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二人一起趴在黑皮男房頂的那一天,那個太陽剛剛下山的時候,玉檄第一次看見那個他不能不在意的人開懷大笑的樣子。他的笑眼彎彎,眼里是璀璨的星河,這樣近的距離才發現他皮膚這樣細嫩,臉頰兩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他竟然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愛得超過韓江這個身份。
屋頂的風漫不經心吹遍這附近的一草一木,吹起馬廄上馬兒奔跑后留下的飛塵,帶來腥臭味。玉檄下意識的把翩翩衣袖拂在韓江的口鼻處,為他擋去污穢的塵土。韓江愣了一下,也許是意料之外,也許是性格里的不愛麻煩人作祟,然后他把頭轉到了遠離玉檄的那一邊。
“咳,少爺,此處風太大,塵土多,我們早些時間趕路吧。”韓江揉揉鼻子,微笑著掩飾尷尬,然后他沿著瓦片向下走了幾步。
“嗯……”玉檄有些失落,他放下那只手臂,垂眉不知想些什么,看一眼天色,吸一口冷氣,搖頭苦笑。
韓江回頭:“少爺?”他的聲音在風中被卷走了一些力量,在玉檄的耳中聽起來那樣柔和嬌媚,使得剛才那口吸進去的冷氣不得不吐了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從屋頂站起來,時間久了,一站起來才發覺腿已經麻了,他用盡力氣強行邁初一步,往下一看,腳下不足半寸之地,周圍又是昏暗的,依稀可見地面與他的遙遠距離,他在心里捏了把汗,臉色發青,再加上雙腿酸麻不得動彈。
這會兒,韓江已經按著來時的路線下了屋頂,他怕尷尬故意沒等玉檄,可沒成想,玉檄還在房頂看風景呢!
韓江不敢喊怕驚動那黑皮漢子,只能站在房后對著玉檄干比劃,玉檄這才看著韓江已經下去了,這時候他更著急了。做了一個“你快過來”的手勢。
天色已經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韓江根本看不清他比劃的是什么。他索性又上了房頂。
玉檄的腿麻漸漸好了,但是此時天已經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見,他移動步子,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往下走,他死死的抓住每一塊凸起的地方,以免自己摔下來。走到一半,手滑沒有抓穩,從一個墻頭上掉了下來,“啊!”的一聲,撲通掉進人家的后菜園子。
韓江剛才試著抓住他但是他們離得遠,他抓錯了地方,只抓住了他的發帶。黑色的絲緞發帶在韓江手心里變的柔軟且溫暖,他牢牢的把它攥在手心。
在聽到撲通一聲之后順著聲音找到了玉檄。玉檄倒在了一塊蘿卜地里,蘿卜的大綠葉子有力的拖著玉檄的身體,讓玉檄幾乎沒有受傷,唯一的傷在左手手心,被劃了一個小口子。
韓江扶起玉檄,摘下他身上的菜葉子:“少爺,你怎么樣?”
“無妨。”
他們趕緊離開了那里,走在街道上,韓江才看見,玉檄的頭發已經披散開,直垂到腰際,他黑亮順滑的長發在黑夜里路邊的橘色燈籠下閃著光。散下來的頭發,經風一吹,輕而易舉的就四處飛揚,他這一身素袍襯得面若皎月,盈盈如霜,眉頭微蹙,好似畫中仙。
韓江看的呆了,恍神片刻忽想起:“少爺,你的頭發。”
玉檄垂頭這才知道自己的發髻不知何時被解開,他頭低得更低,羞愧難掩。
韓江拿出手里那根黑色發帶:“少爺,是小的,剛才……不小心。”玉檄看那發帶安安靜靜的躺在韓江的手心,不禁笑了一下,悄悄的笑了。
“我給少爺挽上發髻吧。”
玉檄聽了這話,停下了腳步。
“阿江,我自己來就行。”
“可是,少爺,哪里來的銅鏡,少爺要束一歪發不成?”
“君子在外,衣冠須正。這可是少爺之前自己說的。”
聽了這一番話,玉檄不再扭捏:“好。且看看阿江梳得如何。”
他們找一處光線充足的地方,玉檄席地而坐,韓江撥動玉檄的頭發,一縷又一縷緩緩的從他手心劃過,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熟練的替玉檄挽好一個平整中正的發髻,黑色的發帶和他的頭發纏繞在一起,相互襯托,雋雅幽靜。
玉檄抬眼看著在自己面前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忙活的韓江,他覺得光是看著他就很有趣,他扯著他的發絲,觸摸的瞬間,他感受到左胸深處有一個地方絞痛著,那時他的靈魂空白了,他在不清楚原因的時候,目光未曾從他身上離開片刻。
“好了。”韓江一如既往,波瀾不驚,淡淡的說著。
“是嗎?”玉檄恨時間過得快,一盞茶的功夫眼下對現在的他來說不過是一眨眼。他摸摸自己的頭,心不在焉的假裝檢查。
“阿江的束發技藝簡直是爐火純青了。”韓江笑了。
就在玉檄把手從頭上放下來,韓江才看見,他左手手心有一道口子,還有些許的血在往外滲。
韓江抓住他左手手臂,忽然嚴肅的說:“少爺!你受傷了。”韓江打開隨身帶的酒壺:“少爺,忍著點兒啊。”話一說出口,還沒等玉檄反應,對著傷口澆上了陳年的女兒紅。
“啊!”玉檄咬著嘴假裝堅強。
隨后韓江扯下袖口三指寬的布,給他包扎好。
萍萍一個人把兩匹馬拴在酒館門口,在酒館里大吃大喝,吃飽了,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兩個不懷好意的男子站在她背后,伸出邪惡的雙手,拽著她的胳膊,兩個人架起她,就往外跑。