人提起過的。
她心里面一直有一種親近與安心,要不然,這來路不明的石像,她一定究其根本,查其緣由,誓不罷休!
此事方罷了,她才發現已經許久沒有發現師兄幾人了。
韓云寂想起那一直“藏拙”的白幕,心念俱動,很快便有了一絲感念。
只是看白幕傳過來的架勢,他們似乎也鬧得飛揚。模糊的畫面中,唯有各色法術飛騰。
韓云寂稍微安心,打算循著他們的蹤跡和他們重新匯聚,不過感念一下,他們似乎各自分開了。
韓云寂不由得想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師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大師兄分開的。
他們天天黏在一起,如影隨形,所有事情一開始知道的永遠是他們兩個人;所有的決定哪怕是大師兄做得,依然會有三師兄的影子。
他們兩個,必定有貓膩。
只是藏得深,看不透,或許和遠在天邊的天芳城有關。
韓云寂操控著靈劍重新回到地面,霧海依舊,讓人感到無處可逃的迷茫。
她掐了一道光靈,在霧海中大步行著。
靈劍被她提于手中,一層又一層的靈力被發散出去,微微震顫著輕飄飄的竹葉,她慢下腳步,屏息凝視,感受著在世間大道一齊生長的一寸土,一寸草木。
霧海中依然是處處迷途,但是她再次試著分散神識之際,明顯感到了無數的振動。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是她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這一剎那的變化是陣法重新組合造就的,所以,韓云寂更加確定了三師兄的猜測。
沒想到他看著沒什么大用,好像還真能當當軍師呀!
只不過,在那一剎那過去后,這片竹林似乎不再是空無一人了。
韓云寂明顯感受到了一大群人的振動。
方向大致是同樣的,說明他們沒有走散,且振動的頻率不同,人數上應該不小。
這么多人,她難免想到了其他幾個門派。
這一次百里派的出行人數應該的歷年以來最少的一次了,在數量是確實沒什么威懾力度,不過,論實力的話,且不說南宮篁和百里煜,她韓云寂好歹也算是月下峰長老的真傳弟子,在月下峰也是享有盛名的。
更有名為師姐,實則師叔的入畫陪行,在這個隊伍中,大師兄看似是領隊,但是入畫才是真真正正的“頭兒”!
這群人里面,都是百里派的翹楚了,這么年輕,就已經此番作為了。
當然,某人除外。
韓云寂雖然自吹自擂,但實際上還是謹慎的一個人。她也會藏著秘密,做好打算再一點點地吐露出來。
她平穩地吐息著,試圖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到幾不可聞的程度,他不知道這里會有誰,但是要是和碰到了,真動手的話也無可厚非,只是她自己不樂意。
別人要是真以多欺少,她身后沒有師兄,難免吃虧,真被欺負了,她得難受氣憤好久。
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呀。
但她依然是那個韓云寂,對于這些人和事,難免好奇。
心里面既有了決定,便循著方向找了過去。
這片霧氣似乎比別的地方的格外濃烈,幾步內便能徹底迷失方向,而這竹子長得也是與眾不同,較之它處的竹子更加青,更加郁。
風也小了很多,導致霧氣聚集,竹葉的沙沙聲沒了,竹子也不怎么動彈,地上只是正常枯敗的落葉,積了滿地,層層疊疊地,不知經年。
韓云寂握緊了靈劍——她對于這死一般的安靜感到不安。
這又是被整哪來了?
方腹誹完,一道白波如同離弦之箭一般來勢洶洶地對著韓云寂橫斬過來,一路上的竹子都被它月牙一樣的弧刃一刀兩斷。
韓云寂慢了半拍,身體的反應還是快過來大腦。
她雙手掄起靈劍,將其豎直地立在身前,以劍釋放護盾,抵擋住這突如其來的白波。
白波與劍哐當一聲撞了個滿懷,而后如同磨刀一般,刺耳的聲音被兩者一齊發了出來。
韓云寂心里驚呼這白波莫不是個鐵制品,又順勢牽引靈劍往右一劃。
這一劃,劃得妙啊。
借力打力,她韓云寂在剛剛抵觸到白波時就感受到了這白波的力量不是她能輕易抵抗的,它散發著光與海風的感覺,單單從這一道力量的載體上就能發現,其主人應該是修為深厚。
會是誰,韓云寂不清楚,只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擺脫那個人。
白波被韓云寂扯偏了,在地上切割了一道深坑。
韓云寂心有余悸,召喚著靈劍就快速飛了出去。
而一陣更可怕的氣勢緊隨其后。
不消她回頭便明白,那人又使出一道白波了。
韓云寂心里是又怕又氣,她自然清楚出門在外要講究實力,只是,這還沒見面就連著出手的,也太不厚道了。
好歹讓她看一看人長什么樣,到時候找大師兄一雪前恥??!
可是,她是真的沒這個機會了。
那人又發出一道白波。
這架勢,連著三道,韓云寂心里是記下來,卻不知道找誰去。
她還想走,忽然間又一陣振動傳來。
另外一個方向,又是一大群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走什么大運了,和這么多人一個空間。
她糾結中要不要去那邊看看,畢竟,剛剛的結局她還心有余悸。
她只想了一秒鐘,便做好了決定。
去,何不去?打不了有事自己扛過,扛不住就逃!
她迅速轉變方向,而白波的幕后之人愣了一下。
他也發現了那群突然出現的人了。
正是湊巧,這么小一個空間,來了三波門派。
他收劍,向著門派走去。
見他走來,立刻又小弟子殷勤地為他扇風。
只是有人打斷了。
“欸欸欸,你們不需要,他也沒那個脾性去享受?!彼就斤@招呼他們要把眼色放在該用的地方,于是又開始了長篇大論。
他不愿多聽,抱劍靠在了竹子上。
蘇小蔓抬頭望著他,閉目養神,依然冷漠。
她眼中流光飛舞,正想著怎么逗一下這個師兄。
可是,她忽然看見了什么,驚地暴露了本聲,豪邁而奔放,完全不似大家閨秀。
她抬起著著紫色紗裙的手,微微顫抖著,“李,李榮光!小心上面有蛇!”
她驚呼后,所有人都看著那條與環境融為一體的竹葉青正張開它的大口對著李榮光的頸后。
它的速度極快,李榮光卻還是沒有動身。
只是下一秒,長蛇突然斷成好幾份,速度之快,連血都沒有滴下來。
而李榮光正是在收劍。
只開鋒三寸,即能斬殺這么一條蛇。
其實也沒什么厲害的。
李榮光幾乎沒有動一下子,其他人也重新各自安好。
唯有那條竹葉青,十分詭異地扭曲著布滿神經的軀體,想必它死前一定十分痛苦。
李榮光重新睜開眼,他感到了遠處那個手下敗將和別人碰面了。
……
韓云寂逃亡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危險了,就不再御劍,重新接觸踏實的地面。
此處霧氣不再是濃烈,而是繚繞,似仙女的紗裙一般令人眼花繚亂。
竹子是深色的,壯實的,像是深山的品種。
霧氣不再讓人不識途,簡簡單單地環繞著,卻也讓人內心莫名自在。
這種感覺甚是良好。
她腳步不由得輕快起來,也沒了剛剛寂靜的危機感。
若是桃源仙境,怕也是這般感受。
韓云寂松開手,并指一揮,讓靈劍自己巡邏了一番后回來。
確實無詭異之處。
除了中間有人的那一片,韓云寂確實沒有發現什么不好的東西。
只是那一片的人,韓云寂不知是誰,也不知是好人是壞人。
甚至不知道剛剛自己觀察的時候有沒有被發現。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里一定沒有百里派的眾人。
心里面務無比結前路,韓云寂卻沒有什么時間去想了。
她感到焦急了,在和師兄們分別了這么久之后,還被人攻擊,且不知方向。
她不由得抱怨大師兄出的什么餿主意,人全散了!
可是,她清楚是自己跑來的,但是其他人怎么也都跑了呢?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可是……
她找不到一個人了。
風還在最高處吹動著竹子頂端,沙沙聲格外嘈雜。
韓云寂不由得念起剛剛寂靜的好了。
她忽的心里一振動。
這振動不是感念,也不是神識,更不是地面。
是心中。
可是這振動慢慢地變成感念到的,變成神識發現的,變成地面發出的。
她知道有人來了。
她輕輕閉眼,不顧一切地回了頭。
一個熟悉的指尖扣上了她的腦門,連感覺都是一樣的。
她睜開眼睛撲上了那人,又哭又笑,“啊啊啊啊啊啊,三師兄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欺負了??!而且我根本找不到你們人呀!你……”
她欲言又止,看了眼笑盈盈的鐘離異,還是把話說出來了,“是你的話,我暫時就不去報仇雪恨了,還是找找大師兄他們吧?!?
鐘離異忽然就不笑了。
他有些無奈,撇嘴道:“你就不能有些好話嗎?”
韓云寂得了便宜還賣乖,賤兮兮地說道:“也是有的,鐘離師兄我覺得你臉長得就還不錯?!?
鐘離異無話可說,拉著她邊走邊說:“你知道這里都是什么人嗎?”
韓云寂搖頭。
“這里至少已經四波人了,不算我們,西北邊是入闌派,前方的忘年谷,而南邊那群,我猜應該是仙瑤門。”
“沒有紀幻宗嗎?”
鐘離異看著她笑著提醒道:“我們兩個可代表不了整個百里。”
韓云寂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控制這個陣法的人故意使這些人在一個空間里,方便碰面。”
“差不多可以這么說?!?
“他們有什么目的?”
鐘離異看著韓云寂幾秒鐘,才道:“不知道。”
韓云寂看著他們前進的方向,繼續問道:“我們兩個不算百里派,也要去找忘年谷嗎?”
“自然可以。”鐘離異答道。
韓云寂看了眼師兄握著自己手腕的手,隔著布料抓著,兩條衣袖邊走邊翻飛。
她想到師兄沒什么繭子的手,養尊處優地,也挺修長,挺好看的。
她心念一動,默默召喚出靈劍在不遠處跟著,保護這個半吊子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